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嬷嬷,快去打赏小许大夫。”王夫人吩咐道。 曾嬷嬷闻言,走上前将一袋银钱递给无忧,无忧见状,立即摇手婉拒道:“多谢王夫人的好意,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毕竟我和少夫人相识多年,” 王夫人劝说道:“小许大夫你就收下吧,就当与我们同乐。”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多谢王夫人的好意。”无忧收下银两,心想王家可是高门大户,这些银钱于他们而言实在算不上何物。 见无忧收下银两,王夫人又道:“都说凌岚药局是天下第一药局,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小许大夫医术高明不说,人更是一表人才,不知是否婚配?” 无忧神色一滞,讪笑着回应道:“回夫人,我未曾婚配。” “那也是好事,我有一个侄女,下次你再来府上时,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无忧顿时面红耳赤,忐忑地回应道:“多谢……多谢夫人好意,只是实在是我高攀不上……” 王夫人笑道:“小许大夫才貌双全,更是凌岚药局的少当家,是我们高攀了才是。” 一时间,无忧不知该如何应对,好在甯霞替他开口解围,说道:“娘,小许大夫还年轻,一心专研医术,想来婚配之事他尚未思虑,等过两年再商量也不迟。” “对对对,小许大夫还年轻,过两年再商量。”王夫人笑个不停。 令歌被眼前之景逗得一乐,他想起昔日王炳曾派人刺杀许凌,无忧能答应和王家的婚事那才是见了鬼。 此时,令歌瞥见一旁的梦珏,发现梦珏正双眼低垂,若有所思一般。令歌疑惑,按理来说,此时此刻她应该在看无忧的笑话才是。 “梦珏,你怎么了?”令歌悄声问道。 梦珏回过神来,眉眼含笑地与令歌对视着,说道:“我?我没怎么啊,我很好啊。” 看着梦珏这般神情,令歌的心中也猜到七八分,他微微一笑,未再追问下去。 说起来,梦珏已经年满二十,早已不是曾经那位稚气未脱的少女,如今的梦珏愈发美丽动人,做事也愈发成熟稳重,能够独当一面。 王夫人上前询问一番甯霞身子如何之后,又对众人说道:“饭菜我已经命人备下了,诸位在将军府用完晚膳再走吧,都是一家人,都是朋友。” “玉迟王殿下,你意下如何?”王夫人看向令歌问道。 令歌看了看甯霞和令楷,点头应道:“好,我们留下,都是一家人。” 王夫人福身一笑,道:“那殿下你们继续在此玩着,我去嘱咐下人,先失陪了。” 晚膳时分,众人来到将军府的膳厅,准备围坐在一张长桌前时,王大将军王清对令歌说道:“还请殿下上座。” “大将军不必如此,今日我只是少夫人的弟弟,”令歌有礼婉拒,“大将军你是一家之主,更是我的长辈,你上座才是。” 王清淡笑颔首,道:“那就依殿下所言,臣上座,殿下请随意。” 饭桌之上,几人所聊之言皆是围绕着意明以及甯霞和腹中孩子,氛围十分轻松和谐。 “甯霞,今日这些饭菜可合你胃口?”王清问道。 “今日的饭菜味道甚好,”甯霞含笑回应道,“自从怀孕以来,我的每一顿皆是爹娘你们精心安排的,就没有不好的。” 看着甯霞日益圆润的脸颊,令歌不免暗笑。 “还有我和你二婶。”王炳开口道。 “是,”甯霞微笑歉然,“是我说漏了,还有二叔和二婶。” “这下好了,我将军府要多出一个掌上明珠了。”王清乐呵呵地说道。 看着王清如此,令歌甚是意外,原来这位曾南征北战,不苟言笑的大将军也有着如此儿女情长的一面。 “学武也好,学文也好,我们这一大家子都能教她,”王清的目光落在令楷的身上,“我先预定了,小韩大人,你这位状元可得做我孙女的教书先生。” 令楷颔首一笑,应道:“自然,大将军放心,先前意明已经和我说好了。” 王清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随后,他又为自己的酒杯满上,站起身来敬向令楷,说道:“韩大人,虽说我们两家从前有着恩怨,但是昔年之事并非我所愿,一直以来,我对你们韩家深感愧疚,今日这杯我敬你,向你们韩家致歉。” 说罢,王清便将酒饮下,然而令楷却依旧坐在原地,并未起身回应,一时间,饭桌上的气氛变得甚是微妙。 王清见状,又道:“当然,我只是想表明我的一番心意,并不求韩大人你能够不计前嫌,原谅王家。” 见令楷依旧默然,对面的王炳欲要发作,好在被他的妻子紧紧地拽住。 令歌正心生担忧,欲劝说安慰令楷时,却见令楷淡然一笑,说道:“王大将军放心,若是我心中还记恨此事,今日就不会坐在此处了。” 说罢,令楷倒上一杯酒,端着酒杯站起身来,向王清敬道:“王大将军,我并非不明事理,我知道,之前我父亲能够配享太庙,若非大将军你的支持,单凭东宫那边也没有那么容易,这一杯我敬你才是。” 王清微笑,说道:“虽然我与你父亲交情不深,但也曾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你父亲乃将帅之才,为大齐立下汗马功劳,配享太庙是应该的。” 令楷点头,又道:“前尘往事今日一笔勾销,往后我们便是一家人,是大齐的顶梁柱,共同守护大齐江山。”说罢,令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见令楷如此豪爽,王清亦喝下杯中酒,他称赞道:“说得好,我们是守护大齐江山的一家人!韩大人不愧是韩元帅之子,豪迈之气丝毫不逊色于他。” 令楷文气却不软弱,骨子里有一种坚毅不拔之气,让王清由衷赏识。 “坐下吧,坐下吧,我们都坐下。”王清示意令楷。 “将军谬赞,我始终比不上我的父亲,他昔日征战沙场,在这一方面我不曾继承。”令楷坐下身来,谦虚地回应着,“倒是意明,真可谓是虎父无犬子,如今在南海立下平定倭寇的大功,把将军府的荣耀传承了下去。” 一说到此处,王家众人便笑颜满面,王炳说道:“意明自幼便天赋过人,建功立业都是早晚的事,不足为奇。” 王清笑出一声,说道:“意明确实有天赋,可是他也刻苦,自幼便立志报国,要将满门荣耀传承下去。”说着,王清看向令歌,又道:“他在认识殿下之前,确实有些骄傲自负。认识殿下你和韩大人之后,他才知道自己的武功才学还有所不足,于是便勤于练习,才能够有如今的成就。” 令歌颔首一笑,说道:“初识意明时,我便觉得他意气风发,年少有为,能与他成为朋友是我的荣幸。” 王清欣然,他端起酒杯,又对王夫人说道:“夫人,我们一同敬殿下一杯。” “多谢殿下的撮合,这才让意明和甯霞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杯酒是我们老两口感谢你的。” 令歌端起酒杯,含笑看向令楷一行人,说道:“不止我一个,今日随我来的众人都有撮合意明和我师姐,不过光我们撮合还远远不够,最后还是多亏将军和夫人成全认可他们,应该是我们一起敬将军和夫人。” “那我们互敬!” 甯霞在一旁欣然含笑,看着眼前之景,一幕幕往事在她的脑海中浮现,一时间,她湿红眼眶,悄然低头,不动声色地收回泪水。 她凝视着屋外,发现那里已经夜色降临,而屋内则烛火通明,其乐融融,让她的身形一半光亮,一半阴影,复杂纠结着。 …… 辰玉等人是在意明班师回朝前几日回到长安城的,此时已是八月初十。 辰玉一来到玉迟王府,便和令歌说着话走进前堂。今日的她一身少妇的穿着打扮,若非知晓她是蓉城人,光看温婉动人的外貌还以为是一位江南女子。 “师父回遇仙山了?” “对,”令歌回应道,“已去一个半月了,不过说是已在动身回来的路上了。” 辰玉不解,追问道:“不是甯霞都快生了吗?师父是为何回去?” “师父说是回遇仙山取一些东西,说是有给甯霞师姐准备的礼物。”令歌回忆道。 辰玉颔首一笑,道:“原来是这样,我和侍辰,师伯都准备了礼物,待会我们就动身去看望甯霞。” “说起来,还要把周玉挑的礼物带过去,当时我们可是快把杭州城的店铺都快逛完了。” 令歌闻言,当即停下脚步,回头扫视一圈,却只见洛师伯和侍辰,并未发现周玉的身影,他问道:“周玉挑的礼物?他去了江南?” 辰玉疑惑地反问道:“你不知道吗?他好像是有什么事才去江南的,应该是令楷交代他的。” 令歌摇头道:“我的确不知,我最近的心思都在小师姐的身上,若非师姐你提起,我一时都没注意到周玉不在府上。” 辰玉微微点头,笑着安慰道:“也许只是周玉贪玩,所以这才去了江南一趟,你也别多想。” “小令歌,好久不见啊!”洛疏风开口唤道,让令歌回过神来,“和令楷最近如何?怎么不见令楷那臭小子?此时也不是早朝时间啊。” 令歌一笑,回应道:“师伯,我和阿楷一切都好,他正在隔壁书房里,我已经叫人去唤他了。” 与此同时,韩府书房之中。 令楷坐在书桌前,他手持几张写满字迹的纸,正认真地看着。 周玉立在他的身前,叹息道:“想不到尺画还有这样的过去,当真是可怜。” 令楷微微点头,眼中并未流露出怜悯之情,他只是开口问道:“只有这么多了吗?” “我能查的都查了,确实只能追查到尺画是一个弃婴,昔日被人遗弃在宁州城外的一个村子,由一对老夫妇收养,只是没过几年老夫妇便相续去世了,尺画便随着过路的戏班子前往江南,至于他的生身父母是谁确实查不到。” “宁州城外的村子?哪个方向?”令楷追问道。 “戏班的老人说是靠近青岩山的方向。” 令楷神色一滞,他对周玉吩咐道:“小周,你先下去吧,令歌要是问起来,你就说你只是去江南游玩。” 周玉点点头,甚是不安,却也只是答应道:“好。” 周玉离去后,令楷用手抚着额头,眉头紧锁,只听他喃喃自语道:“难道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一时间,令楷只觉心烦意乱,身心俱疲。 也许是时候孤注一掷了,令楷侧首看向窗外桂花芬芳。 如今中秋月圆已至,奈何之后便是月满则亏。
第155章 寒梅最堪恨:6 长庆十八年,八月十三日,意明班师回朝的前一日,清晨时分,令歌陪着甯霞进宫,应帝后邀约,共赴家宴,同行之人有令楷和王大将军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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