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帮忙拣菜的盛楠开口说道:“说起来,令歌也是有一手厨房功夫在身上的,做些糕点从来不在话下。” 令楷眉目一挑,心中甚是讶异,问道:“令歌你居然会做糕点?不知以后可有机会尝一尝你的手艺?” 令歌思忖片刻,颔首应道:“会的。” …… 转眼间,时间来到长庆十三年,十一月十七日,冬至的前一日。 因为明日便是节气,这一日书局在傍晚便早早地打烊,令楷依旧是最后一个走的书生,在书局吃完晚饭之后,令楷和令歌便往外走去,停在门边说着话,辰玉远远地望着,也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 少顷,令楷留在原地,令歌则走回来,对辰玉说道:“师姐,我和令楷现在出去散散步,有些事要做。” “有什么事?”辰玉问道。 令歌用手掩着,悄悄地在辰玉耳边说了几句话,之后辰玉犹豫片刻,最终点头,说道:“早去早回,小心一些。” “师姐放心。”令歌颔首道,随后他转身离去,在辰玉的注视下与令楷一同消失在书局的大门。 这时侍辰走到辰玉身边,问道:“他们两个做什么去了?” 辰玉想起侍辰是知晓令楷身份的,便说道:“重拾老本行罢了。” 侍辰无奈一笑,叹道:“这阿楷,还是把小师弟带入歧途了。” 辰玉挑眉,亦是无奈。 入夜后,在城东一处不起眼的巷子角落里,有两道黑色身影,看身形是两位年轻的男子。 “阿楷,这样做真的可以吗?”令歌开口问道,此时的他正戴着令楷送的月牙白半面面具。 “放心,跟着我就好。”令楷回应道,他戴着自己的银白半面面具,身背包袱。 他朝着巷子深处走去,同时说道:“这次之后我就金盆洗手,以后不必再做飞贼了。” 令歌颔首,跟上令楷,只听令楷继续说道:“想不到我最后一次做飞贼,竟然是令歌你陪着我。” 令歌看向夜色之中的令楷,今夜月光清冷,衬得令楷的轮廓愈发坚毅,与他温柔的嗓音截然相反。令歌低声回应道:“虽然此行是你的最后一次,但这却是我的第一次。” 令楷噗嗤一笑,只说:“那我定让令歌你这第一次不虚此行。” 令歌默然不语,只是跟着他。 见令歌如此,令楷又伸出手搂住他的肩膀,说道:“令歌不必多想,你今夜是来做好事的,一来可以替龚祁教训吴哲,二来是为了苍竹村里的贫困人家,如今入冬,冬夜漫长寒冷,甚是难熬,阿婆和小宝他们定会感谢你的。” 令歌扬起唇角,点了点头,回应道:“我知道,能够帮助他们挺好的。” 他们今夜的目标不是别人,正是吴哲家。 吴哲的父亲是洛阳城的盐运司知事,这是一个肥差,再加上吴哲平日里欺男霸女,捞他家一点东西拿去帮助老百姓怎么也不为过,也算是为吴家积善积德了,令歌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之后,两人趁着四周无人,便准备翻上吴府的墙壁。如今令楷的伤势已经痊愈,翻墙对于有轻功在身的他来说可谓是轻而易举,只见他起身一跃,两三步便蹬上墙壁,往府内观察一番之后就跳了进去。 令歌见状也赶紧跟上,落地后他们发现旁边有几棵大树,正好方便他们躲藏。 两人来到树后坐下身来,令楷说道:“等夜再深一点我们再行动” 令歌点头附议,闲来无聊,他问道:“阿楷,你的轻功是从哪里学的?” 令楷含笑回应道:“偷师学艺,后来受人指点过。” “受人指点?”令歌疑惑,令楷轻功不差,那人的功夫定然不弱。 令楷解释道:“好些年前,有一日我苦练轻功,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恰逢一位过路的大师,他出于好心为我指点迷津,我这才得以修炼下去。” “话说回来,令歌你的点穴功夫很是厉害,可以教我吗?不求多,只要学会点一个穴道就好。” “以后有机会我再教你。”令歌答应下来,他心想,令楷习武若是像读书一般,自己只要教他学会点一个穴道,他岂不是就能举一反三全部学会吗? “那就一言为定。”令楷欣然说道。 令歌点头,同时,他注意到令楷正抱着身体,身躯有些发颤。 “阿楷,你很冷吗?”令歌悄声问道。 “冷啊。”令楷回应道,看着面不改色的令歌,他叹息一声,问道:“令歌你真的一点都不冷吗?” “我不冷。”令歌发现,令楷冷得嗓音都在颤抖,嘴唇也被冻得快没有血色,于是他又说道:“阿楷你过来些。” “嗯?” 未等令楷反应过来,他便已经被令歌揽进怀里,一时间,令楷只觉得自己像是靠近壁炉一般,暖意顿时将他全身环绕。 “我身体暖和,分你暖暖。” 令楷闻言低头一笑,说道:“多谢令歌。” 此时,他被令歌揽在怀中,虽然他总感觉有何处不太对劲,但是令歌的身子暖和,他倒也乐意被令歌这么揽着。 寒冷的夜里,令楷能清晰地闻到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气,那是从令歌的身上传来的,这香气让他有些迷离,一时间,他的注意力变得分散,不再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可要行动了?”令歌的声音在令楷的耳边响起。 闻言,令楷重新打起精神,坐直了些,他转过头去,重新留意四周,说道:“再等等。” 许久之后,吴府渐渐沉睡在深夜之中,令楷站起身来。 “行动。” 令歌颔首,起身跟在令楷的身后,一同穿梭在吴府的黑夜里。 或是在假山后面,或是在长廊屋檐上,偶尔有仆从路过,两人便立即停下脚步,屏住呼吸躲藏起来。 虽然这么做并不是很光彩,但不知为何,令歌发现自己十分享受这样的紧张刺激之感。 “嘘,有人来了。”令楷悄声说道,此时他们两人正在长廊的屋檐之上,听见下面传来脚步声。 两人停下脚步,放慢呼吸,一时间,他们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正以同样的频率跳动着。 “少爷的伤还没好,都要两个月了。” “大夫说了,起码要到年关时才能下床。” “都怪那个小白脸,你说老爷怎么不去找那小白脸算账?” “听说是有人来过,交代不准找那小白脸的麻烦,而且那小白脸武功高强,一般人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 有人来交代过?会是谁?皇后的人,还是东宫的人?令歌猜想着。 正想着,令歌便注意到令楷悄然一笑,他问道:“阿楷你笑什么?” “笑吴哲。”令楷回应道,“令歌,我们走。” “去哪?” “探望一下吴公子。” 说罢,令楷继续往前走去,令歌也没多问,只是跟了上去。 很快,两人来到一处别院外的墙壁上,他们发现里面的灯火还亮着,想来别院的主人还没有熟睡。 令歌见这座房屋修缮得十分阔气,大概猜到是何人住在此处。 “阿楷,你是怎么知道吴哲住在这里的?”从进来之后,令歌便发现令楷对吴府的布局甚是熟悉,这会他终于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疑惑。 “前些日子半夜里来踩过点。” 令歌无奈一叹,有的人几个时辰之前还是一名书生,在书局里看书备考,几个时辰之后便化身飞贼,在别人家里踩点准备行窃。 正巧此时,他们见到有一位仆从正提着一个食盒往房间里走去。 令楷对令歌低声嘱咐道:“你先待在墙上不要下去。”话音刚落,令楷便一跃而下,悄无声息地来到那位仆从的身后。 只见令楷拍了拍仆从的肩膀,仆从顿时吓得一跳,只是刚回过头,他便中了令楷手中的迷药,当场晕倒。同时,令楷顺势从他的手里接过食盒,朝着墙壁上令歌挥了挥手,示意计划成功。 令歌无奈一笑,跃下墙壁,跟上令楷,然而看着晕倒在地上的仆从,令歌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就这么躺在外面岂不是要染上风寒? 此时,令楷已经提着食盒往房间里走去,他发现令歌没有跟上来,便回头看去,只见令歌正横抱起仆从,朝着自己走来。 他当即明白令歌的意思,扬起微笑,低声夸赞道:“令歌你的心肠真好。” 令歌并未回应令楷,只是无奈一叹,抱着仆从往里走来,心想着自己是来替令楷善后的。 进门之后,两人并未看见有其余仆从,再往里走,只见一个人正躺在床上,定睛一看,那人正是吴哲。 “怎么煮个宵夜去这么久?是觉得本少爷躺在床上就能被怠慢吗?”床上的吴哲正背对着他们埋怨道。 一听到吴哲开口说话,令歌便觉得心里一阵烦躁,只想上去给吴哲一掌,让他闭嘴。 吴哲未听见有人回话,便咬牙切齿地翻过身,打算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他一翻过身来,就差些被眼前之景吓到晕厥,只见他的床前赫然立着两位戴着面具的黑衣男子,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吴哲刚想大叫求救,为首的黑衣男子便已经用匕首抵着他的脖颈,而另外一个黑衣男子当即点了他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一声也叫不出来,只能惊恐地看着他们。 令楷收回匕首,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紧接着,他将身上的包袱取下,从中拿出一件黑色衣裳,往吴哲的身上穿去,同时,他还给吴哲戴上一张寻常的面具。 令歌不知道令楷打算做什么,只是帮着令楷给吴哲换上黑色衣裳,之后,令楷开始在吴哲的房间里寻找值钱的东西塞进包袱,令歌也不知哪些东西值钱,就只好守在吴哲的身边,静静地看着令楷一阵搜刮。 完事之后,令楷走过来,压低嗓音,在令歌的耳边说道:“扛上他。” 令歌疑惑,令楷这是要拐人的意思吗?这纨绔子弟能值多少钱? 见令楷一脸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令歌只好硬着头皮扛起吴哲,随着令楷离开房屋。 吴哲满眼流露着惊恐和无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财物被人一同盗走。 不知为何,令楷没有再东躲西藏,而是光明正大地漫步在吴府里,令歌则扛着吴哲一大个人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见时机成熟,令楷便开始不停地高声喊道:“进贼了!快来捉贼!来捉贼!”一边喊着,他一边加快脚步,往前跑去。 令歌见状,顿时慌了神,这又是演哪一出? 一时间,他只能扛着吴哲跑得更快,他跑到令楷的身旁,瞪了令楷一眼,却发现令楷笑得十分灿烂,竟比冬夜里的月亮还要明亮上几分。 令歌回头望去,看见不远处正有不少举着火把的护卫往他们的方向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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