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侧妃的登闻鼓一敲,本是内宅妇人之事便引得朝臣们的注意,就连康德帝也听闻了。 第二日,连日来被打压弹劾的太子一派官员终于找到了攻击宁王一派的理由,宁王被御史弹劾治家不严,紧接着引经据典,拿着历史上几个皇子家中乱成一套带出的祸患大肆举例。 这位御史是有名的‘三寸不烂之舌’,说的宁王面色黑沉,血气上涌,若不是周大人在身后拉住他,怕是要在朝堂上打起来。 散了朝,宁王便拉着自己的外祖说话,姜绪风就飘飘然从他们二人面前走了过去。 宁王表情更加扭曲,死死拉着周大人的手:“外祖,您可要盯紧了太子,他绝不可能就那么善罢甘休。” 周升明瞅了一眼自己的外孙,颇有些失望,这孩子被他母妃养的骄纵又自负,没有他在后面支持,就宁王这马后炮的脑子哪里能斗得过太子。 荣贵妃身边的拂冬姑姑从侧面缓步而来:“殿下,娘娘召见。” 宁王刚进了昭纯宫的正殿,还没等给荣贵妃请安,就被问到脸上。 “你府中的柳氏到底怎么回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去了大理寺?!” 宁王皱了皱眉,他也被府里的事情弄的很是烦心,还在朝上刚受了气下来。被荣贵妃一质问也没什么好语气:“母妃何故问到儿臣头上,哪知那柳氏发什么疯,儿臣每日在外忙碌奔波,回了府里连个消停时候都没有。” 荣贵妃听完反倒是先心疼起儿子来,话语里全是不满和厌恶:“柳家是怎么教女儿的?小产而已,闹成这幅样子,原来的懂事听话莫不是装出来的?!” “母妃,”宁王揉了揉眉心,“您给儿臣出个主意吧,今日朝上已经有御史因着这事弹劾儿臣,父皇都看了儿臣好几眼。” 荣贵妃立即神色一凛,想起昨日太医给康德帝诊脉的脉案,眼中带上了狠意:“朗儿,年末之时几州知府和边关将领就要回京述职,千万不能在这时候出什么乱子。” 宁王眉头紧了紧,但仍然有些迷茫。 荣贵妃朝着宁王招了招手,压低了声音:“一个侧妃罢了,既然让她好好养着她不肯安分,那就让她安静下来。”
第83章 即便是年关将至,京城的东街也是人声鼎沸。与西街供应达官显贵不同,这里来往商队众多,家里稍有富余在这里都能小赚一笔。所以西街便成了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青楼,赌坊一家挨着一家。 此时街道上若是出现一辆双马拉车的车驾,必引得行人避让和频频回头。 温璟从车窗处掀开一条细缝,外面的人声嘈杂和热闹氛围便都涌进了马车里。 姜绪风一只手轻轻拉住她,温璟有所感回头笑盈盈的问道:“殿下怎么想起到这边来听戏?” “京城最大的戏楼就在这条路的尾处,孤听闻他们专门为了年节排了一出‘赶年兽’,瞧着戏本子倒是有趣,便带太子妃来凑凑热闹。” 温璟今日做普通妇人的打扮,倒是更衬她气质温婉,脸上都像是自带了一层柔光。她还挺喜欢西街的气氛,只可惜太乱了不能下去走走。 温璟眉眼弯弯,蜻蜓点水般的在姜绪风的脸侧亲了一下:“那臣妾谢殿下还想着臣妾。” 戏楼的掌柜早就接到了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要大驾光临的通知,本想要清场,被朱湛拒绝了。又生怕怠慢了,一直战战兢兢的候在门口。 温璟被姜绪风扶下马车,掌柜低着头引着温璟和姜绪风二人去二楼的雅座,一路上只能看见太子妃鞋上翩翩起舞仿佛要活过来的蝴蝶。 一切都准备就绪,戏台子搭好,下面的铜锣一响就开唱了。 这场戏不愧是戏班子精心准备,在年节里大赚一笔。剧情循序渐进,跌宕起伏,温璟看着看着便全身心的投入进去,手上还不住的打拍子。 期间姜绪风离开一次,她都没怎么注意。 一场唱段唱完,台下的观众纷纷捧场,打赏的打赏,往台上扔金银财物的也有。 那主角是他们戏班子的当家花旦,声音婉转,腔调拿捏得十分不错。 温璟也起了兴致,招呼着兰苕:“去,赏她。” 姜绪风也笑,对着朱湛道:“能哄太子妃开怀,也算这戏班子有些能力,看赏吧。” 接下来的一场也是非常有趣,只姜绪风和温璟也不能一天都泡在戏楼里,午后的两场怕是看不上了。 温璟直到上了马车也还有些意犹未尽,姜绪风捏了捏她的脸颊:“太子妃喜欢,过几日还有一场,孤再陪你来看后半段。” 温璟自己到有点不好意思了,抓住姜绪风作乱的手:“殿下还有政务,臣妾怎么好意思劳烦殿下。” 姜绪风故作板脸:“那太子妃看不看?” 温璟抱住他的胳膊,撒娇道:“殿下!” 姜绪风摇头笑了笑,揽着温璟的腰:“这西街还有个有名的湘味居,孤带着太子妃尝一尝。” 温璟的口味随了自己的父亲,喜辣,没想姜绪风竟也记得自己的喜好。 湘味居内布置雅致,跟西街有些格格不入。小厮看出姜绪风二人穿着谈吐皆不凡,立刻热情谄媚的引着二人去内室里坐。 温璟带着斗笠,又只顾着去看挂在墙上的木板菜单,不小心跟迎面走来的一个威武壮汉撞在了一起。 那壮汉手里提着食盒,被温璟一撞晃都没晃一下。他抬头正对上姜绪风的目光,眼里十分惊讶,随后退后一步,拱手道:“我的不是,唐突这位夫人了。” 姜绪风表情丝毫没变,扶住温璟,将她往后带了带:“无碍,内子不小心。” 之后的点菜,温璟都十分沉默,像是突然就对湘菜失去了兴趣。 姜绪风敛了敛眉,手指在茶盏的边缘轻轻摩挲。朱湛见状不对,示意这兰苕跟自己一道出去了。 “殿下,我父亲的副将崔昊怎么会在此处?” 姜绪风手指猛地顿住,眼中不乏诧异的看向温璟,温璟依旧是那副笑模样,但姜绪风能察觉到她就是生气了。 温璟挑了挑眉,继续道:“臣妾自小记忆力不错,不过五六年时间没见,只崔副将在下巴处贴了个胡子,臣妾就不认得了?况且崔副将生于江南,并不喜食辣味,不过父亲倒是跟臣妾的口味相似。” “殿下在观戏时离开了片刻......” 姜绪风无语了半晌,最后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握住温璟的手:“孤慢慢说给太子妃听,只望太子妃不要生孤的气。” “殿下说笑了,臣妾怎会呢。” 太宸宫中,康德帝刚刚用过午膳沉沉睡去,只近身伺候的几个太监和嬷嬷都有些发愁。 康德帝近日用膳越来越少,身体消瘦的也特别的厉害,御膳房变着花样的做也没能起到任何效果,请了太医诊脉和开方子也收效甚微,今日竟是只用了小半碗米饭和几口菜就罢了。 项公公服侍康德帝后从内殿里出来,外面几人便立刻噤了声。待项公公走出几步,膳房总管才大着胆子上前,往项公公怀里塞了个荷包:“项公公,您看在咱们多年相识的份上,给奴才些许提示吧。” “皇上食不知味,我们膳房也跟着心焦啊。” 项公公叹口气,但还是将那荷包收到了怀里:“唉,我也不懂这些,晚膳你们瞧着上便是了,清淡些。” 这已经算提示,膳房总管立时喜笑颜开,得到自己的想要的。项公公还要回去当差,膳房总管也不敢多做纠缠,说了些好话便走了。 项公公可以趁着康德帝午睡的时候去侧室里打会盹,刚要进侧室。一个做侍童打扮的少年端着一个檀木盒子慎之又慎的走过来:“项公公,师父命我来送新炼制的药丸。” 这侍童的师父便是钦天监的齐大人,专门负责给康德帝炼药的。 项公公盯着这个檀木盒子神情莫测了片刻,问道:“这次还是九颗么?” 侍童愣了愣,有点紧张的回:“项公公,您上次不是通知师父多炼一颗,说是临近年关凑个十全十美。” “啊,是了,瞧咱家这记性。”项公公假意露出恍然的神色,“无事了,你回吧,待皇上醒了,咱家便交给皇上。” 侍童不疑有他,开开心心的走了,每次师父献药,皇上都会有赏赐下来,他也能跟着沾沾光。 项公公拿着檀木盒子进了侧殿,没发现守门的一个小太监借着角度遮掩,将他的一举一动都收入眼底。
第84章 日子到了十二月七八日之时,宁王府里的柳侧妃没了! 其实一个王府的妾室而已,没了就没了,本不会在京城里引起什么波动。但因着是宁王府,好多双眼睛都盯着,宁王府清晨才发现柳侧妃昨日夜里没了,不过两个时辰各家的女眷也都知道了。 宁王宿在前院,昨夜是通房侍寝,还没睡醒就被贴身太监叫起来,此时衣冠不整,满身戾气的坐在那里。 贴身太监觑了眼宁王的神色,冷汗一直往外冒,话还没说就已经‘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王爷,后院的柳侧妃没了!” 宁王浑浑噩噩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他从床榻上站起来,拖拽的被子带倒了床边的矮桌,上面的茶盏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定。 宁王的脸色阴沉难看的可怕,声调都变的有些尖利:“你再说一遍,什么叫没了?!” 不等太监回话,宁王已心慌的不行,一脚就踹了上去,大吼道:“本王让你下药,让她病着,不是让她死?!你是怎么办事的?!” 贴身太监不住的磕头,他跟着宁王当然知晓柳家对于王爷来说多重要,急急忙忙的为自己辩解:“王爷,王爷,奴才也没想到柳侧妃的身子那么虚啊,奴才,奴才真的只用了一点点啊,王爷!” 柳侧妃是被下药才会小产,本就十分虚弱,小产之后情绪得不到疏解,一心想要为自己的孩子报仇,在月子里就没好好修养,到处的折腾,还出了门受了寒。 太监所下的药量,对于普通人来说只是让人一直的病着,但对于柳侧妃来说却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看着宁王越来越不对劲的眼神,太监猛地抖了抖,膝行了几步抱住宁王的大腿:“王爷,王爷,事情已经到了这步,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处理此事,应对柳家,奴才愚笨,倒是有个蠢法子!” 宁王头疼的正是此事,刚才想着把这奴才推出去算了,可这奴才毕竟用了多年,还算顺手。他恶声恶气的道:“说!” 贴身太监咽了咽唾沫,嗓音干哑的道:“不如,不如就说后院的主子嫉妒柳侧妃的宠爱,起了不该有的歪心思。” “只要王爷表现的伤心一些,秉公处理了害柳侧妃的人,再给柳侧妃办一个风光的后事。王爷,如此即便是柳家也挑不出任何的不妥!”
77 首页 上一页 47 48 49 50 51 5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