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微微一笑,并未言语,只听顾玄说道:“锦衣卫做事一向谨慎,太子妃娘娘不必担心锦衣卫是因夜色浓厚而看错。” 太子妃说道:“不是说玉迟王皇叔也在结邻楼内吗?何不问问皇叔到底发生了何事?” 倾秋颔首说道:“太子妃娘娘有所不知,令状元也说适才玉迟王正在小憩,想来玉迟王也是不能证明令状元自身清白的。” 正当太子妃无可奈何之时,只见一位男子从屋内走出,置身在灯火之中,男子衣冠华美,正是玉迟王。 令歌恭敬地向皇后拱手一拜,说道:“皇嫂,此事不必再查,只是一场误会。” “你们口中私闯后宫的人不是令状元,”令歌看了一眼身旁跪在原地的令楷,“而是本王。” 皇后柳眉轻挑,问道:“方才令状元说王爷你在小憩,又怎会去了后宫?” 令歌微微一笑,说道:“回皇嫂的话,都是臣弟一时贪玩,想着今夜宫人们齐聚太液池放花灯祈福,于是便想过去看看,刚好醒醒酒。” 说着,令歌便亲自搀扶着令楷起身,又道:“令状元不想让本王深陷风言风语,便有意隐瞒此事,这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还望皇嫂切莫怪罪。” 皇后骤然一笑,说道:“如此看来,适才的黑衣人就是殿下了。” “是。”令歌微微点头,他看了看自己身穿的锦衣吉服,又道:“臣弟心想穿着这一身吉服走在宫里实在招摇,便才想出身着夜行衣的法子,夜行衣这会还在臣弟的身上穿着,如果顾大人还有疑虑,不妨去屋内一看究竟。” “那黑衣人去了清心苑……” 顾玄正欲争辩,余光里却扫见皇后又恢复平日里的柔和笑意,只听皇后打断道:“不必了,看来只是一场误会,这宫里能让锦衣卫追不上的想来也只有玉迟王一人了。” 皇后又看向令楷,笑道:“令状元与玉迟王交情颇深,替王爷隐瞒险些让本宫误会。” 令楷颔首,对皇后拱手拜道:“王爷对臣恩情深重,臣并非故意隐瞒,还望娘娘恕罪。” 太子妃浅浅一笑,道:“今夜是小皇叔的生辰晚宴,母后便看在小皇叔的面上宽恕令状元这一次吧。” 皇后点头,笑道:“无妨,都回去吧,烟火之礼马上要开始了,陛下正等着我们。”说罢,皇后先行转身离去,同时,她的目光在令楷的身上停留片刻, 全然洞悉真相一般,然而又仿佛充满期许。 皇后离开之后,令歌注意到太子妃神情疲惫,额头鬓角透着薄薄的汗液,便主动问道:“太子妃可是身体不适?” 太子妃用手巾擦拭一下汗液,含笑回应道:“无妨,想来是今夜有些劳累所致,多谢小皇叔的关心,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回去吧,父皇还等着皇叔你。”说罢,太子妃便在侍女的搀扶下往回走去。 令歌微微点头,她看着身旁的令楷说道:“我们也走吧。”说罢,令歌往前走去,令楷也跟了上去。 宫人们心知他们二人有话要说,于是便小心翼翼地与他们保持着较远的距离。 两人肩并肩地行走着,令楷正想开口说话,却听令歌说道:“阿楷不必对我解释,这是你们的事情,我也不便知晓。” 令楷闻言,话到嘴边也只好收回去,须臾,他开口说道:“可是我还是得向你说一声抱歉。” “你是该向我说抱歉,”令歌闷闷不乐地说道,“你到现在都还没有送我生辰礼物,连远在高丽的飞鸿长公主都已经派人送来了。” 令楷讪讪一笑,只是问道:“令歌你可有何处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令歌摇头,疑惑地看着令楷,“怎么了?那会我多喝了一些酒,所以在屋里睡着了,不过也是因为阿楷你在我身边,我才安心睡过去的。” 令楷神色一愣,而后又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只要不是毒药,我都能接受。”令歌含笑道,“其实,你可以直接和我说的,你怎知我不会帮助你呢?” “抱歉,”令楷歉然道,“是我思虑不周。” “不说这个了,”令歌岔开话题,“话说那会我梦到好多以前有关于你的事情。” 令歌一边走着,一边看着天空的弦月繁星,他感叹道:“今夜是乞巧节,去年这时候我们还在金城,直到现在,那夜的烟花都好像还在我的眼前一样……”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回忆,不知不觉便走过飞廊,回到麟德殿的前楼,他们皆停下脚步,有话要说,却不知如何开口。 半饷,令楷开口说道:“令歌,待会烟火之礼结束以后,我有话想对你说。” 令歌望着令楷一如既往让他沉沦的眼眸,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好。” 思忖半饷,令歌提议道:“那我们就在月华门的楼上遇,那里人少,如何?” “好,我们月华门上见。” 回到宴会坐席上后,皇帝见令歌的状态好了不少,便对令歌说道:“想来令歌你在后殿也休息地差不多了,现在便随朕去观赏烟花之礼。” 令歌颔首点头,只见皇帝站起身来,对众人朗声说道:“还请诸位动身到殿前,一同与朕观赏烟火之礼,以贺玉迟王生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玉迟王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恭贺道。 以皇帝为首,众人走到殿前的楼台上,看着无边无际的夜空,等待着烟火的来临。 月光繁星点亮夜空,让漆黑化作深邃迷人的夜蓝之色,虽然距离遥远,但落在令歌眼中已是美景。 吉时一到,一条条金粉窜上夜空,一时间,令歌只觉夜空中的繁星眨眼间便化作一朵朵各种形状的璀璨花朵,有梅兰竹菊,有日月星辰,只是无数的烟花在夜空中转眼即逝,让人赞叹的同时也让人惋惜。 “令歌,可喜欢?”虽然烟花之声喧闹不已,但令歌耳力过人,听清身边皇帝的询问。 “喜欢,多谢皇兄。”令歌含笑点头,这是皇帝为他准备的生辰礼物,从前在遇仙山的时候,他几乎一年到头很难见到一次烟花爆竹。 此时此刻,整座长安城全然置身在这片光芒万丈之中,几乎长安城的百姓皆沉醉在这繁华盛世当中。 在街道,在庭院,在窗前,人们为烟花欢呼鼓舞着;有情人停下注视彼此的目光,只是看着烟花绽放,流连于人世间。 当众人皆抬头仰望烟花之时,令歌流转眼眸,往人群里看去,只见令楷原本也在仰头欣赏着满天烟火,然而他却仿佛察觉到令歌的目光,随即向令歌看来。 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神情皆是一愣,他们并未移开目光,只是好像各怀心事,等着向彼此倾诉。 良久,令歌偏过头去,继续欣赏着漫天烟花。 待繁华落尽时,令歌很想用剪刀将一朵烟花剪下,好好珍藏,无奈始终只是空想。
第97章 烟花不堪剪:5 烟火之礼结束后,来宾们一边赞叹着今夜的繁华盛世,一边告辞离去,纷纷往西边最近的右银台门走去。 与众人离去队伍相反,令歌正独自一人往南边的月华门走去。 今夜值守的侍卫不多,月华门附近更是一片寂静,唯有月光遍布满地满楼,让月华门披上一身银色衣裳。 令歌提着灯笼往月华门的城楼上走去,只是在楼梯上每走一步,他便发现自己的心愈发忐忑。 令楷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令歌猜想着。 蓦然间,他抬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侧对着自己,只见那人任由月华倾泻在如玉容颜之上,半张脸在阴翳之中,半张脸在月光之下,身后是唯美的夜色,尽显轮廓俊美而神秘,神情温然而惆怅。 这一切皆让令歌目不转睛,沉醉其中。 “令歌。”男子开口唤道。 令歌缓缓地朝着男子走近,并唤道:“阿楷,是我来迟了。” “不迟。”令楷正手持一轴画卷,见令歌前来,他沉沉的眼眸骤然一亮,像有烟花盛开一般。 他将画卷递向令歌,语气温和地说道:“这是我送令歌你的生辰礼物,打开看看。” 看着眼前的画卷,令歌心中的意外化作眉眼间的笑意,他欲伸出手接过画卷,却被令楷拉住手心,并轻轻地往前一拉,整个人被令楷拥进怀中。 “抱歉,令歌,你生辰礼物来晚了,原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令楷对靠在自己肩上的令歌柔声说道。 令歌红了脸颊,他往周围看了一圈,发现并无他人,这才松一口气。 随后,令歌抬眸看着夜空中星河荡漾,微微一笑,说道:“不晚,还来得及,多谢阿楷。” 令楷并未有松开令歌的意思,他发现那兰花草的香气在此刻愈发浓郁,只想将香气尽数收拢在怀。 “令歌,生辰快乐,这句话去年我是第一个说的,今年我便做最后一个。” 令歌闻言不免发笑,他直起身来,离开令楷的怀抱。 “阿楷实在有心,我现在就看看画上画的是什么。” 令歌从令楷手中拿过画卷,缓缓地将其展开,借着柔和的月光,只见画里面有一位年轻男子,那男子眼眸清澈如水,脸带笑意,双手正捧着一条黑布,似是刚从眼上取下来,正抬头望着满天烟花。 “这画的是我吗?” 令歌惊喜地询问着,他认出这是去年在金城的时候,自己比赛赢得头彩,当他取下眼前黑布时,令楷就像现在这般,正站在他的身前,眉目间有缕缕清风,与他四目相对,为他送上生辰祝福。 只是今夜,令歌却发现他与令楷的距离更近一步,一种他从未想过的一步。 “自然是你。”令楷回应道。 令歌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的画卷,他由衷地赞叹着:“阿楷画的真好,这幅画我定要好好地收藏。” “方才只顾着看画,现在才注意到上面还写着有诗。”令歌借着月光看清画卷右上角的两句诗词,“愿我如星君如月……” “夜夜流光相皎洁。”令楷同时与他将这句诗读出来。 令歌低头含笑,说道:“前两日我还读到这首诗,如今阿楷倒是像与我心有灵犀一般地写了上来。” 说罢,令歌抬眸看向令楷,只见令楷正凝视着他,一时间,令歌不免一愣。 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今夜令楷的目光与往日的不同,深邃眼眸里的柔情是前所未有的,犹如星河不息地流淌着,在朦胧的月光下,格外迷人。 “能够与令歌你心有灵犀,倒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 令楷上前一步,两人从未这般近距离地看着彼此。 “其实我也想与阿楷你心有灵犀,这样有些话即使不开口也能让彼此感受得到了。”令歌垂眸说道。 “情动于中而形于言,令歌不妨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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