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忘了,陛下恨极了王皇后,小王将军被困的消息早已送回长安,如今却迟迟不见圣旨传来,小王将军这次定然性命难保。” “唉……只盼小王将军吉人自有天相,能够顺利渡过此劫。” 陆萍哀叹,她为小王将军祈祷的同时,也为自己的父亲祈祷着。 接下来的两日,陆萍几乎茶饭不思,每一日她都会在前堂里从早等到晚,直到深夜才回到房间休息。 眼看已是第三日深夜,客栈掌柜准备关门打烊,陆萍起身,无奈一叹,她心中决定,明日起自己将不再继续等林歌,也不用旁人相护,她要独自一人前往颍州,毕竟这两个月以来林歌待自己极好,就算不辞而别,也与她两不相欠了。 正当她转身上楼时,却听见身后传来敲门的声响,回头看去,掌柜已将门打开。 只见外面走进来了一位男子,一身月色,不是旁人,正是林歌! 陆萍心中大喜,悬着的心总算落地,她当即跑上前抱了林歌一下,眨着眼睛,不敢相信地说道:“林歌,你真的回来了!” 看着陆萍欣喜的模样,林歌微微地勾了勾唇角,说道:“嗯,回来了。” 陆萍点头一笑,然而很快,她的笑意便僵在了脸上,直到这会,借着前堂的烛光,她才发现面前的林歌脸色极为憔悴,双目红肿,像是大哭过一般。 陆萍并未追问,只是说道:“这几日你肯定累着了,快些上楼休息吧。” 林歌颔首,迈出脚步往楼上走去,陆萍对掌柜说道:“还请掌柜送一些吃的到房间里来,再准备沐浴用的热水。” “我这就去。”掌柜点头应下。 回到房间里后,陆萍注意到林歌正端坐在板凳上,腰身挺直,默默地喝着水。 陆萍坐下身来,叹道:“林少侠,你的嘴巴都干的起皮了,你是不是一直在赶路,都没停下来休息过?” 见林歌并未否认,陆萍长长一叹,“其实你不必为了履行对我的承诺这么折腾自己,你本来就已经不欠我了。” 林歌看着陆萍,沉默半饷之后,他说道:“我向你许诺过的,自然要做到。” “行吧,”陆萍无奈一叹,“我已经叫掌柜给你准备了热水和吃的,你可以回你房间里好好休息了。” “多谢。”林歌回应了一声,而后陷入沉默。 陆萍见状,感觉林歌的状态极差,于是她站起身来,伸出手抚了抚林歌的额头。 她当即眉头一皱,说道:“林歌,你又发烧了,我去给你拿药。” 说罢,陆萍便从林歌的包袱里取出那瓶药,倒出一颗药丸递给林歌,并为其倒上一杯水。 “吃了药,吃些东西,再洗个澡,林歌你就早些休息吧,我不急着去颍州的,你先休息好才是。”陆萍叮嘱道。 林歌默然,只是点头应下。 是夜,陆萍在床上辗转反侧,一想到林歌憔悴的模样,她就感到无尽的担忧和疑惑。 林歌消失的这两三日,他究竟去做什么了?为何这般疲惫忧伤? 不知不觉间,陆萍沉沉地睡去,在睡梦中,她梦见从前自己和父亲的美好时光,朦胧飘渺,似乎已经不复存在。 翌日,陆萍起身,她打算去隔壁房间查看林歌如何,却不想她一推开自己的房门,就见到林歌已经背负长剑立在门外,正背对着她。 林歌闻声,转身看向陆萍,淡然地说道:“既然起来了,我们就动身去颍州吧。” 陆萍愣了一下,她发现林歌的双眼虽然还流露疲惫,但见林歌如此坚定,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点头应下:“好,去颍州。” 当他们牵着马离开彭城时,陆萍看见有官吏骑马而来,高呼道:“捷报!小王将军摆脱困境!圣旨传来,主帅已换成王大将军!” 与众位百姓一样,陆萍闻言欣然而笑。 “太好了!小王将军安全了,如今主帅换成王大将军,想来乱党早日能被镇压!” 说着,陆萍看了一眼身边的林歌,她发现林歌也与众人一般,面含笑意,由衷地为小王将军感到庆幸。
第3章 起:3 江南之乱长达近一年,终在永治元年的年末平定。 虽然大局已定,但时不时依旧会有乱党势力在各地作乱,因此,朝廷派出锦衣卫,暗中前往各地捉拿乱党。 那些乱党依旧打着营救玉迟王的名号,却不想自长庆十九年的那次政变之后,玉迟王便一直抱恙在府,未在世人的面前露面。 一时间,关于玉迟王生死之事可谓是众说纷纭,毕竟他曾与当今陛下争夺过皇位,如今新皇登基,又怎会轻易放过他? 正当世人皆以为玉迟王已死时,却不想传来一件喜讯——玉迟王的侧妃诞下了一位小世子。 皇帝和皇后对玉迟王府赏赐不断,皇后更是亲自下旨,将侧妃扶正成为正妃,更好地替抱恙的玉迟王打理府中事宜。 如此一来,那些乱党营救玉迟王的名号便不攻自破,明明玉迟王在长安好好的,又何需营救? 永治三年,二月末,初春之际,宁州青岩山一带。 宁州青岩山位于大齐西南部,因为地势较高,所以山间有不少冰雪尚未消融,依旧白茫茫地遍布在漫山遍野之间。 陆萍身穿红袄,站在山顶之上,她看着远处,满目怆然,任由寒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和衣裳。 她垂下头,唇角含笑,抚摸着手中的木匣,喃喃道:“爹,今天是你的生辰,我带你来看青岩山了。” 林歌站在她的身侧,闻言,淡然的双眼也在寒风中有了湿意。 “这两年女儿过得很好,有林歌少侠相伴,我们不仅去了很多地方,还帮助了很多人。” 说着,陆萍抬眸看向一片苍白的天空,叹道:“希望这世间可以早日彻底太平,不要再有像我们这样骨肉分离的人……” 林歌也看向天空,只见在那苍白的苍穹之间,有两只雁鸟飞过,直至消失在云层之中。 “林歌,”陆萍回过头看向林歌,眉眼浅浅含笑,“这两年多以来,真的谢谢你,一直肯带着我走南闯北。” 林歌正欲开口说话,却听陆萍笑道:“可别再说是为了报答我了,你早已不欠我什么了。” “其实,这两年你也帮了我不少忙,”林歌开口说道,“这一路走来,那些难民并非我一人所救,也有你的功劳。” 陆萍摇头,笑道:“主要还是林歌你侠义心肠,要不是你带头,以我这三脚猫的功夫,我可不敢和那些乱党作对,现在江湖上的人都称我们为‘游仙’,当真是逍遥自在。” “而且还有不少侠客和商人与我们结交,答应帮你去找你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 “但愿能找到那人吧。”林歌回应道,他的目光流转至远处,甚是出神。 “话说,那个人究竟是谁?是你的朋友?还是仇人?” 陆萍问出心中的疑惑,两年以来,林歌从未对她提起过,寻找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她只知道,那个人与阿楷的自由有关。 “是我的仇人,”林歌坦诚说道,“有着血海深仇。” 陆萍一愣,她发现林歌神色凛然,像是下定了不容更改的决心一般。可是天下之大,要追寻那人就如海底捞针一般,林歌真的能找到那人吗?陆萍为之感到忧心。 “那大仇得报之后呢?林歌你打算去哪?回到塞外吗?”陆萍追问道。 她原以为这会是一个肯定的答案,却不想林歌回答道:“我不知道。” 陆萍疑惑不解,她又说道:“其实大仇得报之后,你可以去寻找你所爱的人,对于你来说很重要的人,你从前定然有过那样的人,对吗?” 沉默良久之后,林歌才回应道:“有过。” 此时北风呼啸不断,陆萍差些没有听清,她看着林歌黯然的神色,不免为之叹惋,她好像能够感受到,林歌所爱的那个人早已随风而去,再也难以寻回。 “对了,”陆萍似是想起何事,“林歌你这两日的身子如何?你现在发烧间隔的日子可是越来越短了。” “这两日还好,”林歌回应道,“并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我倒是发现了,林歌你只要与人交手,之后你一定会发烧,可是有时候,你明明也没动手,怎么就发烧了呢?” 林歌颔首,赞同陆萍的说法,“我也发现了,想来是怪我思绪太乱,控制不住体内的真气才会如此。” 思绪太乱?陆萍又一次为林歌感到哀愁,当真是苍天不公,让这么一位神清骨秀之人遭此磨难。 “我们下山回客栈吧,这里风大,你可千万别着凉了。”陆萍提议道。 下山时,两人走在一片密林之中,林中光线幽暗,两人只得更留意脚下之路。 正走着,林歌忽然往一旁的林间深处看去,陆萍注意到,也随之看去,却未发现任何异样。 “怎么了?”陆萍问道。 林歌回过神,只是继续往前走去,“没什么,我的错觉吧。” 回到山脚的小客栈之后,陆萍向掌柜点了一些简单的饭菜,之后便和林歌坐在前堂里,等着用膳。 未等饭菜上来,陆萍便注意到有两人走进客栈之中,她抬眸看去,发现是身穿黑衣的一男一女。 只见男子约莫三十多岁,身姿挺拔,五官俊毅,肤呈麦色,气势凌然,他身旁的女子约莫二十六七岁,虽然皮肤与男子一般呈麦色,但其双目明亮,给人一种机灵敏捷的感觉。 那两人走进店中,并未第一时间去寻掌柜,而是驻下脚步,目光落在陆萍他们的身上。 陆萍疑惑不解,看着自己作甚? 正当她欲开口询问时,却见那位女子欣然一笑,激动地说道:“果然在这!我们可算找到殿下了!” 殿下?什么殿下? 陆萍愈发迷糊,她顺着那两人的目光看去,发现他们看的并非自己,而是自己一旁的林歌。 只见林歌亦和那两人对视着,直觉告诉陆萍,林歌定然与这两人相识,而林歌亦是他们口中的“殿下”。 陆萍正欲询问,林歌却已经站起身来同那两人往外走去,临走前还对她说:“陆萍,你且等我一会,我就在外面,马上回来。” 陆萍像往常一般听令于林歌,她坐在原地,不断地思索着“殿下”这两个字。 他们为何称呼林歌为“殿下”? 忽然,陆萍心中一惊,她当即从包袱中拿出那本《洛阳时下新文》,翻到有关于玉迟王的那几页。因为她对玉迟王的印象不好,所以从未好好地看过有关于玉迟王的描写。 只见书上赫然写着:“回宫前,姓白,名令歌,玉树临风,武功卓绝,执玉白长剑,剑刃之上有兰花草刻纹,常穿月色或白色衣裳,手戴玉鹤手链,故江湖人称‘玉面白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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