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楷神色一愣,见令歌神色决绝,也只好辞去。 “臣告退。” 待令楷走后,辰玉叹道:“想来那些流言蜚语就是淮阳王他们推波助澜的,其实你和令楷无需如此。” 令歌微微一叹,说道:“淮阳王他们本就是冲着我而来,这些流言蜚语我本不在乎,只是令楷他好不容易考来的前途不能就这么毁了,倒不如与他保持距离,也是为了他好。” 辰玉紧皱眉头,又问道:“我有一点不明白,令楷他是东宫的人,淮阳王这么对令楷就没得罪东宫吗?今日东宫竟派人来护着他们。” 令歌沉默下来,回忆起令楷所说的话,他思忖半晌,这才说道:“也许太子是在告诉我们,还不是时候。” “原来是这样……”辰玉醒悟过来。 令歌转身看向辰玉,继续说道:“待会我们还得好生感谢玉清卫,那日我去宫里找皇后调遣他们,就是为了走漏风声,好让淮阳王他们警惕起来。” 辰玉点头,说道:“其实今日我们也没有想着要问出个什么,倒是他们的反应让我们更确信了答案,就看往后他们会不会露出狐狸尾巴了。” 这时,白栈期从屏风之后走出来,说道:“是啊,时隔多年,我们又怎么拿的出实质性的证据呢?就连皇帝对他们都有所顾忌,其中牵连到的势力并不是这一日两日便可铲除的。” 令歌颔首,领悟其中的厉害,叹道:“看来只好以后再寻机会了。” “令歌,”白栈期坐下身来对令歌说道,“坐下来吧,我想和你谈谈。” “师父和令歌聊着,我先出去犒劳一番玉清卫他们。”辰玉转身离去,一时间,厅堂只留下白栈期和令歌。 令歌坐下身来,同白栈期面对面,并未言语。 半饷,白栈期微微一笑,说道:“方才师父在屏风后面都听到了,你和令楷的事,能告诉师父这事是真的吗?” 令歌低头,他不愿意欺瞒白栈期,遂承认道:“抱歉,师父,这事全因令歌而起,是我……” “你有何抱歉的?”白栈期打断令歌的话语,她牵过令歌戴着玉鹤的手,并轻轻地抚摸着,“师父没责怪你,你又何须自责?” 令歌沉默着,一直以来,他从未想好如何对白栈期说起此事,他担心白栈期对于此事的反应,是愤怒?还是蔑视? “我知道,令歌你之所以不告诉师父,是因为怕我不同意,怕我担心,对吗?”白栈期语气温柔,在令歌的面前丝毫不见一代宗师的凌然气势。 “我虽是你的师父,可也是你的姨母,是你的亲人,我们流着相同的血液,你不告诉我,还能告诉谁呢?” 令歌闻言,当即湿红眼眶,却始终难以开口。 “令歌长大了,会关心在意他人的感受,我很欣慰,只是你自己这样扛着,师父着实心疼……” “没事,我还撑得住……”令歌说道,一时间,他也不知自己是否在说谎。 白栈期闻言,眉目怆然,她说道:“说实话,知道你心仪倾慕令楷的时候,我不是没有想过阻拦,可是我总会想起你母亲刚怀上你的时候,她和我说过,希望你以后都是无忧无虑的,只要你善良,去爱,去追寻,她就一定会支持你,因为她是你的亲生母亲。” 令歌闻言陷入惘然,他从未见过的亲生母亲,原来对自己有这般宽怀的爱。 “看着你为令楷失魂落魄的模样,我心里也不好受。那样的感受,我懂……”白栈期回忆着过往的美好,唇边的苦涩却隐藏不住。 “他对你怎么样?有那样的意思吗?” 令歌听着白栈期温柔的语气,心墙无声无息地瓦解,一滴泪水悄然从眼角滴落。 他偏过头去擦拭泪水,哽咽着说道:“是我……是我自己喜欢了他。” 白栈期紧紧地握住令歌的手,柔声问道:“这件事他知道吗?” 令歌摇头否认道:“我未曾与他说过。” 白栈期又道:“不妨试着和他说说看,如何?” 令歌闻言不免一愣,半饷,他才说道:“我担心这件事会影响到他的……” 未等令歌说完,白栈期便说道:“若是他也钟情于你,那么这些影响都不会是问题。没有说出口便石沉海底,那才是一生的遗憾,姨母是过来人,相信姨母。” 白栈期的一番话让令歌有所顿悟,若是令楷钟情于自己,若是令楷愿意,那么从今往后的每一步又有什么是不能面对的呢? 他静下心来,静静地思索着。
第92章 青云行:8 随着时间推移,到了六月下旬时,长安的夏天愈发炎热起来。 洛疏风也在这段时日离开长安,说是因为今年增设秋闱,书局又会忙碌一段时日,他必须得回去主持大局,侍辰和梦珏则留在长安帮助令歌。 梦珏留在长安主要还是为了落音楼的话本,所以她每日都会去一趟落音楼。 这一日,她和盛楠从外面回来,她一边摇着小团扇,一边念叨着:“长安怎会如此炎热?洛阳都没有这般热过,我终于知道为何以前圣驾都会去洛阳避暑了。” “那是梦珏你未曾去过玉门关,那里才叫真的夏日炎炎。”盛楠以扇遮面,自从来到长安,她见识了不少达官贵人家的小姐,不知不觉间,也学起她们的动作和说话腔调。 梦珏一笑,憧憬地说道:“日后有机会,我定要云游天下,把这大好河山看个遍,然后写尽这天底下的奇闻异事!” “真好,带上我一起。” 正说笑着,梦珏便突然收敛下来,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她见到有几辆马车停在王府的大门前。 机灵的她顿时明白是宫里来了人,于是便叫上盛楠一同整理一番衣裳,掏出手绢拭了拭额头的汗液,最后才期待又谨慎地往府里走去。 一来到厅堂前,她们便感到一阵凉爽之气扑面而来,往四周一看,堂前四周已放置着冰盒,驱散暑气。 只见有一位为首的太监正坐在椅子上与令歌说着话,梦珏断定那人就是总管太监——黄飞。 此时,黄飞对令歌说道:“陛下想着这炎炎夏日难熬,便让奴才送了不少冰块来府上,好让王爷祛暑解热。” “有劳公公了,还请公公替本王向陛下道谢。”令歌谦虚有礼地颔首说道。 黄飞连连微笑点头,神情甚是满意,心里暗赞玉迟王愈发讲究规矩,从他进门开始,令歌的举手投足和待客之道都极为讲究,全然有了这偌大玉迟王府当家主人的风范。 “嘿嘿,”门外的梦珏低笑着,“看来这几日令歌静下心来向杨姑姑和张姑姑学习礼仪颇有成效啊。” 盛楠接话道:“是啊,再过些日子就是令歌的生辰,皇帝要为令歌大操大办生辰宴会。如今我这师弟举手投足间真是有王爷的气派,一点也不比那些贵公子差。” 梦珏眉毛一挑,笑着问道:“盛楠姐是在说小王将军吗?” 盛楠撇嘴,说道:“虽然他长得挺俊,但有时候却像一个野小子一样,三天两头往府上跑,每次来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梦珏像是想起何事一般,问道:“甯霞师姐跟着他出去了吗?好像不在府里。” “早上便出门了,多半要午饭后才回来,”盛楠怨声说道,“还有那隔壁的周玉,明明令歌现在这般不待见令楷,可他还是经常往我们府上跑。” 梦珏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他年纪不大,心眼却不少。” “此话怎讲?”看着梦珏一脸得意的笑容,盛楠突然来了兴致,便连连追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不知道。”梦珏好像看见何物,丢下一句话之后就一溜烟地跑走,盛楠回过头,定睛一看,发现正是侍辰朝着她们这边走过来。 傍晚的时候,令歌,梦珏和望舒一同出门,三人应秦雨洁的邀约赴落音楼听书。 雨洁一如既往地将位置安排在视角绝佳的位置,早早地便派去小厮在门外候着,领着令歌他们往里走来。 说书尚未开始,落音楼便已差不多坐满客人,令歌戴着面具,一边往楼上走去,一边留意着落音楼的客人们,他发现这些客人们的衣着打扮甚是光鲜亮丽,想来都是非富即贵之人。 “梦珏,说书内容可还是关于我?”令歌问道。 梦珏点头,有些惭愧地说道:“是,因为近日的流言蜚语,所以才有这么多人来听,你若是不愿意,我们也可以和雨洁商量停了这话本。” “无妨,做生意罢了,”令歌说道,“先前说要找人来演,还没有找到吗?” 梦珏回应道:“雨洁那边看了不少伶人,却怎么都不满意,说没有令歌你一半的气韵。” “想来也不好找到扮演令楷的。”提到令楷的时候,令歌的语气很是平淡,就连他自己也察觉不到这句话里面是否暗藏着其他情绪。 在楼梯转角处,令歌的目光中出现一道月牙白身影,抬头一看,正是令楷立在他的身前。 令楷认出戴着面具的令歌,欲开口言语时,令歌却已经避开他的目光,迈出脚步往前走去,与他仅仅是擦肩而过。 在小厮的带领下,令歌三人坐在一处座椅上,小厮对梦珏说道:“梦珏姑娘你们稍等片刻,秦小姐在楼上,很快便会下来。” 落音楼的一楼和二楼都是可以听书看戏的地方,三楼则是茶室,想来雨洁正在楼顶会客。 很快,雨洁从楼上走下来,她远远地便注意到今日的令歌戴着一副月牙白半面面具。忽然,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数月前的记忆,一如既往的明媚娇俏脸色更显乐然。 雨洁来到令歌的面前,福身行礼,说道:“见过王爷,原是我邀请的三位,如今倒是我来迟了,还望王爷,望舒姐姐,梦珏妹妹不要怪罪。” 令歌温然地回应道:“说书尚未开始,现在坐下还不迟。” 雨洁一笑,坐在令歌的身边,说道:“多谢王爷,只是我未曾想过,原来我和王爷很早之前就有过一面之缘,不知王爷可还记得?” 令歌想起现在的自己还戴着面具,遂笑道:“自然记得,昔日我初到长安,在城隍庙就见过你。” 梦珏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这比待会说书的内容更引人入胜,于是便热切地问道:“怎么回事?什么故事?快说来让我听听。” 正问着,只听楼下的醒木忽然响起,场上顿时一片肃然,令歌只好低声对梦珏说道:“回头我再与你细说此事。” 梦珏一笑,道:“一言为定了。” 随后,雨洁又开口说道:“今日落音楼人多眼杂,王爷戴着这面具甚好,最近这些时日我也听说了一些流言蜚语,想来王爷也是知道的。” 令歌颔首,道:“有人故意引导,一时间我也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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