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玉姑娘。”令楷有礼地唤了一声。 不想辰玉却横了他一眼,将他定在原地,不知所措。 只听辰玉对令歌说道:“你一晚上没回来,可把你望舒师姐急坏了。” 令歌闻言,歉然地看向走进前堂的望舒,他发现望舒的衣摆上沾染上水渍,想来定是在太学府外面久等自己才染上的。 望舒向来是极为讲究干净的,令歌想到这里更是惭愧,只好喃喃认错道:“师姐,我知错了……” “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们便早些回去。” 望舒淡淡地打断了令歌的话语,同时,她漠然地扫了一眼令楷,之后便转身离去。 刹那间,令楷只觉自己被一阵寒风掠过,全身一颤。 “令歌,你的伞。”辰玉将手中一把没有用过的伞递给令歌,令歌接过来一看,发现伞上兰竹依旧,正是令楷去年冬至夜晚遗落在自己这里的伞。 令楷也注意到令歌手中的伞是自己的,于是他眉目轻弯,微微地扬起嘴角,说道:“辛苦令歌特意将它从洛阳带来长安。” 说着,他又偏过头看了一眼外面的细雨绵绵,此时的雨已经逐渐变小。 “雨还下着,令歌就继续用着这把伞,等哪一日雨过天晴,再归还于我也不迟。” 辰玉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令楷,随后替令歌先开口说道:“令公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你已是贡士,殿试在即,可不能淋坏了身子,这伞还是你自己先留着用吧。” 言罢,辰玉便将令歌手里的伞塞到令楷的手里,然后拉着令歌就往外走去,同时,她对令歌说道:“我们师姐弟撑一把伞就好。” 令歌还没有好好地说上一句话,人就已经被辰玉拉到门外,他只听见身后的胡阳呼喊道:“白公子,后会有期!” 虽然只听见老胡的声音,但令歌依旧能想象出老胡此时含笑看戏的神情。 一边走着,令歌一边回过头,依稀地看向令楷,隔着层层雨帘,水汽氤氲,只见令楷长身玉立在大堂门前,正神色温和地目送着自己离开。 雨水一滴滴地落在堂前积水之中,生起朵朵涟漪,将令楷在积水里的身影轮廓给扰乱。 令歌微微抿唇,回过头去没有再看令楷,只是同辰玉一起离开太学府。 毕竟,太学府后续之事已经不再需要自己出手相助,更何况,自己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准备。 在回长安凌岚药局的马车上,辰玉幽幽地看着已经取下面具的令歌,怨声责备道:“要是里面再晚些结束,恐怕我们都要硬闯进去把你带走了。” 令歌愧疚不已,一直不停地点头承认错误,说道:“师姐说的是……” “方才的情况多危险,万一那官员真下令把里面所有人都抓到大理寺,你打算怎么办?带着令楷一起逃吗?”辰玉继续斥责道,柳眉上挑,神情甚是不悦。 令歌看了看一旁的望舒,发现望舒像往常一样一脸漠然,薄唇紧闭着,不说一句话。而驾着马车的盛楠则眉目舒展着,一脸“教训的好,教训的是”的表情,自己身边的甯霞则是想开口求情却总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是我没思虑周全,让师姐们担心了。” 令歌垂着头,神色很是自责低落,如果真的像师姐说的那样,自己留在太学府实在是过于冒险,也难怪那会令楷会想让自己先行离开。 辰玉看着令歌真情实意的道歉,也不忍心继续责备,于是叹息一声,说道:“并非我们不愿帮助令楷,只是如今我们遇仙刚到长安,根基未稳,实在不宜参与到这些纷争当中。” 令歌微微点头,虽然自己涉世未深,但他也知道这次科举一案事关重大,定然牵扯到众多利益。 “你明白就好,以后有事要先和师姐我们商量,可别自作主张了。”辰玉嘱咐道。 “好。” 辰玉不再说此事,只是看向马车外不停歇的雨,她神色微变,说道:“想来今日的长安城会非常热闹。” 令歌有些不解,不过很快,他们下了马车回到药局里,令歌便听见药局里有人正在议论着两件事。 一件是方才的科举案——作弊之人已经被抓获带往大理寺,另外一件则是关于临清王的遗孤。 “还记得临清王那位带月出生的小世子吗?听说没有死!” “真的吗?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话说回来,小世子的母亲是谁啊?” “不好说,但是当年和临清王走得最近的女子可不就是白清漪吗?听说两人曾朝夕相处,共同为大齐江山谋划。” “白清漪?可是清飖书局的那位创始人?” “就是她,她向来很少抛头露面,几乎每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都是戴着面纱的,见过她真容的人并不多。” “临清王风流倜傥,雄才大略,倾慕于他的女子不计其数,那白清漪定然也是貌若天仙,且白清漪一向足智多谋,巾帼不让须眉,两人兮兮相惜,日久生情,生有一子倒也不意外。” “是啊,多么般配的一对璧人,天下统一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她和临清王,只是临清王已故,我们就更不知道白清漪的下落了。” “真是可惜,好人没有善终,如果真有遗孤,只希望那位小世子平平安安的才好。” “是啊,皇上已经下旨寻找出生在隆豫十二年七月初七的孩子了,想来很快就会找到那位小世子的。” “就不怕有人冒充顶替吗?” “都说临清王和白清漪生得极为出众,可不是一般人就能冒充的,更何况那小世子身上有一个月牙状胎记。” “月牙状胎记?当真是非常人也。” …… 令歌没有再往下听,只是往药局的后院里走去。 “皇宫那边已经在着手准备令歌你回宫的事了。”辰玉跟上令歌说道。 令歌点头,并未言语。 她看着眼前的早已生得如玉树临风般的令歌,虽已年满十八,且下山后经历不少事,但很多时候辰玉依旧觉得令歌是个孩子,性子过于直率单纯。 一时间,她不免开始担心起往后的日子,毕竟长安城的旋涡可不止春闱案。 让令歌回到皇宫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辰玉不安着。 辰玉停下这些思绪,眼下别无他法,唯有借着令歌世子的身份,遇仙才能重回长安城,再一次建立遇仙枢纽,从而保住中原遇仙不受他人所摆布。 只要遇仙在长安稳定下来,就可以与其余遇仙重新取得联系,到时候有何指示也会方便许多。 此时,令歌开口问道:“师姐,你见过我父亲母亲吗?” 他想起来自己最初对辰玉坦白身世的时候,辰玉的表现并不惊讶,她年长自己,虽然那时候可能也是个孩子,但多半是见过自己父母的。 “我自然是见过的。”辰玉颔首承认道,她的嘴边浮现出微微笑意,想起尘封许久的温暖记忆。 “虽然那时候我也就六七岁,记得的事并不多,但令歌的父母——临清王和白夫人,永远在我的记忆里。”辰玉回忆着说道,眼睛看着远处,有凉风习习,发丝微缠,眉头微皱,神色有些凄婉。 眨眼间,辰玉看向令歌,问道:“还想知道后续吗?” 令歌不解地看着辰玉,“自然想知道。” “既然如此,那你这几日就好好地留在我们身边,不要再到处乱跑了,到时候我定会向你娓娓道来。”辰玉正色说道,并细细地打量着令歌的反应。 只见令歌点了点头,清雅俊逸的面容闪过一丝不愿之情,却很快又消失得不见踪影。 甯霞见状,上前安慰着令歌,说道:“小师弟你也别担心,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们还可以一起在长安城里好好游逛一番。” 听甯霞小师姐这么一说,令歌突然想起昨夜令楷让自己在长安城多走走看看,一时间,他的心情也稍微变好一些。 之前虽然在洛阳居住半年多的时间,但是当时因为有很多武林中人暗中监视着他,所以在洛阳城时,他很少无拘无束地好好游玩过。 “好,我们游逛长安城。”令歌朝着甯霞点头,随后,他又看向天边逐渐浮现出来的曙光,那曙光让他的脸颊半明半暗,同时也在令歌的清亮双眸里潋滟着。 “这天气的确适合出去游玩。”令歌说道,神色渐渐舒展开来,他注意到前面不远处的花草树木愈发苍翠欲滴起来,夏日正在到来。“想来洛师伯那边也已经放出我要回宫的消息,不日便会来长安与我们会合。” 令歌松了一口气,有清飖书局的帮助,临清王和白清漪有一遗孤之事也会坐实,自己回到皇宫只会更加迅速。 辰玉微微颔首,她也同样地看着眼前逐渐翠绿的树木,若有所指地说道:“长安城已经下了好几日的雨,甚是枯燥乏味,如今晴日出游,的确该让人们有些轶事可谈了。” 令歌并不介意别人谈及自己和父母,其实这样自己倒是可以知道更多有关父母的事。 此时,盛楠不经意地打了个呵欠,她一大清早便被催促着起床去找令歌,当时的她还嘀咕道:“我看那令公子待小师弟挺好的,定不会让小师弟有危险的。” 望舒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她这才止住言语。 甯霞见盛楠如此,于是便提议道:“我们先各自回房休息,等傍晚的时候再出去走走逛逛也不迟。” 辰玉闻言欣然点头,说道:“正合我意,长安城的夜市那才是真正的热闹非凡。” 说罢,辰玉看向望舒:“师姐,你看如何?” 望舒背负着长剑,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半饷,她开口说道:“行,只是不能掉以轻心。” 他们明白望舒的意思,长安城高手如云,如今他们摆了皇后等人一道,在还没有真正回宫之前,谁都不会知道皇后还会对他们做出何事。 辰玉挑眉,一脸惬意地说道:“想来他们正为科举一事发愁,一时半会倒也顾不上我们。” 盛楠闻言接话道:“是啊,那可得感谢令歌助了太子他们一臂之力。”说完,盛楠冲着令歌嬉笑一下,随后转身离开,先回房间休息去了。 令歌眉目间流露出些许疲惫之感,虽然这会快到午时,但是他却丝毫没有食欲,只想一个人待一会,遂向师姐们告辞,独自一人回到房间里休息。 回到房间之后,令歌便将被子掀开,把藏在被子下的那一包袱的药拎出来,嫌弃不已地将药包全塞进壁柜里面。 他一想起那两三瓶莫名其妙的药,心里便燃起怒火,烧得脸颊滚烫。 “无忧真的是……” 一时间,令歌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许无忧,虽然无忧的年龄比他小,但很多时候无忧满脑子的想法可比他多的多。 无忧塞进来的那两三瓶药正是和房事有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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