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你,到此为止,我都答应你……”皇后哽咽着,泪水不断落下。 “月儿,在他们的眼里,你是手掌大权,高高在上的皇后,可是在我的心中,你却是不一样的。” “爱着你,远胜过出生皇室,君临天下,这是我这一生最引以为傲之事,我从不骗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爱你,这件事我没骗你……”皇后泪如雨下,与皇帝紧紧地依偎着。 皇帝释怀一笑,他用尽全力,终是等来了这一生最欣慰的答案。 “月儿,抱歉,我不能再陪你看那满园梅花盛放了,若有来生,我定与你再相逢于梅林……” 此时的皇后恍惚不已,自己多少年未像这般哭泣过?她已数不清,她只明白,自己那颗曾被皇帝拼凑的心,随着皇帝的离世又一次支离破碎,再也无法修补。 “咏皓……咏皓……” 皇后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那是深刻在她心底的名字,是她从不愿承认爱着之人的名字。 立在一边的令歌仰头闭目,两行清泪从眼中流出,他知道,那是皇帝鲜少被人提起的姓名——赵咏皓。 也许有一天世人皆会忘记这个名字,可是此时的他确定,这个名字会被皇后萧欣月一生铭记,于皇帝而言,已经足够。 令歌为皇帝的离世而悲伤,也为皇帝得到爱的回应而庆幸,至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皇帝得到答案的同时,也被爱意温暖,而自己则将被孤寂寒冷笼罩,难以逃脱。
第174章 南柯一梦:5 深夜,金銮殿之中,皇帝已咽下生命中的最后一丝气息,悄然离世。 而皇后和令歌则坐在皇帝的龙床前,只是守着皇帝的遗体,像从前守着皇帝醒来一般。 “他走了。”皇后淡然地说着,“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 令歌含泪看向皇后,问道:“难道恨比爱更重要吗?你明明爱他,却一次次伤他,当年你杀韩淑妃,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与陛下离心,不想陷入太深,影响你的计划,对吗……” 这样类似的问题,他也曾质问过韩清玄,只是最终都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时至今日,答案已不重要,只因一切已经悄然改变。 “本宫只是想斩断情丝……”皇后起身回应道,敛去悲伤的神色,“本宫现在要去召韩清玄入宫,商量明日之事,你要有心理准备,明早开始,只怕这朝堂将会动荡不安。”说罢,皇后便缓缓地朝外走去。 令歌无言,只是继续注视着皇帝安详的面容,回忆起昔日的一点一滴,他垂着头,心痛不已。 “皇兄,欠你的我一定会还,这江山终有一日我会还到赵家的手里……”令歌喃喃说道,他的心中生起一道计谋,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计谋,即使他不想成为像皇后和燕北那样的人,这也是如今他减轻负罪感的唯一办法。 此时,皇后尚未走出金銮殿,倾秋便神色慌张地推门而入,说道:“娘娘,出事了!刑部宋君逸和兵部解元释谋反,已带着人马攻入皇城!” 皇后眉头微皱着,似乎并不意外,“难怪锦衣卫来报,最近这两人走得极近……” 倾秋看着皇后陷入沉思,担心地安慰道:“娘娘不必忧心,他们就是趁娘娘最近心力憔悴,无暇顾及他们,才敢犯上作乱……” “不对,”皇后打断道,“此事有蹊跷,他们是冲着本宫来的。” 说罢,皇后回过头看向皇帝的遗体,喃喃道:“明明陛下逝世的消息尚未……” 忽然,皇后神色一凛,愠色当即浮现在她的眼眸之中。 倾秋点头,说道:“如娘娘所想,他们打着清君侧的名号,说是娘娘你挟持了玉迟王和陛下,欲独揽大权。” “看来陛下染上时疫正是他们的手笔,为的就是除去本宫……”皇后冷笑不止,眼中是无尽的杀意,“真以为光凭清君侧的名号就可以让御林军和锦衣卫倒戈相向吗?” 皇后看向手中皇帝留给她的遗诏,冷声道:“他们绝对想不到,陛下给本宫留了一道遗诏,就是他宋君逸和解元释的催命符……” 说罢,皇后便持着遗诏往殿外走去,同时,她嗓音威严地下令道:“倾秋,即刻让顾玄来凤仪殿面见本宫,拿着本宫的凤印,调遣玉清卫和御林军拖住宋君逸和解元释,再想办法出宫联络王清和意明,让他们即刻带着人马进宫,捉拿宋君逸和解元释等乱臣贼子!” “诺!”倾秋应道,“娘娘,可要派人保护玉迟王殿下?” “一般人伤不了他,”皇后停顿片刻,“还有,让燕北即刻进宫护驾,本宫也是时候履行对令歌的承诺了……” 倾秋神色一滞,而后说道:“他已经进宫了,现在就在凤仪殿,听候娘娘的差遣。” 皇后狐疑地睨了一眼倾秋,却也只是点头,眉眼漠然地朝着凤仪殿走去。 与此同时,长安城内,夜色深重。在御史大夫朱晓的府邸之前,有一队持着灯笼和火把的人马,为首的是一位宦官,定睛一看,竟是小元子。 此时,朱晓从府邸内走出,只见他身着常服,神色甚是疲倦,似是刚从梦中醒来。 “请问公公深夜前来,所为何事?”朱晓问道。 “奴才奉陛下之命,请朱大人即刻入宫,陛下临时在宣政殿设下晚朝,有要事相商。”小元子回应道。 “晚朝?”朱晓不确信地问道,“陛下自登基以来,从未设过晚朝,如今在禅位诏书颁布的前一夜突设晚朝,是有何要事发生吗?” 小元子回应道:“回大人,奴才只知陛下设下晚朝,其余一概不知,奴才还得去请其他大人,先行告辞。” “且慢。”朱晓唤住小元子,“公公没有陛下的圣旨吗?毕竟若非陛下同意,深夜入宫可是重罪,还请公公体谅。” “朱大人。” 朱晓闻声看去,只见从人马之中走出一位相貌清俊的少年,定睛一看,正是景修。 “臣参见三皇子殿下!” “朱大人快些免礼,”景修上前搀扶起朱晓,并解释道:“今夜父皇旨意突然,所以并没有圣旨。” “不过为了让各位大人放心,父皇特意交给我这块玉佩。”说着,景修亮出一块玉佩,“想来朱大人也知道这是父皇的贴身之物。” 朱晓颔首,道:“正是。” “那就请朱大人即刻入宫,只是朝臣众多,我们一时半会也告知不完,还得有劳朱大人派出人马,奔走相告,也好早些进宫参与晚朝。” 朱晓点头,拱手拜道:“臣领旨。” 说罢,景修转身回去,骑上马匹,带着众人离去。同时,一旁骑着马的小元子不解地问道:“殿下,陛下的贴身玉佩是从何而来?” “是父皇交给韩相的,韩相又交给了我,就是担心今夜有人不信晚朝之事。”景修回应道,“我们得加快速度,韩相那边快开始了。” 小元子点头,用马鞭抽马,随着景修加快前行速度。 …… 金銮殿之中,令歌依旧守着皇帝的遗体,独自惘然着。 不知过去许久,他听见殿外传来喧嚣之声,于是他当即起身,拿着明秋剑朝着门外走去。 “走水了!走水了!快救火!” 走出金銮殿,令歌发现火光冲天,夜空中尽是一片火红,定睛一看,不远处有一座宫殿已燃起熊熊大火。他瞳孔一震,只因起火的宫殿不是别处,正是凤仪殿! 令歌欲询问发生何事,却发现金銮殿周围不见一位侍从,侍从们已纷纷跑去救火。 此时,他看见一位女子朝着他跑来,看清女子时,令歌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只见女子发丝凌乱,头上的青玛瑙步摇吊坠正不断摇晃着,全然不见平日里的端庄姿态。 “倾大人?”令歌着急地问道,“发生了何事?凤仪殿怎么会起火?皇后呢?” 倾秋眼含泪水,气喘吁吁地尽力回应道:“殿下……你快去救救公主!救救公主,公主她点燃了凤仪殿,把自己锁在宫里,臣怎么劝她也不肯出来……” 令歌闻言,当即将明秋背负在身,迈出脚步朝着凤仪殿奔去。当他来到凤仪殿外时,宫人们正在前仆后继地打水救火,奈何火势凶猛,愈烧愈烈。 “殿下!你快走!这里危险!”有宫人叫唤道。 令歌并未理会,只是咬紧牙关,奔上前去,一脚踹开紧锁的殿门,冲进殿内。 “殿下!”侍从们惊呼起来,却也只是在原地观望,不敢上前。 凤仪殿之中,火焰燃烧着殿中的一切,地砖上刻着的莲花仿佛正盛开在火焰之中,妖冶而凄凉,昔日的华美皆在此刻逐渐沦为灰烬。 “皇后!皇后!”令歌大声地呼喊道,“萧欣月!姑母!你在哪!?” 令歌四处张望着,却不见皇后的身影,眼前唯余熊熊大火,黑烟弥漫。一时间,令歌的视线模糊不清。同时,殿中炎热不堪,他更是汗如雨下,心慌意乱。 大火愈发猛烈,将殿中珠帘烧断,玉珠散落一地,令歌闻声看去,发现皇后正瘫坐在珠帘后的地上。 此时,皇后已褪去珠宝首饰和浓妆艳抹,只是披头散发,身穿素服,一双眼睛正无神地凝视着窗外的漆黑,任由火焰向她蔓延。 令歌当即跑过去搀扶皇后,欲带其离开此处,只是当他与皇后四目相对时,他却愣在原地。 只见皇后双目幽幽,全然失去往日的光芒,这样的目光让令歌心慌不已,因为他曾在白栈期的眼中看到过,那是令他胆颤的绝望和死寂。 “你在做什么!走啊!”令歌欲双手抱起皇后,却不想皇后手中已握住一只凤钗,刹那间便狠狠地划过他的手臂! 令歌吃痛不已,他看向皇后,却发现皇后正不停地将那凤钗一遍又一遍地刺进腹部。一时间,鲜血染红皇后的白色衣裳,似梅花盛开一般,在此时显得格外妖异。 “你住手!”令歌惊慌失措,“你疯了吗?” 此时的皇后面映红光,双眼含恨,唇边亦是诡异的笑意,全然不见往日倾国倾城的容颜,如从地狱中爬出的厉鬼一般,令人恐惧。 皇后跪坐在地,无力地说道:“宋君逸的目标是本宫,只要本宫死了,这场纷争就结束了,事后,他也会扶持你登上皇位……” 令歌不愿听她多说,只是鼓足勇气伸出手去,打算将她立刻带离火海。然而未等令歌靠近,皇后又狠狠地用凤钗刺了自己的腹部一次,惊得令歌不得不缩回手去。 “你放下钗子,别伤害自己……”令歌几乎以一种颤抖的嗓音哀求着。 皇后冷笑一声,面目愈发狰狞,她用一种凶狠而疯魔的目光注视着令歌,眸中倒映着不熄的火焰。 只听她说道:“萧恒,你听好,你一定要登上皇位,复兴大魏,杀了燕北……杀了那些害我们的人……你一定要登上皇位……登上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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