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现在……还没有十分的把握。”段愉辰迟疑道。“再给我些时间。” 楚凌钧神色微凝:“你现在,可有怀疑之人?” 段愉辰思索片刻,低声说:“没有。一开始我以为是宋阅,当日皇兄面前,他要求刑部一同审查此案,那时候我就有所怀疑了。但是这两日,我让季临去宋府暗中探查过几次,没什么头绪。” 楚凌钧沉眸道:“无论如何,宋阅也是淑贵妃的叔父,用侄女的皇嗣来陷害嫡皇子,这笔买卖不值当。” 段愉辰颔首,又道:“你跟我想的一样。甚至我还想过是不是淑贵妃自身所为,演这出戏来暗害彦儿,若她得逞,彦儿被陛下所厌弃,那么将来,也就没有人再跟段宁暄争夺东宫之位了。” 楚凌钧摇了摇头:“虎毒不食子,陛下本就子嗣凋零,嫔妃们个个想着用子嗣来邀宠,淑贵妃自然不会做赔本买卖。更何况这样一来,伤得是她自己的身子,万一有什么影响,让她再无身孕,麻烦更大。我觉得她没有理由这么做。” 段愉辰不由叹了口气:“所以这几日,我也暗中查了宫里的其他几位娘娘,也没有任何头绪。” 楚凌钧思索片刻:“宫里除了淑贵妃,其他几个育有皇子的嫔妃平日里倒也还算安守本分。没有淑贵妃的家世,也不像是有野心想争夺东宫之位的。他们更没理由与皇后和嫡长皇子为敌。” “再给我些时间。”段愉辰掩着微动的眸色,指腹摩挲着他的手,轻声说,“委屈你和彦儿再在这里待几日,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这一次,楚凌钧倒是没有再挣脱:“我没什么事,伤都是皮外伤,养一养就好了。你也别太累,回去好好休息。”他抬了抬眸,看着段愉辰,“眼底发青,脸色都不好看了。这几天都没休息好,是不是?” “真的吗?是变丑了吗?”段愉辰愣了愣,下意识摸了摸脸颊。“不会吧?我以前跟他们玩骰子的时候,也经常整宿不睡啊。” 楚凌钧瞧他煞有其事的模样,心里不由轻笑,面上却不显。这个段愉辰,最是在意自己的容貌,更何况是被心上人品评容貌。 段愉辰小心翼翼看着他:“真的脸色不好看吗?” 瞧着他认真的模样,楚凌钧就知道他当真了,于是找补道:“也没有,你回去好好休息便是了。” “好吧……”段愉辰仍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你又有哪里不满意?”楚凌钧问他。 段愉辰噘噘嘴,说:“你方才明明就是觉得我不好看了,但是又不好意思说。”他闷声说,“你就只在乎我这副皮囊,觊觎我的肉体,馋我的身子……” 楚凌钧:…… 这都什么跟什么…… 听他越说越离谱,楚凌钧叹了口气。方才只不过就是看他有些黑眼圈,猜到这两天他没休息好,劝他好好休息而已,怎么就到了这般田地…… “我没有觉得你不好看。”楚凌钧无奈解释道。 “那就是觉得我很好看。”段愉辰立刻一扫方才的颓靡,马上就精神了起来,还冲他眨了眨眼睛。 “……” 楚凌钧还是决定都顺着他:“对,你最好看。”说罢,又连忙补了一句,“而且不只外貌好看,由内而外都很好。” 段愉辰一听,立刻得寸进尺:“那你亲我一下?” 楚凌钧没动,只是淡淡睨他一眼,示意他段宁彦还在这里。 段愉辰快要忘了这小孩儿的存在了,他歪头一瞧,只见段宁彦安坐在案后,两手手肘放在桌案上,掌心撑着下巴,一直安安静静地,一声不吭,只睁着大眼睛看戏看了好久。 瞧见段愉辰在看他,段宁彦随口道:“我刚才什么都没听到。” 段愉辰笑了笑:“那就好。” “但是我知道,四皇叔肯定没说什么好话。”段宁彦如实地讲出了心里话。 段愉辰又笑了笑:“不是好话,但是你舅舅爱听。” 段宁彦翻了个白眼,决定不理会他了。 段愉辰又开始黏人:“澜玉,亲我一下,我一会儿就要走了。” 楚凌钧不想在小辈面前做那事,断然拒绝:“不行。” 段愉辰苦了脸色:“我为了你在外面四处奔走,我这张脸都憔悴了,亲一下怎么了?” 楚凌钧淡淡道:“你再如此,我就喊人,让狱卒把你拖出去。” 段愉辰十分气恼:“我快委屈死了。” “还不走?” 段愉辰心里直叹气,只恨不得打开牢门,摁着楚凌钧亲上三天三夜。可是抬眸一瞥,只见牢房角落的段宁彦还在歪着脑袋看他。 段愉辰十分不满,小声说:“欠我一次。出去之后,记得还我。” 楚凌钧无奈道:“依你。” 段愉辰牵起他的手,借着他身子的遮挡,在段宁彦看不到的地方,低头在楚凌钧的指尖上落了个吻。 楚凌钧掌心轻轻一颤,神色也微变。 段愉辰冲他眨了眨眼睛:“我走了。保重。” 楚凌钧收回了手,轻“嗯”了一声。 最终,段愉辰戴上兜帽离开了地牢,临走前,还冲他弯了弯眸,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楚凌钧看着他,负在身后的手指微微蜷起,指尖滚烫。 【作者有话说】 预计下周是2w字的榜单,所以提前更啦。(如果预计错了,那还是按照榜单任务走QAQ)
第68章 深夜。靖安侯府。 段愉辰今日去了宗人府探望楚凌钧,本打算今夜一定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免得又被某人说他不如从前好看了。可是,转眼间就快要子时了,出去打探消息的季临和陈湛却还是没有回来,段愉辰为了等他们的消息,丝毫没有任何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段愉辰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抬眸看去,瞧见二人,忙问:“如何?” 关上了门,二人走到面前拱手行了一礼,季临道:“果然不出主子所料,我们找了几个擅长辨毒的医者,有两人说,那些鹿肉残渣里并非芨青草之毒,而是一种与芨青草毒性极其相似的药草,名字叫做雪青紫芨。但是,此物与芨青草相比,毒性会减弱大半,会造成芨青草中毒的假象,但是毒性远远不至于令人滑胎,也不会对身体造成过大损害。” “会造成芨青草中毒的假象,但不是伤身……”段愉辰默念了一句。“如此说来,此毒不会让淑贵妃流产?那她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段愉辰沉吟片刻,甚至在想,淑贵妃是否本就未曾怀孕,却故意编造了这么一出戏?可是这也说不通,她若是想故意栽赃段宁彦,又如何会提前想到,段宁彦会在春猎的庆功宴上,送鹿给她? 季临继续道:“而且,雪青紫芨非常少见,仅在松江府一带有种植之处。就连一些普通的大夫都未曾见过,只会将它们当成芨青草。只有那些专攻药草的医者,才能辨认得出二者不同之处。” “松江府?”段愉辰迅速思索一阵,又道。“淑贵妃一家都是土生土长的凤京府人士,况且,我不记得后宫哪位娘娘是松江人。” 陈湛迟疑道:“有没有可能是淑贵妃身边的人做的?” 段愉辰:“延禧宫的下人,与主子有怨,以此来报复,再栽赃给彦儿,这确实能说得通。”他声音微顿,“你们二人分头行动,去十二监和四司八局查一查,延禧宫里的太监宫女有谁是松江府人士。” 二人抱拳一礼:“是。” 正欲离开的时候,他们却又被叫住。 “等等。” “主子还有事?” “除了延禧宫的下人,还有给淑贵妃诊治的那名御医,一起查查。”段愉辰沉吟道。“身为御医,辨认不出芨青草和雪青紫芨,他还有什么资格在太医院任职。” 陈湛/季临:“属下遵命。” 说着,他又准备离开,结果又被叫住。 “还有一事。” “……主子还有何吩咐?” “你们上前来。” 季临和陈湛对视一眼,依言上前,听候吩咐。 段愉辰抬头:“你们看着本王。” “啊?”季临和陈湛颇有些不明所以。 “本王的气色如何?” 季临:??? 段愉辰:“如实说来便是。” 季临木讷道:“……很好。” “楚澜玉说我气色不如从前。”段愉辰喃喃道。“他是不是想说我的脸不如以前好看了?” 陈湛轻咳一声:“侯爷是说您这两天没好好休息吧?王爷,您确实有黑眼圈了。” 段愉辰抬头看着他:“你也觉得本王不好看了?” “啊?那怎么会?”陈湛干笑。 “你呢?”段愉辰又看向季临。 “没有没有!”季临忙否认。他实在担心再被自家主子为难,然后低了低头踟蹰道,“那个……属下就先去忙正事了。” 说罢,季临拉着陈湛转身就离开了房间,丝毫不给段愉辰再次叫住他们的机会。 段愉辰看见二人离开了,然后走到铜镜面前,认真地瞧了瞧,看着镜子里那张清逸绝伦的脸。 “这不还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吗?”段愉辰面露疑惑,轻轻吐出口气。他想了想,下定了一个结论。“这个楚澜玉,就是嫉妒本王的美貌。” 时至傍晚,临散值的时候,宋阅一直有些心神不宁。转眼间,淑贵妃中毒流产已经过去四天了,但是这么多天过去,案情却始终没有进展。于是,他将刑部尚书张槐叫来了文华殿。 “阁老,此案毕竟是归玄羽司调查,刑部只是协助,很多时候,下官都插不上手。”刑部尚书张槐叹道。“更何况,玄羽司办案,阁老是知道的。他们一向是秘密行动,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在调查些什么,下官也打探不到什么有用的。” 宋阅一听,满是沟壑的脸上仿佛又浮现一层沧桑。“宗人府呢?可有消息?” 张槐答道:“宗人府主要负责审讯二殿下和靖安侯,但是听闻,二殿下并未承认是他所为,目前还在调查当中。” “也就是说,没有丝毫进展。”宋阅道。 “主要是证据不足。目前,唯一的证据,就是在二殿下居所发现的那些芨青草。但是仅凭这些,暂时无法给二殿下定罪。” 宋阅皱了皱眉,沉声道:“证据都有了,宗人府却什么都审不出来?既然如此,那便把二殿下调来刑部审问。” 张槐一听,沉吟片刻道:“这……恐怕要陛下的手谕。” “此案本就是刑部协助调查,何须手谕?”宋阅道。“这都四天过去了,宗人府毫无进展,难道不该交由刑部审理?” “是……”张槐沉默片刻,又道,“阁老,您相信是二殿下所为吗?” 宋阅闭了闭眸,哑声道:“什么信不信的。刑部办案,不讲证据,讲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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