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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龙

时间:2023-12-31 21:00:54  状态:完结  作者:竟夕起相思

  清徽答得极为果决:“多说无益,动手吧。”

  那人扑哧一笑:“冥顽不灵。”

  话音刚落,刀剑出鞘的利响霍然回荡在风中。漆黑的墙壁隔绝了林晗的目光,他却从挥舞的刀吟里听出厮杀的场面。

  他听出他拿了剑,兴许是从手下败将那夺来的。

  惨叫声不断撞击在他的耳畔,纷乱的残杀之中,他听见一股轻灵连贯的剑风,起落、翻转、刺击,一如清徽在地宫击退白莲教众时,那飘然若仙的招式。刺客人多势众,可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没法在他面前活过三招。

  即便如此,林晗感受不到半点庆幸,他的剑每挥动一次,都像在他身上剜了一刀。

  世上没有神仙,清徽也不过肉体凡胎。这些刺客不是他的对手,却能慢慢消耗他的力气。而真正的敌人,至今按兵不动,仍在暗中窥伺着,寻找一击必杀的时机。

  林晗捏紧了手掌,指甲划破肌肤,狭小的墙壁间漫出一丝血腥。血腥味搅得他头昏脑胀,他分不清这血是来自一墙之外,还是自己掌心的。

  两道沙哑的刀吟割破长夜,迅如闪电。庭院树木狂舞,叶片噼啪落地,好似一场暴雨。片刻之后,铁剑当啷坠落,宛如一声凄烈的断弦。

  所有的声响戛然而止,有人收刀回鞘,惋惜一叹。

  “给我搜。”

  林晗痛苦地绷紧了身躯。长剑落地的声音徐徐回响在他耳边,他的心头也似长出一把寒刃,在脏腑间翻来覆去地钻动。

  他喉中气血上涌,骤然喷出口鲜血,而后颓然瘫倒。心哀至极,堪比血脉寸断。

  脚步声在厅室与院落中回荡了很久。

  “辛统领,宅子里没人。”

  那人沉吟良久,道:“走吧。”

  刺客倏忽远去,须臾过后,只余细细的风声。林晗几次想站起来,始终动弹不得。他奋力扭动身躯,趴倒在地,浮起的尘埃混着渗进墙缝的血腥,一刹那淹没了口鼻。

  一道暗门隔在他们之间,林晗卯足了劲,用额头撞门。一次不成,直撞得头破血流,终于破开一丝缝。

  冷清的月光照在前方,他挤开缝隙,艰难地在地上爬行,小河似的血泊浸透了衣衫。堂中尸堆如山,都是黑衣刺客。林晗在尸堆里找了半天,瞥见一角雪白的衣影。他竭力挪到他跟前,抬起满是血污的下巴,抵在清徽肩上,拼命地摇晃。

  他说不出话,只能发出断续的呜咽,热泪不停滚落。

  清徽睁开眼,双目无神,只剩无尽的疲累,却在看见林晗时,绽出个笑容。这个笑耗尽了他仅存的精力,他在开口时,嗓音浑浊不清。

  林晗看清了他的口型。

  “好孩子。”

  一道刀伤贯穿他的胸膛,暗红的血仍不停涌出来。林晗靠在他的肩头,陡然被一股撕心裂肺的痛击中。他从没想到,命运是如此难以预料,一切都来得太快了。

  而他们相处的时间又是如此短促,短到他本以为,一切都可以水到渠成,或者永远尘封在纷繁错杂的世事后。

  他没有料到,清徽不能陪他永远。他甚至没来得及叫他一声——

  林晗放声恸哭,哀痛道:“父亲!”

  清徽抬起手,无力地抚过他的脸,哑声开口:“别让他们找到你,别为我报仇。”

  手指在林晗脸上蹭出一道血痕。他拼命摇头,两臂发抖,猛然攥紧了清徽的手。

  清徽见他不肯,眼底泪光涌动,唇角溢出鲜血,缓缓闭紧双目。林晗悲哭不止,再去摇晃他,却如何都唤不醒了。

  他扶着尚还温热的躯体,站起身,蹒跚地步入院中。夜风卷动乌云,遮蔽了月光,塞外的远山之上,一束流星悄然划落。

  林晗推开宅门,恰逢一弯明月朗照,照彻荒凉的山岗。


第128章 夜宴胡旋

  凉州城,胡姬酒肆。

  大堂四处烧着通红的炭火,屋外冰天雪地,酒肆中却犹如三伏。林晗换了身利落的黑衣,用面具遮住脸,坐在一张小几前,漫不经心地使筷子夹菜。

  他身旁立着两个小厮,都是几天前从酒肆老板手里买来,要跟他去塞外的随行。一个年轻肤白,个子娇小,沉默寡言;另一个年纪稍长,略带富态,笑容满面,一见他便滔滔不绝,讲尽奉承话。

  林晗听够了马屁,让他说点别的。这小子机灵,眼珠一转,便绘声绘色地讲起不久前凉州城的盛事。

  “老爷有所不知,那天的阵仗好比天兵下凡,骑兵从南城门排到北门外,一水儿白袍银甲,真叫做威风八面。咱凉州这地,从没见着那么多达官贵人!”

  林晗放下食箸,微微一笑,不经意道:“我听你口音,不像凉州人吧。”

  他初见这人,便觉得十分面熟,思来想去有了答案,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东都杨家二郎,杨萤的弟弟。杨家出事后,杨二不知怎的逃过一劫,流落到了西北,还成了胡姬酒肆的奴婢,阴差阳错遇见了林晗。

  若泽草原上危机重重,万不可独身前去。林晗本想挑两个健实可靠的随从,一认出杨二便顾不得亏不亏,把人买下。这家伙大名杨启,经过一场大难,洗去身上的纨绔气,如今倒是人模狗样的。

  杨启讪笑,老实交代:“没落魄前,家里经商,在东都开铺子,小人在店里做了几年账房。既跟了老爷,往后就是老爷的人。”

  林晗审视着两人,倒了杯酒。

  “继续说。骑兵去哪了?”

  杨启嘿嘿一笑,站近了布菜。

  “早几个月常有胡人南下,抢东西抢人的。官军来过一回,消停了不久,坊间有些风声,说又要打仗了。”

  他说到这,小心地瞧了瞧左右,故作神秘道:“听说呀,朝廷里的大官分成两派,有的说打,有的要议和,闹来闹去,最后决定说和,便派了公主和亲呢。那些官就是送公主出塞的,否则哪来那么大排场。”

  林晗波澜不惊地听着,手中酒杯轻晃,目光落在琥珀浆液间橙金的光晕上。

  杨启说得兴起,眉飞色舞的,高声道:“送亲的人来头也不小,据说是郡王!”

  林晗手里的酒洒了一半,嗓音陡然一紧。

  “哪个郡王?”

  “还有哪个郡王,”杨启心思活络,忙擦干桌上酒水,“全天下就两个郡王,定康郡王七老八十,总不会是他来凉州。肯定是北边的安国郡王。”

  林晗心如擂鼓,面上故作镇定,语气却有几分急迫难耐。

  “你见过?安国郡王不是早就战死沙场了。”

  “哎呀老爷。先郡王是死了,他儿子又没死。等世子袭爵,不就是郡王?”

  林晗默然片刻。难怪碧霄突然出现在凉州,他就知道,卫戈一定也来了。碧霄受了伤,休养几天,已经大好,只是不愿意飞,连主人都不管了,就守着他。鸟儿不肯帮忙,即使他知道卫戈到凉州,也没法找人。

  饭吃到这,林晗再难以下咽,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塞外去。他起身拍拍两人,叫了些羊肉葡萄酒,便让他们收拾进包袱。胡姬老板正当垆卖酒,嬉笑逢迎间莺声阵阵,偶一抬藕臂,袖间轻纱顺势滑落,露出截凝脂般的肌肤。

  老板姓康,店内人来客往,都唤她康姑娘。这几日林晗在凉州城,多亏有她照拂。康姑娘原是塞外达戎人,来凉州做生意十五年,根基比大部分梁人还深。她口中的消息,也比杨启这等人生地不熟的奴婢准确得多。

  康姑娘旋旋转身,水汪汪的眼儿瞧见林晗,霎时秋波含情。林晗淡淡一笑,给她作了个揖。

  “康姐姐,我这就要走了,来跟你道别。”

  康姑娘的笑容凝住了:“去哪?”

  “塞外。不知多久才回来。我心底感激姐姐,特来道别。”

  她轻叹一声:“塞外近来可不太平。你要是走,就走西边商道,到宛康城。前才有官军去了,牛鬼蛇神没那么多。”

  林晗故作惊讶:“怎还有官军。我可不敢和官府抢道。”

  康姑娘掩唇轻笑:“谁让你和官军抢路。你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不就成了。”

  林晗颇有些羞怯,轻声道:“还是姐姐聪明。”

  他转身就走。胡姬却舍不得,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这就走了?”

  林晗点头:“是呢。我……家里的人,都在塞外,等着我去找他们。”

  两个小厮收拾好行囊,杨启颠颠地来问时辰。林晗望着神情不舍的康姑娘,道:“劳烦姐姐再来些羊肉,要生的,带血的。”

  他一招呼,屋外一阵扑剌剌的拍打声。林晗掀开厚重的羊皮帘子,躬身出去,进来时臂上架着只雄赳赳的猛禽。

  碧霄挑嘴,只吃新鲜带血的肉,才来林晗身边时食水不沾,害得他担惊受怕,以为小鸟儿也活不成了。哪成想只是因为挑食。后来肯吃东西了,不仅挑嘴,倒钩似的喙跟没长一样,吃饭时自己稳如泰山,非要林晗撕肉喂它。

  老板端上鲜肉。碧霄一如往常般挺胸昂首,神气地望着林晗。林晗取出匕首,一刀刀划在羊肉上,每喂一下,它便发出阵娇气的嘤鸣。

  他握着匕首失神地想,这鸟不知道像谁。转念一想,深觉自己被卫戈带歪了,真把它当儿子不成。

  杨启在门口牵马。林晗一出酒肆,寒风裹着大雪,拳头似的往身上砸。这家店邻近西峪关,出关后再往北二三十里,就是受降城宛康。他对边关风物不甚了解,这条路怎么走,还是当初去灵州,闲谈时聂琢告诉他的。

  燕云军约莫六七天前到的凉州,在城中耽搁一两天,还剩几日的时间赶路。既然是护送公主,肯定比行军慢了不少,说不定这会正在宛康。三人打马到城门边,还没到开关的时辰,城楼下聚集了众多商队。林晗使了些银钱,找了个贩茶的胡商,等关口一开,便混在马队里出了城。

  一出西峪关,景致就大不相同。霜天欲裂,飞雪莽莽,前路看似辽阔无垠,却望不清方向。大雪天马跑不快,他们只能跟着商队慢慢走,沿途偶尔停下,和脚夫攀谈,问出一二句关乎和亲的传言。

  众人说这次去和亲的是平都公主。青门关之后,平都被苍鳞军劫走,后来被朝廷赎回盛京。这才过了多久,她却要去和亲了。平都性子骄傲,和亲一事对她而言如同晴天霹雳,不知是怎么同意的。

  大雪连下三日,到第五天终于放晴。林晗自忖赶不上燕云军了,有些泄气,沿途拼命打探官军的消息,得了信报即刻飞马扬鞭,飞驰在默苍山以南的荒原之上。

  天边透着橙黄的光晕,霞光朦胧,是晨曦降临的征兆。他们不知不觉过了宛康城,到了达戎属地的边缘,便在一个叫鸣沙坡的地方勒马。回头一望,隔着雾气和灰尘,长城的影子在不远处巍峨耸立着。

  鸣沙坡依傍着绿洲,绿洲里杂居着众多胡族。达戎人,番族人,甚至是寒疆人,在那都看得见。绿洲里最大的村落叫古泉村,三人还未靠近,便见村口篱笆边拴着十来匹高壮战马,几个军士抱着草料,正往马槽里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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