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稍想一想便能猜到。 恭郡王萧宁行事莽撞,做事没什么脑子。 秦王萧肃又突然被猫挠花了脸…… 梁帝最终选择楚王萧辞,明显是选无可选的无奈之举。 可如今却不同了。 太子被废,齐王萧墨甚至还在其中出了些力。 他除了最初被查到的所谓“结党营私”,且已改过自新外,并没有其他罪名。 至于秦王萧肃的脸,之前被猫挠后的确许久未好。 这还曾让萧珩颇为担忧,怕他会因此走上梦中的老路。 可后来梁帝命人在民间专门找了精通此道的神医。 大夫医得好,萧肃显然被吓怕了,也保养得好,不过短短几日的工夫,早前还格外骇人的伤疤已脱落大半,瞧着恢复得快差不多了。 反倒是原先被选中的楚王萧辞。 梦中那只挠伤萧肃的猫十有八九也是他安排的,只是那时并无人察觉不妥,自然亦无人看透他的真面目。 他轻而易举地成功,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极大的权力。 虽说太子当日尚把持着礼部,礼部亦人手充足无需再调遣新人。那权力并不如现今这般大,可到底算是让他在朝臣面前露了脸。 从前只会在人后怯懦应声的楚王萧辞,终于来到人前。 若非后来闹出科举舞弊案,支持他的声音可不会少。 可而今却不同了。 因有萧珩的一番警告而前怕狼后怕虎,恐怕即便梁帝提出要用他,他自己都未必敢应。 正因如此,萧珩觉得今日虽将他们兄弟齐聚一堂,但真正的人选应当只会从齐王和秦王之间产生。 这便够了。 从前梦中的事早已变得面目全非。 现下的日子虽偶尔也有烦恼,但更多的则是轻松和惬意。 院子里的花开得娇艳,待往后天气更热些,还将有又一批的花要开,届时春色满园定然十分赏心悦目。 那群小鸡仔长大了不少,以后还能吃到自家产的鸡蛋。YST 一路神游天外,萧珩又想起他们出来这许久,也不知黑风和团子在干嘛。 是睡了,还是被府中那群无所事事的侍卫小厮们围着瞧。 今日宫里消息来得早,不过他出来得却有些晚。 再过会儿便该到了午膳时分,又该给两只小家伙喂羊乳了。 也不知今日之事还要多久才能结束,要是早些,他便能早点回去。 若是不成,说不得还要在宫中用膳…… 好在待此事定夺完毕,无论他那几个皇兄间怎么争斗,总归与他是没什么关系了。 到时他便在家陪陪狗。 若是没旁的事,说不定还能求父皇一回,让他带人去大梁各地走一走玩一玩。 在之前的日子里,他日夜操劳,梦中的后来更是忙忙碌碌。 大梁这般大,除了京城,他还真没怎么去过别处。 人生在世,无论如何也不该白活一遭。 齐王和恭郡王除夕夜准备的百福山川图映入脑海。 陵山先生所绘大梁胜景逐渐化作具象的画面,山川高耸,河流入江,层峦叠翠,雾气缭绕。 澎湃的江水滔滔不绝,气势恢宏的瀑布从天而降。 除了自然风光,还有京城外各地不同的风土人情。 据说大梁的南方,人们说话都同唱歌差不多。 而越往北,则常年白雪皑皑。 萧珩正想得入神,便听到有人在旁唤。 “六弟,六弟在想什么呢?父皇唤你半天了!” “什么?”萧珩这才回过神,抬眸便见众人的目光均落在他身上。 他愣了片刻,有些茫然:“父皇?” “你又在发什么呆呢?”梁帝略显无奈地叹了口气,“合着你几个皇兄说了一气,你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这并非问话,而是笃定之言。 萧珩自然也没反驳,他的确啥都没听见。 这副置身事外漠不关心的模样,让一旁本就憋了一肚子气,火冒三丈的萧宁忍不住爆发出来。 “六弟如今真是古怪,父皇唤咱们兄弟商议要事,你不是在发愣就是在发呆,是觉得这些事于你而言可有可无?” “还是觉得父皇和皇兄们所言均是废话,你听都懒得听?” 萧珩愣了一下,一脸真诚还透出了几分迷茫,奇怪地抬头看他。 “五皇兄怎么这么生气?事关春闱,虽说父皇将咱们兄弟均召进宫,可几位皇兄都在,的确也轮不到臣弟多言,这才走了神。” 他说罢,有些惊讶地反问:“这么大的事,大皇兄三皇兄和四皇兄面前,五皇兄难不成还有什么特别有建树的想法?” “……”萧宁的想法再有建树也被他几句话给呛得咽了回去。 本来可以直接开的口也被生生堵住。 他一时间简直后悔不迭,早知如此跟他啰嗦什么,直接将不满说出来不好吗? 然而错过了机会,再想找回却不容易。 只听梁帝已经低笑起来:“珩儿又胡说,有皇兄们在你便可以走神,便不能提出有建树的想法了?” 他从旁拿起茶盏轻抿一口,调整了一下坐姿往后靠着。 “之所以唤你,便是因你四皇兄说除了你三皇兄,你自己便文韬武略,这主持春闱一事,你也可以试试。” “儿臣?”萧珩一时间还真有些傻了眼。 不是,这帮人争来争去这么久,现下怎么就相互推脱起来,甚至将锅推到了他头上? 他做错了什么? 他只是想回去吃好喝好,看花种菜,喂鸡养狗,再去大梁的大江南北走走玩玩而已啊! 这春闱,做得是天下文人的主。 事务繁多不提,人际关系也乱,还责任重大。 他从前够累了,现下只想在可行的范围内舒适地躺着。 才不愿去干这种苦力活。 正一肚子不乐意,就见梁帝轻轻点头,沉吟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既已出宫建府,整日在府里玩物丧志也并非长久之计。” “如今既然你四皇兄都认可了你的能力,此事要不然……” YST 要不然?不是说除了三皇兄才轮到我吗?怎么就要不然了? 脑中早存了不情愿的这念头,萧珩哪敢让他将话说完,连忙跪倒在地将其打断:“父皇三思啊!” 他说着歪起头看向梁帝。 “儿臣从未了解过春闱一事的流程,对礼部事务更是生疏,这眼看着诸生便要开考,若真叫儿臣去管,岂非是火上浇油纯粹添乱吗?”YST 萧珩表情前所未有的郑重:“儿臣以为,还是在皇兄们之中选出一位德高望重,能力优渥的,方才妥当。” “大皇兄,三皇兄四皇兄,便是五皇兄也都比儿臣合适啊!” 启元殿内的空气有些凝固。 周围瞬间安静得不像话。 一众皇子看向他的眼神不知为何变得怪怪的。 萧珩懒得多想,只一门心思将这份可怕的差事推给别人,便再次朗声将话说完:“父皇圣明,还请父皇务必三思啊!” 这是什么意思? 萧宁猛地变了脸色,满脑子想要替齐王争取的心思刚刚是被拦住,此刻竟生生被打消了。 一个楚王萧辞,从来是在和稀泥中为自己争取利益的人,将此事推给了秦王萧肃。 而四皇兄萧肃,这位常年跟随太子,无论何事总要掺和一脚的,竟又将此事推给了萧辞和萧珩。 至于萧珩,如今虽总是不太参与纷争,可心里头每每明镜似的精得要命,什么亏都不肯吃,什么浑身都不愿淌。 竟也如此言辞激烈态度坚决,一副抵死不从的模样。 主持春闱不是本该争得你死我活吗? 怎么就突然成了互相推诿的2十有八九了? 萧宁完全想不明白。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萧墨,没敢再出声,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便给大皇兄带来什么麻烦。 原本兴致冲冲,甚至气愤得有些恼怒的萧墨也跟着冷静下来。 人人不愿,难道今年的科举竟还有什么别的说法? 他愣了一下。 礼部原先便是太子死忠,而今太子被废,徐大人却依旧官居原职,并未受到任何牵连,不仅如此,甚至还一力挑起春闱大梁。 他在礼部多年,后辗转外派做过地方官。 之后又回京就任礼部尚书一职。 即便今年没了太子在后坐镇,礼部人手也少了些,也不至于真就忙不过来吧? 那为何忽然间便求到父皇跟前,还指明要诸位皇子中的一人前往。 这其中难道有什么阴谋? 萧墨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觉得可疑,一时竟有些庆幸自己没有最先开口,如此便有了重新选择的余地。 楚王萧辞和秦王萧肃亦是一惊。 萧辞心想,本王不过是不敢出这个风头,怕会引来萧珩不满,又讨厌那两个武夫,这才推荐了萧肃,怎的这其中还另有乾坤? 萧肃则恍然,他就说不对不对。 这老三怎可能如此好心,原来还真是要变着法子害人,还好他反应快,第一时间便拒绝了! 众人心思各异。 梁帝却似乎将萧珩的话听了进去,低头思量片刻:“你所言倒也的确有些道理。” “若是时间还早,还能让徐大人带你先熟悉熟悉。” “可如今开考在即,若什么都不懂便去做这个主,于天下士子而言,也太过不负责任。” 帝王的视线在下方扫视,又缓缓落在楚王萧辞的身上。 “老三,你推荐老四,老四却又推荐了你,他脸上的伤的确还未好全,你却没什么旁的问题,往日里也好读书,对春闱的流程应当是一众兄弟间最熟悉的。” 萧辞没想到这事又转回了他头上,忙躬身道:“父皇,儿臣虽熟悉春闱流程,可儿臣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向来难做决策,总是左右为难,这等大事,既要心细又需魄力。” “不是儿臣不愿担责,实在是怕万一出个什么差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届时士子不满,文人大乱,儿臣实在是担当不起啊!” “你……”梁帝被说得有些无言。 视线终于落到一直未曾开口的齐王萧墨身上:“老大怎的不说话?往日你可不是这般模样,他们都有难处,你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人,最是杀伐决断,此事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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