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深玄:“本来就没有关系!” “当然,我还是建议您直说。”高伯叹了口气,“反正我看诸大人好像也看出来了。” 谢深玄:“……我走了。” 他是想不明白,怎么除他之外,好像人人都同诸府关系不错,看高伯称呼诸府那门房齐叔的语气,他们两倒像是老熟人,他不由又想起小宋曾同他说过的话——高伯时常过去同齐叔下棋,这么想来,谢深玄偶尔自诸府门外路过时,听见那鬼哭狼嚎般锯二胡的声调,着实……很像是高伯精心练习多年的水准。 他不知还在屋内不曾出来的诸野,究竟如何看待外头的这一通闹剧,可他是绝不想再留在此处了,不管高伯说了什么,谢深玄都当做未曾听闻,而小宋左右看了看,站起身跟上谢深玄脚步,还未来得及问谢深玄接下来要做什么,忽地便见谢深玄的耳尖微微泛红,显是因为方才众人的举止与高伯的那通话,令他实在无法应对。 小宋沉思片刻,还是跨步上前,凑得离谢深玄近了一些,问:“少爷,我们是要去书房吗?” 谢深玄仍旧装着镇定:“是。” 小宋:“还是要写那检讨?” 谢深玄点头:“是。” 小宋深吸了口气,发出了些响动,谢深玄下意识回眸,看向身后的小宋,便见小宋一副意味深长般的神色,头上还顶着一行大字。 小宋:「这该死的谢深玄」 谢深玄:“……” 怎么又骂他? 那字果然一番,换作了另一行字。 小宋:「口是心非吧,他明明超爱啊!」 谢深玄:“……” - 谢深玄将小宋关在书房之外,决定自己研墨自己抄,反正今夜这些人,他是一个也不想看着了。 可他显然忘了他府内可还有诸野这么一个“外人”。 他不过方写了两页纸,外头便传来了小宋低声与其他人说话的声响,而后有人敲了敲房门,小宋在外大声说道:“少爷,诸大人过来了!” 谢深玄:“……” 谢深玄想,此时此刻,他若将诸野拒之门外,才显得有些心虚反常,他就该大大方方让诸野进来,同他一道抄写这该死的检讨,于是谢深玄应了声,让小宋请诸野进来,还故作镇定令小宋为诸野沏茶,而后便闷着头一声不发,将注意全都放在了面前那份该死的检讨上。 他等了片刻,诸野也不曾开口同他说话,小宋为诸野取了纸笔,诸野便坐在窗下那小桌旁,似乎也同他一般抄起了这该死的玩意,令谢深玄略松了口气,总算不必分心再去思考此事。 二人便这般沉默着抄了好一会儿,小宋进来添了几次茶,谢深玄倒不知过了多久,只是觉得越来越困。大约是因为他犯了风寒,小宋将书房内的窗扇全都紧闭,令他觉得闷热不堪,有些头昏,再过片刻,那纸页上的字似乎也有些模糊不清,又隐隐觉得有些头疼。 至此谢深玄方发觉自己这风寒大概是又加重了,这哪是屋中闷热?诸野看起来便不曾有任何异样,他大概是自己有些发热,还不好说是不是要起低烧。 谢深玄一点也不希望诸野觉察此事,反正如今时间应当已不早了,倒不如让诸野早些回去,他睡一觉应当便没什么事了——贺长松也说过,他不过是缺些休息,只要休息好了,很快便能恢复。 谢深玄道:“诸大人,时日已不早了——” 诸野抬眼看向他。 谢深玄:“您该回去了。” 说完这话,他便起了身,想着送诸野到门边,他一起身便觉得头昏,不得不伸手扶了桌面,稍缓了片刻方才恢复,这不算是什么大问题,他可以编出无数借口应对此事,只是这一晃眼的功夫,诸野竟然就已到了他身前,与他就隔着那书桌的桌案,微微向前倾身看着他。 谢深玄勉强笑了笑,说:“起身太急,有些头昏……” 可诸野已伸出了手,试了试他额间的温度。 谢深玄吓了一跳,匆匆往后蹿了几步,险些撞倒他堆放在后头的一摞书册,惊慌失措道:“诸……诸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 诸野一怔:“你说你头昏,又面色带红——” 谢深玄:“哈哈!胡说八道!” 诸野:“……现在更红了。” 谢深玄:“……”
第94章 代课事项 其实不必诸野多说, 谢深玄自己也觉得自己面上发烫,实在烧得厉害。 只是一时之间,他分不清自己此刻这满面通红, 究竟是因风寒而发热,还是因为诸野方才对他的触碰。 当然, 若依谢深玄自身所见, 他是绝不愿承认他会因为诸野这偶然的靠近便脸红的, 诸野不过就是伸手试了试他额间的温度罢了,又不曾与他有过什么“肌肤之亲”,大家都是这个年纪的人了, 又不是什么情窦初开的少年郎,寻常家庭这年纪娃都能抱两了, 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么点小事便觉得脸红呢。 他绝对是烧过头了,气血上涌, 脑子一点也不清醒。 “哈哈, 什么面红……大概是因为屋中太热了吧。”谢深玄说着, 那声音却显得极为心虚,“屋门窗扇全都关着,怎么可能不闷着呢?” 诸野:“……” “天色已晚,诸大人还是早些回家吧。”谢深玄坚持说道,“难道您明日不要上朝吗?” 诸野:“你……” 谢深玄:“您要伴驾!起得一定要比其余大人早,早些回去休息吧!” 可诸野皱着眉,方才他指尖所觉察的温度可丝毫不假, 谢深玄额间滚烫,那绝不是屋中闷热便能闷出来的热度, 他压根去不曾理会谢深玄无力的辩解,干脆转身朝外走了出去。 谢深玄心跳急促, 他的目光追着诸野的背影,直至见诸野出了书房,他方松了口气,以为诸野总算听进了他方才所说的话,可算是要自此处离开了,可他还未曾安下心来,却又听见了外头低语的声响——诸野压根没有离开,他正低声同小宋说话,那音调压得极低,谢深玄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可小宋的回应却很清晰。 “是,大人,我现在就去将贺太医请过来。”小宋认真说道,“您放心,他们应该都在附近。” 谢深玄:“……” 诸野一点也没相信他的胡言乱语,这是要抓贺长松过来给他看病了。 谢深玄本就不觉得自己可以瞒下此事,他只是不希望贺长松为自己诊脉看病时诸野还留在此处罢了,他自己知道自己病得难受时是个什么德行,而今倒还好,他只是觉得发热,略微有些头疼,还并不因此而觉得太过难受,可若诸野要在他家中赖一晚上……他可不保证今夜自己究竟会对诸野冒出什么古怪的话来。 不行,他还是得尽快将诸野从此处赶走。 谢深玄绕过书案,原想朝外走去,让诸野莫要多管闲事,不过低烧而已,他明日便能恢复了,可他不过朝外走了两步,却又忽地自小宋的话语之中,品出了另一层意思来。 等等,什么叫做他们应该都在附近? 表兄住的小院离他的书房可颇有一段距离,平常这时候,贺长松应当早已回房歇息去了,太医院事务繁忙,他每日都累得要死,从来没有在外闲逛的喜好,若是无事时,贺长松是绝不可能在他书房近旁出现的,今日当然也绝无不同——不,今日好像是有些不同的。 谢深玄沉下脸色,不由便想起方才跌进屋中的高伯、冯婶与贺长松。 今日的不同,便是诸野正在他书房之中。 谢深玄面上好似烧得更烫了一些,心跳也不由跟着快了,他心中是清楚的,这些人就喜欢看他的热闹,若因如此,贺长松的确很可能在他的书房附近出现,而这出现的缘由,自然也只是为了看一看他与诸野。 表兄总说他自己甘愿去喝什么迷魂汤,谢深玄不由想,若有个傻子在自己面前不听劝阻非要去喝一碗迷魂药,那他大概也是会忍不住好奇去看的。 小宋匆匆的脚步离远之后,诸野又转回到书房之内来,他看了谢深玄一眼,见谢深玄垂着脑袋,面上仍旧还带着红,令他不由再拧起眉心,同谢深玄道:“你先坐下。” 谢深玄却说:“大夫也找了,我看着便不会有事,诸大人,您可以回去了吧?” 诸野:“……” 诸野沉默片刻,最终也只是朝门边挪了些位置,走到那房门之旁,而后便抱着刀就此站定,一动不动盯住了谢深玄,没有一点要离开此处的意思。 谢深玄蹙眉:“诸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诸野答:“若谢大人不愿看见我,我站在此处便是。” 谢深玄:“……天色已晚,您还是回去吧。” 诸野:“不。” 谢深玄:“可是——” “贺太医未替你诊脉前,我不安心。”诸野平静说道,“开完方子后我再走。” 谢深玄心中猛地一颤,有些不知所措抬起眼眸,微微睁大了双眼。 他想,他一定是因为贴着那书案上的烛火太近,被那火光灼了面颊,否则怎么会觉得面上这般滚烫,几乎如同烈火灼烧一般,连心跳都跟着快了起来。 这感觉,数年之前他曾有过一回,他清楚这是什么感受,他也曾经告诉过自己……若未见诸野有所回应,他是绝不该再有这样的感觉了。 可今日诸野这言语,却好像打破了他当初暗自在心中的许诺。 诸野担忧他,挂念他,这些年并不曾责怪过他,那有没有一丝可能…… 在他当年擅自冒昧靠近诸野之后,诸野其实并不曾怪过他? 谢深玄抬眼看向站在门边的诸野,他不知自己应当如何开口询问,可他显然也来不及询问,贺长松已经随着小宋来了此处,他果然就在谢深玄的书房近旁,否则绝不可能来得这样快。 不过还好,他至少没将高伯或是其他想要看热闹的人也一并带过来。 谢深玄叹了口气,沉默着在书案后坐下,反正待贺长松为他把脉过后,今日之事便能就此终结,他不必再有任何胡想,无论有什么事,都可以等到诸野回去之后再谈。 贺长松看起来倒不怎么着急,他早知谢深玄这几年熬垮了身体,低烧发热隔三差五便会来上一回,对他而言,这已不是什么大事了,反正他开什么方子都不管用,谢深玄根本就不会好好休息,在都察院时是如此,而今到了太学也是如此,他便慢悠悠踱着步子走到书房外头,再缓缓一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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