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楷又问道:“你为什么要扶持令歌?是因为他的母亲是白清漪,身上有北魏皇室血脉吗?” 皇后露出迟疑的神色,半饷,她笑道:“原来白清漪是北魏皇室之人。” 见令楷神色一滞,皇后顿时大笑数声,说道:“原来韩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罢了,你能推理侦查出这么多,本宫已经很是欣慰,本宫果然没有看错人。” “本宫并不知道白清漪是北魏皇室之人,还是方才你说出来本宫才知道的,所以你可以再想一想,本宫为何要扶持令歌?”皇后并不在意白清漪的真实身份,如今她更在乎的,是令楷知晓真相之后的反应。 令楷紧握双手,神色凝重,只因最不愿意接受的真相在他的脑海中浮现,而他面前的皇后却笑意渐深,让他不得不去面对现实。 “当年青岩山究竟发生了何事?”令楷恼怒地质问着,“还有令歌的月牙状胎记究竟是怎么回事?兰嬷嬷曾见过刚出生的令歌,那时令歌的月牙状胎记只是画上去的,并非生来就有。” 皇后淡淡一笑,回应道:“你追查本宫这么久,自然知道昔年本宫的皇嫂可是有孕在身的,刚好是在那一年生下孩子,皇兄的孩子一开始也没有月牙状胎记。” “是你派人杀了临清王夫妇,是燕北,对吗?” “对,是本宫派燕北前去刺杀临清王夫妇,让他带着我皇兄唯一的血脉,换掉了临清王和白清漪的孩子。”皇后悠然地娓娓道来,神色甚是得意,“今日你也为本宫解开疑惑,白清漪的孩子并非生来就有月牙状胎记,原来她是我北魏皇室之人,以皇室秘术在婴儿身上留下印记,犹如胎记一般,终身不散。” “说到底,白清漪还是想扶持临清王夺权,才会对外宣称自己的孩子伴月牙胎记出生,却不想这不仅给了本宫机会,也让太宗皇帝等人对她有所忌惮,本宫动手,倒也顺了太宗皇帝他们的心意。” “本宫的皇兄在天之灵若是知道韩大人你对他的儿子如此用情至深,定然欣慰。” 令楷无力地靠着身后的椅子,眸色沉沉地盯着面前的棋盘,努力地克制着心中的怒火。 须臾,他重新凝视着皇后的面孔,那张美丽却可恨的容颜。 “这便是当初你觉得我会回长安的绝对筹码,对吗?即使我已不打算复仇,你也会把身世线索透露给孙太傅,以此引我回来,一步一步侦破你的真实身份,利用我对令歌的爱,让我只能妥协,助你扶持令歌登上皇位,对吗?!” 愈说到最后,令楷愈发激动,甚至站起身来狠狠地瞪着皇后。 皇后平静地仰头含笑,与令楷四目相对,说道:“对,一切都是本宫一手策划的,让你先发现真相是最好的选择,至少你会比令歌更理智,由你告诉他真相,他反而会更容易接受。” “你知道这样做对他有多残酷吗!?”令楷怒斥道,“他本可以不用经历这些,却因为你的一己私欲走上不归路,甚至可能会因此丧命!” 皇后赫然起身,回斥道:“这不是本宫的一己私欲,而是无数北魏百姓的心愿。”皇后指着门外,威严不减地与令楷对峙着,“他是北魏唯一的皇子,这些是他必须经历必须承受的!你若爱他,就应该和他一起承担!复兴大魏!” 令楷满面愠色,他说道:“想让我把令歌推向火坑,助你实现所谓的复兴大魏?你实在痴心妄想。” 皇后轻笑一声,平复语气,说道:“其实你仔细地想一想,若是你愿意与本宫联手,前方不一定会是火坑,也许会是另一番辽阔景象。本宫向你承诺,只要你扶持令歌登基,本宫的生死由你决定。” 看着皇后陷入疯魔的模样,令楷厌恶地往后退一步,“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倾秋顿时警惕起来,上前将皇后护在身后。 皇后依旧恬静地微笑着,抬手示意倾秋无需担心,她说道:“韩大人,你若是现在杀了本宫,本宫向你保证,太子会立刻知晓令歌的真实身份,到时候对于玉迟王府和遇仙来说,那便是灭顶之灾。” 令楷嘲讽一笑,说道:“是啊,你早已把令歌和遇仙与你自己捆在一条船上,这样的心计当真是无人能比。” 他再一次与皇后四目相对,下定决心般地说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也一样,我绝不会让你得逞。” 说罢,令楷便转身离去,脚步毅然决绝,与皇后对抗着。 倾秋安抚着皇后说道:“殿下放心,仪鸾定然已知晓凤仪殿的情况,会转告燕将军解围的。” “无妨,燕北自会动手,他做事本宫一向放心。” 皇后收敛情绪,重新扬起笑颜,依旧像往日那般凤仪万千,她侧过身看向殿外,说道:“今日过后,令歌和韩清玄的关系会如何?朝堂之上又会如何?本宫甚是期待。” “一切尚未结束。”
第156章 寒梅最堪恨:7 令歌换好干净的衣裳之后,便匆匆地回到产房门外,此时太子妃和王夫人正立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着。 “里面怎么样了?”令歌开口问道。 “皇叔放心,方才许大夫已经进去,想来不会有什么事的。”太子妃回应道,“皇叔,儿臣先去父皇那边侍疾,这里便先交给皇叔你了。” 令歌点头应下:“有劳太子妃了,待会我便去看望陛下。” 太子妃离去后,王夫人对令歌说道:“臣妇知道殿下和韩大人对皇后有所不满,可是今日之事实在过于冒险……” 令歌闻言不免愣在原地,他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是侧首避开王夫人。 少顷,他听见甯霞痛苦的叫喊之声,他一时心急如焚,打算推门而入。 “殿下,你不可以进去,还请稍安勿躁。”门外的侍从拦着令歌,“连星郡主会安然无恙的。” 令歌无可奈何,只得在门外等候。 此时此刻,令歌的耳边是甯霞分娩的叫喊之声,眼前是宫女一盆接一盆的热水往产房中送去,然而他只能六神无主地立在原地,于他而言,这无疑不是一场折磨。 不知过去多久,正当令歌快要无力面对之时,熟悉的温暖感将他笼罩——令楷来到他的身边,并伸出手拥住他。 令歌将头靠在令楷的身上,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由衷地为甯霞祈祷着。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产房中终于传来婴儿嚎啕大哭的声音,令歌回过神来,不确定问道:“生了吗?” “生了,生了,是个女孩!”产房里传来嬷嬷的声音。 一个嬷嬷兴高采烈地小跑出来,对众人说道:“殿下,王夫人,连星郡主生了,是一个女孩。” 令歌欣然一笑,他当即离开令楷的身边,径直地跑进产房,来到甯霞的床边。 此时,甯霞正闭着双眼,无力地躺在床上,汗水已将她的发丝全然浸湿,容颜憔悴不已,不见往日的美丽。 无忧在一边叹息道:“可算是生下来了,这一胎差些难产了。” 令歌一笑,颔首感谢道:“无忧,实在多谢你,今日幸亏有你。” “你可别这么说,诸位太医和嬷嬷们也帮了不少忙。”无忧连忙谦虚地回应道。 令歌回首看向几位太医和嬷嬷,感谢道:“多谢诸位。” 为首的太医颔首道:“王爷言重了,关键时刻还是许大夫拿的主意,这才助连星郡主产下孩子。” 令歌看着无忧,称赞道:“无忧你放心,回头我定会好好地招待你。”说罢,他回身坐在床边,看着面前缓缓睁开双眼的甯霞,柔声说道:“师姐,没事了,孩子已经生下来了。” 见甯霞遭此磨难,令歌忍不住地湿红眼眶,泪水赫然落下,甯霞见状,欲伸出手擦拭令歌的泪水,却始终无力触及,只能低声细语地说道:“不哭……” “好,我不哭。”令歌扬起笑意,转言道:“师姐你放心,待会意明就回来了,我已经遣人去城外找他了。” 甯霞点头,泪水从眼角滑落,她问道:“孩子呢?我想看看。” “在那边,嬷嬷们带去清洗了,是一个女孩。”令歌的嗓音依旧带着哭意,“意明知道了肯定很高兴。” 此时,甯霞的母亲马绣娘抱着孩子走过来,蹲在床边,让令歌和甯霞看望。 “怎么皱巴巴的?”令歌下意识地问道。 甯霞闻言一笑,她伸出手抚了抚孩子的脸颊,解释道:“每个人生下来的时候都是这样。” 令歌颔首笑着,他也伸出手轻抚着孩子的脸颊,说道:“我明白了,惜文长大以后肯定是一个美人。” “借你吉言。” 看着眼前的温馨之景,无忧的心中甚是骄傲满意。正当他欲离去之时,却突然瞥见床边有血液滴下,他急忙上前将被褥的一角掀开,惊呼道:“遭了,血崩了……” “方才你们没有喂止血药吗?”无忧回头责问准备离去的太医和嬷嬷们。 “喂了的,一开始怕止不住血我们还加大剂量。”老太医回应道。 “快,备止血药!”无忧喊道,“不得耽误!” 令歌心中一惊,只得和马绣娘抱着婴儿离开床边,愣在一旁,看着众人救治甯霞。 良久过去,令歌却听见无忧说道:“止不住……” 无忧的面色变得苍白,嗓音也愈发无力,“止不住,实在止不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无忧看向一旁的太医们,焦急地说道:“你们是宫中的太医,行医多年,见多识广,肯定有办法,快想一想。” 让无忧意想不到的是,太医们开始面面相觑,只是摇头叹气。 “许大夫,我等也无能为力,回天乏术……” 令歌闻言,突然心口一窒,他当即和马绣娘来到甯霞的床边,不可置信地看着甯霞,只见甯霞面容和嘴唇苍白,眉眼间尽是疲惫,呼吸声也愈发薄弱。 直到这一刻,令歌才真正意识到,甯霞的生命正在逝去,任谁都无法制止。 看着全然失去生气的甯霞,令歌立即安慰道:“师姐,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肯定能治好的,他们是在开玩笑的。” “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来救治我师姐!” 众太医和嬷嬷们当即下跪,道:“王爷息怒,臣等实在尽力,用尽各种办法,然而连星郡主的血实在止不住……” 令歌无助地回头看向甯霞,却发现泪水已经模糊自己的视线,难以看清甯霞。 “令歌,不要怪他们……”甯霞用尽全力地抬起一只手,从自己的发髻上取下一支簪子,正是昔年令歌赠送给她的丁香花发簪。 “令歌,这支发簪如今我还给你,”甯霞将簪子递到令歌的手里,“对不起,这一次师姐要食言了,不能参加大师姐的婚礼,去不了江南,回不了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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