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后说,皇后越是大笑不止,笑声似疾风一般,助长四周火焰愈烧愈烈,吞噬一切。 令歌恍惚不已,他只觉皇后的话语如魔咒一般,让无尽的恐惧从四面八方袭来,将他的心尽数吞噬。 “你是大魏最后的希望,这是你的宿命!你不能逃脱的宿命!” 说罢,皇后缓缓地站起身来,缓缓地向窗户靠近,不见适才的狰狞面容。之后,她趴在窗户前,透过窗纸,凝望着殿前不远处的几棵梅树。 寒梅未开,烈火已至。 她微微一笑,只见那火焰正在枝头盛开,恍惚间,她好像见到那年的萤火梅林。 只是她明白,她同咏皓一样,再也看不见那如梦似幻的萤火梅林,如今大梦初醒,心中的失落颓然已经无法言喻。 到最后,她才醒悟,曾经她口中虚幻的感情,才是她唯一拥有的。 “咏皓,其实我也不愿醒来,我这一生,实在不值……” 萧欣月缓缓地闭上双眼,一行泪水从脸颊滑落,她同她的咏皓一般,永远地沉睡在一场美梦佳境之中,不再醒来。 看见皇后就此死去,令歌痛苦万分,呼吸也愈发艰难,他欲上前带走皇后的尸身,却听闻耳边传来剑刃划破空气之声,他当即一闪,避开那人的袭击。 转眸看去,他发现一道黑影已经闪进烈火之中,并往殿外逃去,令歌见状,当即抱起皇后的尸身冲出火海。 将尸身放在殿前之后,他紧随黑影而去,哪怕匆匆一眼,他也能确定,那道黑影正是燕北,因为他曾无数次回忆起燕北的身形,只为有朝一日能够报仇雪恨! 此时,宫城内火光冲天,遍地尸身,顾玄正率领着锦衣卫和御林军与宋君逸等人对抗。 一时间,两路人马陷入僵持,互不相让。 “顾大人!” 顾玄闻声望去,发现叛有一位相貌英俊的男子骑着马从叛军之中走出来,不是旁人,正是刑部尚书宋君逸。 此时,火光正映着宋君逸的脸颊,将他眸中的狼子野心尽数照亮,只听宋君逸说道:“本官念顾大人忠心耿耿效忠陛下多年,所以网开一面,给你一次机会,若是现在弃暗投明,还来得及。” 顾玄以刀相指,呵斥道:“宋君逸,你这大胆逆贼!竟还敢口出狂言?今夜我定将你斩于刀下!” 宋君逸神色从容,并未因顾玄的话语有一丝波澜,只是朗声回应道:“本官并非逆贼,我等众人今夜此举是为了陛下,为了玉迟王,为了大齐江山!” “皇后野心勃勃,挟天子以令诸侯,看来顾大人今夜是打算助纣为虐了。” 宋君逸抬起右手,下令道:“众军听令,今夜凡是维护皇后之人,皆视作乱党,处以死刑!” “给我上!” 闻言,宋君逸身后的军队便向顾玄等人发起进攻。因“清君侧”的名号,叛军士气高涨,愈战愈勇,即使顾玄功夫高强,如今军心溃散,他也难以抵挡宋君逸等人的进攻,只得连连败退,直至宣政殿的台阶之下。 此时,骑在马上的宋君逸又对着顾玄等人说道:“现在归顺者,皆视作护驾有功,不追究尔等助纣为虐之责!还不缴械投降!?” 此言一出,顾玄身后的诸位御林军和锦衣卫开始面面相觑,心生动摇。 “都忘了平日里陛下和娘娘是怎么待我们的了吗!?”顾玄斥道,“现在投降的,皆以军规处置!” 顾玄紧盯着面前的宋君逸,憎恨之意愈发浓厚,他咬牙切齿,又道:“宋君逸,今夜你不会成功的,待会等王大将军的人马到了,就是你宋君逸的死期!” 宋君逸冷笑,说道:“顾大人,王大将军的确要到了,只是大将军素来效忠大齐,早已与本官达成一致,今夜的他亦是来诛灭尔等乱贼的。” “想来此时,王大将军和解大人已到东宫和韩府,护太子殿下和韩相的周全了,待会他们便会来此诛灭尔等乱臣贼子,到时候为时已晚,别怪本官没有提醒过各位!” 顾玄神色一顿,王清竟投靠宋君逸?一时间,他双手紧握成拳,死死地盯住面前贼喊捉贼的宋君逸。 “看来顾大人你们是打算硬扛到底了,”宋君逸说道,“罢了,本官已经给过你们机会,是你们自己不珍惜,可怨不得本官了。” “众将听令,除掉这些逆贼!”宋君逸再次下令道。 士兵闻言,当即向着顾玄等人发起进攻,正当宋君逸以为一切将要尘埃落定之际,却不知从何处飞来箭刃,将自己的士兵尽数击杀。 宋君逸一惊,与众人一般,顺着箭刃飞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在身后的宣政门城楼上,赫然出现一支军队。 月光之下,那些士兵犹如天兵天将一般,气势凛然,惊得乱军不免一颤。 “是玉清卫!”有锦衣卫高呼道。 顾玄眸光一闪,犹如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欣喜不已,“不止是玉清卫,还有东宫禁军!” 宋君逸闻言大惊,他定睛一看,只见在城楼之上的正中央,有一位男子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众人。男子头戴玉冠,身穿黑衣大氅,有萧瑟秋风拂过,更显其身躯凌然,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大齐丞相韩清玄! “韩清玄?你怎么在这里?解元释不是已经去捉拿你了吗?”宋君逸急切地追问道,全然不见往日的从容冷静之态。 韩清玄漠然地凝视着宋君逸,并未与其言语,只是示意下属,将一颗由绳索捆绑的人头往下抛去,悬挂在城楼之上。 借着火光,宋君逸等人看清了那颗人头,竟发现是兵部尚书解元释的项上人头。 宋君逸脸色大变,当即斥道:“大胆韩清玄!你竟敢斩杀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只听韩清玄开口说道:“宋君逸,这句话应该是本相问你才是,你伙同解元释以‘清君侧’为号,蛊惑众人,犯上作乱,该当何罪?” 宋君逸一笑,尽力地维持着往日的体面,他说道:“众将听令,丞相韩清玄助纣为虐,帮助皇后挟持陛下和玉迟王,其罪当诛,今夜取下韩清玄项上人头者,重重有赏!” 月光之下,韩清玄微扬唇角,不屑一笑,又道:“好一个助纣为虐,其罪当诛,只可惜你所谓的清君侧计划已经全然失败。” “你什么意思?” 韩清玄并未理会宋君逸,只是扫视众位叛军,说道:“如今助纣为虐的是诸位将士们!你们有所不知,你们倚仗的宋君逸是一位彻头彻尾的伪君子,他和解元释狼子野心,企图兵变谋害皇后和太子,除去本相,从而挟持玉迟王,夺得天下。” “如今,解元释已死,你们还要继续助纣为虐吗?” 面对韩清玄的质问,众位叛军顿时乱了阵脚,他们其中的不少人的确受到宋君逸的蛊惑,以为今夜乃救驾有功的“清君侧”。 “本相现在命令你们,即刻放下武器,否则尔等以及家人皆难逃死罪!” 宋君逸斥道:“众位将士莫慌!王大将军马上就到,会和我们一起剿灭韩清玄这个乱臣贼子!” 正说着,他们便听闻有军马前来之声,定睛一看,正是王清和王意明率领京城中央军赶到。 宋君逸如见救星,当即上前相迎,“王大将军!韩清玄杀掉了解大人,事不宜迟,我们得赶紧除去他,护住陛下和玉迟王,否则今夜将功亏一……” 不等宋君逸说完,意明已经拔出弓箭,一箭射穿宋君逸的大腿。 宋君逸当即失声一叫,跪倒在地,他看着王清和王意明,责问道:“王将军!你!不是说好今夜合作软禁皇后,除去韩清玄的吗?你要知道,你和解元释一样,都涉及当年韩谦的死!若是玉迟王登基,韩清玄定会借玉迟王之手除去你们王家!” 王清拔出剑刃,架在宋君逸的脖颈上,回应道:“只要留得清誉在,本将军就不在乎那些,倒是你宋君逸,狼子野心,竟妄图蛊惑本将军一同谋反?你可别忘了,这大齐江山昔日是我参与打下来的,我最见不得有人糟践它!” 宋君逸依旧试图为自己辩解,说道:“何来的糟践?大将军只要同我扶持玉迟王登基,这大齐江山可以更繁华!天下百姓可以过得更好!大将军……” “你爱百姓?”意明开口打断,嗓音含恨,“宋君逸,你扪心自问,你究竟爱什么?你更爱的是背后的权力和赞美,你口口声声说要扶持令歌,其实你只是想毁了他,想让他成为你获得权力的工具。” 宋君逸默然垂首,避开意明的审判目光,半饷,他又抬头看向王清,说道:“大将军,你可别忘了,玉迟王曾杀害王炳,你身为大将军,扶持他登基之后,你完全可以架空他!想为王炳报仇指日可待!” “你少跟我提王炳!”王清呵斥道,“你以为本将军不知道你指使王炳做的事?他的死少不了你的推波助澜!” 宋君逸闻言,冷笑不止,又道:“王大将军以为此时倒戈相向,你们王家就可以全身而退吗?实话告诉你,此时陛下多半已经龙御归天,不日韩清玄扶持玉迟王登基,他定会报复皇后,报复你们!” 此时,韩清玄已走下城楼,来到宋君逸的面前,问道:“宋君逸,谁对你说玉迟王会登基,本相会报复王家?” 宋君逸回应道:“现在除了他,还有谁能登基?莫非你韩清玄想扶持三皇子登基?更好地独揽大权?” “并非玉迟王,也非三皇子,而是本宫!” 一道洪亮的男声骤然响起,惊得宋君逸一颤,他顺着声音看去,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惊恐之色。 只见士兵们纷纷退散,一位身着黑金蟒袍的男子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气宇轩昂,威慑众人。 “太子!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醒了!” 顾玄等人见到太子前来,他们的希望犹如四周的火光,愈发明亮。 此时,太子双目凛然地注视着地上的宋君逸,说道:“宋君逸,你千算万算,却没算到本宫早已醒来,如今你的春秋大梦也该醒了。” 宋君逸脸色煞白,一句话竟也说不出口,只能由着士兵上前将自己捆绑。 太子眼神示意身旁的韩清玄,韩清玄会意,走上前去,对着众位将士朗声道:“太子殿下有旨!诸位将士护主心切,一时被奸人所惑,这才犯下大错,如今殿下不计前嫌,给诸位改过自新的机会,只要你们现在放下手中兵刃,即刻既往不咎!” 话音刚落,诸位将士当即放下兵刃,下跪行礼道:“多谢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宋君逸的一双眼睛直盯着韩清玄,想要知晓真相。 韩清玄走向宋君逸,冷声道:“是尺画,昔日那位被你践踏过的戏子,他察觉到你和解元释有在密谋何事,并将此事告知于我。我料定你在禅位诏书颁布的前夜会发动兵变,迫害皇后,挟持陛下以威胁玉迟王登基,所以我和太子殿下将计就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将你们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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