谢深玄:“哈哈,什么这样说话?您的话好深奥,我不太明白。” 诸野:“……” 他长这么大,谢深玄从未同他这么客气过,谢深玄不可能对人这么客气,谢深玄一定是在阴阳怪气骂他,此事一定是谢深玄骂人得新花招。 诸野有些不知所措,想不明白自己是做错了什么事,谢深玄才要这么对他,而他当然只能想到一件事—— 方才那蜜饯。 他将蜜饯弄丢了,谢深玄或许觉得有些不太开心,而若他没记错,谢深玄少年之时,是很有些小性子的,若是事情不能顺谢深玄的心,他从来不会直说,只会冲着别人发小脾气,诸野同他亲近,因而见过许多回这般的场面,此时若不顺着谢深玄的心意,尽早认错道歉,那他必然会越来越生气,而后或许三四日都不会理会他。 如今谢深玄是长大了,看着没少年时幼稚的脾性了,可诸野听说人生病之时体弱,总会有些同往日不一般的举止或想法,如今谢深玄病了这么多日,身体上不痛快,发发脾气当然也很正常。 诸野终于想明白了。 他抬起头,看向面前的谢深玄。 “我知错了。”诸野硬着头皮,鼓起勇气说,“你若是想吃,我喂你。” 谢深玄:“?”
第121章 他休想 谢深玄瞪大双眼, 不可思议般瞪着面前的诸野。 今日的诸野看起来实在有些不太对劲,什么喂他吃?喂他吃什么?诸野这是想要干什么? 谢深玄从未见过诸野说出这般荒唐的话语,他自然下意思便在心中开始了飞速思考, 仔细琢磨着诸野这句不同寻常的话,又小心翼翼打量诸野神色, 发觉诸野虽然说出了这么一句古怪且暧昧的话语, 可他面上却没有多少温和之色, 甚至那神色看起来好像更冷淡生硬了,他用这一副谁看了都觉得可怕的神色,同谢深玄说自己要亲自喂他吃蜜饯…… 谢深玄紧张咽了口唾沫, 几乎在那一瞬,便在心中笃定了一件事。 他一定是做错了什么, 诸野才会想出这等离奇的法子来处罚他的。 谢深玄强颜欢笑,那语调不由更客气了学习, 还努力推脱, 说:“诸大人, 您……您不必如此客气,您将这蜜饯放下便好,这等小事,谢某怎么敢劳烦您亲自动手呢?” 诸野:“……” 诸野皱紧眉头,那神色看起来显然很不痛快,吓得谢深玄将语调再放轻了几分,几乎柔声细语, 那是他从来也不曾有过的极致的温柔,令诸野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全然不知自己应当如何才好。 事出反常必有妖,谢深玄从不会对他人这么温柔, 他今日如此,想来……必然……他一定很生气! 诸野僵硬将那蜜饯举得更高了一些,生硬说道:“吃。” 谢深玄:“您不必……不必……” 诸野:“吃。” 谢深玄:“折煞谢某了……” 诸野皱起眉,终于意识到他二人此番的交谈显得有些不太对劲,他神色稍变,问:“你……” 谢深玄倒吸了口气,匆匆说:“您别生气,我吃我吃!” 诸野:“?” 可谢深玄显然不希望诸野真这么伸手来喂他,此事他怎么也做不出来,他便伸手去接诸野手中捻着的那小小一颗蜜饯,一面小心翼翼不去碰到诸野的手,他尽力避闪,这绝非平日会有的举止,也正因如此,越发显得他动作别扭,实在不知应当如何下手。 好在他还未纠结多久,小宋回来了。 他这屋子的房门大开着,小宋自然没有多想,迈步入内,一眼看见了诸野与谢深玄别扭的举止,令他不由僵在门边,只觉得这二人此时维持的动作实在古怪得很,诸野小心翼翼捻着一颗蜜饯,举在半空,而谢深玄挽着自己的衣袖,伸出两指,战战兢兢想要将那蜜饯夹过来。 小宋眨了眨眼,终于忍不住发出疑问:“少爷,诸大人,你们两在做什么?” 谢深玄噌地缩回手去,还飞快在床上挪得离诸野更远了一些,诸野也匆忙便收起了手中那颗蜜饯,尴尬挪开目光,盯住自己的鞋面,脸上依旧带着那副不近人情的冷淡之色,没有半句言语解释,直接跳入了下一个话题,道:“今日还要叨扰。” 谢深玄:“……” 诸野看向小宋:“麻烦了。” 小宋:“?” 谢深玄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明白诸野这毫无头尾的一句话,是接着方才他说要让小宋在屋中布置软榻那句话的,他正巴不得摆脱眼下着尴尬境地,自然不需诸野多说,急匆匆点头,着急吩咐小宋,让小宋快些去准备。 这一次意外,令谢深玄接下来半日都不得安宁,好在贺长松的药很有效用,他在被窝中缩了一会儿,很快便又睡着了。 待他再睡醒时,已是夜中,白日退下些许的发热又烧了起来,贺长松同他说过,这病本就是日轻夜重,夜中或许会反复,他对这等小病也早就习以为常,既然睡不着,便干脆闭着眼养神。 他的咳嗽也比白日要严重,诸野在他屋中,他不想将诸野也吵醒了,便总是压着声音低咳,可诸野本就较常人敏锐,又因为担忧而并未深睡,谢深玄一咳嗽他便醒了,他不太会照顾病中之人,小宋睡得比谁都香,谢深玄又让他不要担忧,他便只能给谢深玄倒了些水,等着这咳嗽稍缓下去,他再回去歇息。 如此折腾一夜,谢深玄本觉得自己并无大碍,只是普通咳嗽罢了,可诸野不知因他而醒了多少次,没回都只能给他倒杯水,谢深玄又不喝,桌上那一壶水因此换了又换,到天色微亮,谢深玄终于不再那般咳嗽可以休息时,小宋起身来收拾,便见谢深玄床边的小桌上不知摆了几个杯子,谢深玄已睡熟了,诸野倒是眼下青灰,显然一夜不曾好好歇息。 小宋心中满是疑惑,看看床上躺得安详的谢深玄,与桌上摆了一排的吧杯子,总觉得这像在什么诡异仪式之中,可他不敢多问,时间已不早了,诸野要去上朝,他自然也不可能挽留,目送了诸野离开,再折返回来时,谢深玄大约是听见了他的脚步声,又迷迷瞪瞪睡醒了,开口便唤:“……诸大人?” 小宋立即回答:“少爷,诸大人上朝去了。” 谢深玄还未完全清醒,思维迟缓,过了片刻方才回神,语调中略多了一分焦急:“他怎么上朝去了。” 小宋不明白谢深玄的意思,只是答:“如今已该是去上朝的时间了。” 谢深玄叹了口气,有些懊恼:“我看他昨夜被我吵得一夜不曾歇好,本是想让他请一日假,歇过这一日再说的。” 此事他昨夜见诸野多次起身为他倒水时便已想好了,只是一直踌躇犹豫,不知是否应当出口,毕竟他清楚诸野这人将公务摆在万事之前,他怎么也不该因为这点小事便去拖累诸野,他压根没有劝说诸野的立场,于是这话语便一直往后拖延,而他则给自己找了一堆借口,最终说服了自己——待诸野真要去上朝时,他再顺口提上这么一句话,看起来应当会更自然一些。 他可没想到诸野去上朝时他睡着了,他又没有诸野在边军与玄影卫多年练出来的敏锐,他压根没有察觉,就连此刻睡醒,也只是因为他有些想要咳嗽,这才被呛醒了。 谢深玄不由又叹了口气,低声嘟囔:“我就不该拖着。” 小宋很疑惑:“啊?这话为什么要拖?” 谢深玄看了小宋一眼,很是迟疑。 他身边毕竟没有能够与他探讨这种事情的人,贺长松总怪他喝多了诸野的迷魂汤,连脑子都已经不太清醒了,赵瑜明又喜欢把他和诸野有关的一切事情都告诉裴封河,至于裴封河,裴封河只喜欢看所有人的乐子,兴许还会写信来嘲笑谢深玄,谢深玄怎么也不能让裴封河知道这件事,那算来算去,他剩下的选择,自然就不太多了。 小宋显然是最好的那个选择。 谢深玄清一清嗓子,倒还是以一种颇为别扭的姿态,装出一副自己并不在意此事的模样,说:“我与诸大人关系一半,不该在此事上插嘴。” 小宋惊讶:“啊?你们两关系还算一般啊?” 谢深玄:“……” 小宋:“这是非同一般吧?” 谢深玄:“我……” 小宋又撇了撇嘴角,说:“就算是普通朋友,这等关心也很正常吧。” 谢深玄:“……正常吗?” “您与诸大人多年相识,那么多年情谊,人生能有几回啊?”小宋无奈胡编,“这不是普通朋友,这应当算是至交好友。” 谢深玄:“……” 他觉得小宋说得好像有些道理,可这么几句话,却好像还不足以打消他心中的疑虑。 “好友之间,关心衣食起居,本就正常。”小宋认真说道,“诸大人一夜没睡好,您问一句,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谢深玄:“……真的?” 小宋真诚睁大双眼,用力点头。 谢深玄将信将疑。 “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一问其他人。”小宋说道,“表少爷也好,赵侍郎也好,他们一定也会这样认为的。” 谢深玄:“……” 谢深玄觉得自己有些被说服了。 他本就没什么朋友,诸如赵瑜明裴封河等人,算是他好友,但却没有那么亲近,只有诸野不同,他与诸野一道长大,他母亲都将诸野当做是干儿子,那诸野便该算是他并无血缘的亲属,而面对亲属家人,关心几句怎么了?若是表兄一夜不睡第二日还要去太医院,他也一定会阻拦的。 没错,他关心诸野是理所应当,压根没有半点问题。 只是这上朝之事已然错过了,他若还想表达他对诸野的关心,那大概便得从其余事上下手了。 如今诸野的早晚饭食都由谢家供给,此事他插不上手,也不需再刻意改变,若要谢深玄再往深处去想,他觉得自己大概也只能再关心关心诸野家中那破败的宅邸了,那枯树他看着不爽已经很久了,以往总觉得自己没什么劝诸野改变的立场,可今日不同了,今日他有小宋,这种小事,他问问小宋就能明白! “小宋,我再问你一件事。”谢深玄清清嗓子,道,“若我见好友家中破败,便不由很是在意,这……正常吗?” 小宋:“正常啊。” 可谢深玄还怕小宋直接听出他说的是诸野家中那破院子,心中也略微觉得他出钱去修诸野家里的院子有些不可思议,便心虚故意补一句,道:“我看赵侍郎家中那院子,实在是太破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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