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两人来到了许宅大门,令歌停下脚步,说道:“多谢张叔。” 张叔颔首,微笑道:“应该的,少侠慢走。” 望着令歌离开的背影,张叔流露出哀婉的神色,喃喃道:“姓白,清飖书局,遇仙,莫非他是……” 张叔神色一滞,不再往下说去,只是静静地目送着令歌离去,目光含愁,似乎在送别相识多年的旧友一般。 另一边,令歌戴上白色面巾,在街上大步流星地行走着,与这座缓缓苏醒的洛阳城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此时天色正蒙蒙亮,虽然道路两旁的行人寥寥无几,但是已有不少店铺开门营业。 是昨夜喧嚣的尾声,亦是今日纷纷扰扰的序曲。
第25章 解忧:6 令歌依稀记得路线,虽然从许宅到当铺的距离并不远,但时间紧迫,令歌也只好加快了脚步。 与此同时,当铺掌柜已经提心吊胆一整夜,昨夜,他按令歌的话前往书局,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回来后他又收到了一封遇仙的来信。 此时此刻,他实在是坐立难安,只好在前堂来回踱步。 秋日清晨的阳光甚是和煦明媚,驱走夜里的凉意,让人只觉温暖。终于,掌柜看见一名清俊飘逸的男子走进店铺里,月色衣裳上披着一身阳光,如仙降世,给人希望。 掌柜立马引着令歌来到后堂,之后,令歌将昨夜之事大致说给掌柜听,好让掌柜暂时松口气。 “原来是这样,少侠你们没事就好。” 令歌颔首,又吩咐道:“这几日有什么事,你可以随时到许宅来找我,只是现在还得劳烦你们去确认一下,书局上下失踪的那夜,打更人所说是否属实,对方是否是锦衣卫。毕竟事关遇仙生死存亡,消息一定要无误才是。” 掌柜拱手道:“我们这条命本就是遇仙给的,现在还要有劳少侠为我们操心,我们定当全力以赴,不负所托。” 令歌微笑,回应道:“以后叫我令歌就好,有劳你们了。” 掌柜点头,而后,他转身从一旁的书桌上拿起一封信,递到令歌的面前,说道:“这封信说是寄给令歌少侠你的。” “寄给我的?”令歌接过信当即拆开,发现竟是师父白栈期的字迹。 只见信上写道:“为师已经得知清飖书局一事,现下已经入关索要众人,你等皆在洛阳城中等候,不必担心牵挂,如有不测,立即率领众人返回遇仙山。” “莫非师父已经知道是何人带走了书局众人?” 令歌正疑惑着,掌柜又递上了一只玉簪,令歌一瞧,发现正是白栈期平日常戴的玉簪。 “白掌门以此作为信物。”掌柜解释道。 令歌将信纸和玉簪收下,道:“我不宜久留,先行告辞,掌柜你们多加小心。” 之后,令歌牵着雪君离开当铺,走在回许宅的路上。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大亮,城中重新热闹了起来,卖早餐的店铺小摊不计其数,其中以牛肉汤最多,同时,令歌发现洛阳城汇聚了天底下各地的特色小吃,以此满足不同人群的口味。 好些店家都出来在街上招揽生意,令歌甚至开始怀疑这些店家都有不俗的轻功,他好不容易避开一个,另一个又闪到他的面前。 “少侠,来吃我家的早餐吧,我家在洛阳城中最有特色了,价格还实惠。” “少侠还是来我家吧,我家的牛肉汤在洛阳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 令歌被他们吵得头晕眼花,他只想带着雪君赶紧回到许宅,昨夜无忧备好的药膳糕点他还没有吃到,而且现在还得尽快告知辰玉信件一事。 “你是不是存心和我家作对?”令歌面前的一位老板娘恼怒地问着另一家店的老板。 “这么多年你还看不出来吗?”老板没好气地回应道。 “我看你是找打!”老板娘骂道。 令歌:“?” 周围的人一听,纷纷端着手中的早餐上来看戏。 趁两个老板吵架,令歌牵着雪君一溜烟的功夫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不过细细回想起来,两个早餐店的老板比武倒是挺有看头的,令歌在面巾之下偷偷一笑。 令歌抚了抚雪君的鬃毛说道:“待会带你回许宅吃好吃的药膳糕点,可好?” 雪君漆黑似墨的瞳仁骤然一亮,显得神气十足。 临近许宅大门,令歌便看见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立在大门处,一身银白边白衣,正与自己含笑对视,除了令楷还能有谁? “令歌。”令楷唤道。 令歌注意到令楷的眼睑有些浮肿,问道:“怎么不多睡一会?” “无妨,没有什么睡意,便来这等你回来。”令楷说道。 “你自己的身子要紧,毕竟秋闱在即。” “令歌你说的是,”令楷浅浅一笑,“多谢关心,待会我就回去休息。” 令歌微微颔首,并将雪君交给一位出门迎接的许宅小厮,随后同令楷往宅子里面走去。 一边走着,令楷一边说道:“不过我这会有些饿了,刚好无忧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早膳,我们一起去吧。” “难道你不饿吗?”令楷话锋一转地问道。 令歌点头,回应道:“的确有些饿了。” 话音刚落,令楷的双手便搭在令歌的肩上,推着令歌往前走去,同时说道:“那就加快脚步,去晚了的话,药膳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令歌一时愣住,只能由着令楷推着自己一路走着,直至前堂。 前堂里,张叔老远便看见了他们二人,赶忙上前迎接。 见张叔走来,令楷放下了留在令歌肩上的双手,张叔将方才之景看在眼里,他不曾想到才子诗人和清冷少侠竟有如此玩闹的一面。 只听张叔笑道:“两位公子的友情当真深厚,我看在眼里都不免感到羡慕。” 令歌闻言,不免一愣,友情?自己是第一次接触到这样的情谊。 “两位公子还请往里就坐,我家公子他们已经在前堂了。” 令歌有些意外,无忧起得这么早?他觉得无忧应该是小说话本里面的那种纨绔子弟,昨夜睡得那么晚,加上挨了两三顿打,按道理说这会应该在房里休息才是。 走进前堂,无忧正端坐在长形餐桌的一侧,主座的位置是留出来的,见到这一幕,令歌隐隐约约猜到为什么无忧起这么早了。 无忧原本一脸郁郁寡欢,精神萎靡不振,见到令歌他们进来这才稍稍振作。 “请坐。”无忧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两个客座。 令歌坐下来,发现餐桌上除了事先备好的碗筷和茶水,可以说是空无一物。 “稍等一会,我爹已经派人传话,他们待会就进洛阳城了,”无忧解释道,“想来我爹也知道了书局出事的消息,这才加快了脚步。” 令歌点头,如果不是因为书局出事,许当家应该比他们晚到洛阳好些天才是,毕竟不是谁一路上都会像辰玉那般策马奔腾…… 一想起那段日子,令歌就觉得腹中翻江倒海,愈发饥饿起来。 此时,辰玉和梦珏也来到前堂,坐在令歌和令楷的身边。 令歌注意到今日的梦珏从头到脚可谓是焕然一新,只见梦珏双平髻后留有长长的秀发,额头中间有一小撮刘海,身着水蓝色褙子搭白色褶裙,甚是活泼娇憨,丝毫不见昨夜泣不成声的颓然模样。 辰玉今日也有了精神,她高高地用发冠束发,鬓边垂着两缕发丝,身着海棠红褙子搭白色深衣,同时,令歌发现她们都辫着两条细细的辫子,像对姐妹似的。 一时间,令歌想起自己幼年时,曾缠着辰玉也给自己编这样的辫子,当时的他觉得甚是新奇好看。 借着前堂的明亮光线,梦珏看清了令歌的容颜,暗叹世间怎么会有如此仙姿玉貌的男子?似乎自己昨夜把令歌当成神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昨夜,梦珏听辰玉说,令歌觉得她写的《洛阳时下新文》十分有趣,一想到这,梦珏倍感骄傲。 无忧瞅了一眼梦珏,发现她一脸得意,以为她是在嘲笑自己,于是摆出一副臭脸,白了梦珏一眼。 梦珏注意到无忧的神情,气不打一处来,便阴阳怪气地问道:“许公子的脸是昨夜让人给打抽了吗?要不要请个大夫看看?” 无忧一听,本想站起身来再和梦珏打个几百回合,只是想到自家父亲马上到家,也只好强忍怒火,说道:“本公子大人有大量,不屑与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计较。” 梦珏不屑地白了无忧一眼,要是无忧真的大人有大量,自己何必被那些药折磨这么久?有机会,自己定让无忧感受一下那些药的滋味。 辰玉见他们火药味渐浓,便问起无忧说道:“不知令尊大人何时回来?” 无忧回应说道:“家父半个时辰前便已经遣人报信,我还叫人去告诉父亲,你们已经在家里,想来他一听动作会更快。” 正说着,管家张叔便小跑进来,一脸欣喜说道:“少爷,老爷回来了。” 众人一闻,纷纷起身,只见一个身着寻常布衣的,气质不凡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令歌一看,正是那日自己救下的富家老爷,凌岚药局的主人——许凌。 许凌见到令歌时眼前一亮,那日初见时,令歌还戴着白色面巾,如今令歌的容颜在此刻一览无余。 果然是遇仙,这孩子定与那两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许凌心想着。 许凌一边走向主座,一边对众人和气地说道:“大家都是熟人,不必拘束,都坐都坐。” 说着,许凌瞅了一眼鼻青脸肿的无忧,他并未询问,只是坐下身来,看着令歌说道:“白少侠,我们又见面了,感谢你那日出手相救,现在老夫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令歌愣了一下,而后他端起面前的茶杯,对着许凌敬了一下,并将茶水饮下。 辰玉看出令歌有些紧张忐忑,便替令歌对许凌说道:“路见不平出手相助是应该的,换作其他人也会如此,许当家无需多谢。” 许凌和善一笑,问道:“该怎么称呼少侠和你的朋友?” 令歌说道:“晚辈姓白,名令歌。” “白令歌……”许凌抚了抚自己的胡须,神色欣慰地点了点头。 “姓令,单字一个楷。”令楷对许凌说道。 许凌闻言,神色欣然,夸赞道:“原来你就是令楷,姓令很是少见,令公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不愧是我洛阳新秀诗人。”说罢,他又转头看向无忧,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说道:“无忧,看看这两位兄长,你好生学着一些。” “父亲说的是,我会的。”无忧无奈地点头应道,梦珏看在眼里,开始暗暗偷笑。 “两位姑娘怎么称呼?”许凌看着辰玉和梦珏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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