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圣上又要召诸位皇子进宫呢!” 彼时萧珩正亲自给小奶狗喂奶喝。 这两日两只小狗均已睁开了眼睛,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人时,叫人心都软了几分。 突然听到又要进宫的“噩耗”,萧珩几乎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院子里的小厮和侍卫却十分兴奋。 YST 主子不在,意味着狗狗就是他们的了! 否则殿下整日无所事事,他又不出门,待在府里大半时间都抱着狗,害他们想要看上一眼都难,更别提摸一摸,喂一喂。 众人正自想着待会儿要如何照顾狗祖宗。 就见萧珩终于念念不舍将狗放下,站起身来进屋换了身衣裳。 待快要出门时,他忽又停下脚步回头问:“你们说,本王要是把狗一起带进宫的话,父皇会怪罪吗?” 这下别说旁人,就连林黎都有些无言以对。 他愣愣地看着被两只狗吸去了全部灵魂的自家主子,好一会儿才道:“圣上怪罪应当不至于怪罪,说不定还会很喜欢。” “就是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萧珩随口问。 林黎认真回答道:“就是万一圣上瞧着太喜欢了说要留一个在宫里养的话,那可怎么办?您舍得吗?” 萧珩倒是真没想到会有这种可能。 他呆立片刻,掷地有声:“进宫带什么狗?不带,走!” 话虽说得斩钉截铁,临走之前他们还是当了半天的“望狗石”。 隔着一条街,齐王府的马车刚得到消息便已早早出发。 因上次的惨痛教训,这次再进宫,萧墨虽依旧自己骑马,却也备了辆马车在后头跟着。 就怕又遇到什么必须要等人齐才能进的事。 结果行到宫门处根本没人多话,顺顺利利便放了行。 至启元殿时,他又是头一个。 宫中传话时虽不曾说究竟是什么事,但萧墨心里也差不多有数。 何况他们之前争来争去,不就是想要争夺这主持科举的大权? 要说心里不急肯定是假的。 可他对自己又隐隐有些自信。 太子被废,他便是诸位皇子中最名正言顺该得此权的人。 世人皆知,便是皇位的继承也大多只会选择立嫡或者立长。 从前萧衍做太子,那是因为他的生母是苏贵妃。 当初圣上本是有意要立苏贵妃为继后的。 而他虽有先皇后做养母,却毕竟是景妃的儿子。 母妃她当年的行事…… 萧墨不愿去想,但无论如何现在都不同了。 他是真正的皇长子,也算得上的半个嫡子,没了萧衍在前,父皇不选他还会选谁? 萧珩是坐的马车,一路上林黎也在好奇。 “怎么好好的又宣进宫了?总不至于又出了什么事吧?” “应当不是。”萧珩微微闭着眼,还在回味毛茸茸的手感。 就听林黎追问道:“那这是做什么啊?啊呀殿下,您怎么一点都不急呢?属下可听着方才齐王府,早早地便出了门了。” “就那马车车轱辘在地上滚的动静,都能听出驾车人十分着急。” “由此可以推断,齐王殿下肯定又是头一个到的。” 这话让萧珩轻笑了一声,终于睁开双眸。 “他啊?他自然是该着急的,他与二皇兄对春闱一事争了这么些年,今年本就又动了心思,谁知却把自己也拖下了水。” “本来大概都已经死了心了,如今柳暗花明又一村,太子被废,他却好好的,怎么能不急不激动?” “可本王就不同了,这事与本王无关,他们谁爱主持谁主持去。” 萧珩随手掀开车帘往外看。 全城禁严一解,街道两旁便又添了无数的烟火气。 来来往往的百姓或在小摊前挑东西讲价,或与相互认识的人招呼说话,偶尔还有小孩子笑着闹着跳着玩耍。 这些不比一头埋在礼部那趟浑水中叫人身心舒畅? 只要父皇不让楚王萧辞主理此事。 其他的,他才懒得管。 沉寂了许久的萧辞今日亦是坐的马车。 进宫的路上,他一直神色莫名。 从前仿佛一座无法翻越的大山般的太子,说废就废了。 身为太子生母的苏贵妃却丝毫没受牵连,照旧统管六宫。 至于礼郡王萧珩则更是如此。 父皇简直像是忘了他跟太子的关系一般,提都没提一句,要知道早年间他可没少替太子奔走。 这究竟是为什么? 是父皇年纪大了,真的忘了? 萧辞可不敢这么想。 既不是真的忘了,那唯一的可能便是父皇本就打定了主意,绝不因萧衍之事对萧珩造成任何影响。 太子被废,除了他手下的那帮人,还有礼部那群死忠。 就连苏家都幸免于难。 再加上萧珩那机智近妖的脑子。 他甚至不能确定那一日便会被狠狠咬上一口。 一时间,萧辞只觉得前路漫漫。 竟无比难行。 众人心思各异,面上不显。 往常兄弟们相聚都是住得最远的秦王萧肃到的最晚,而今萧珩拖拖拉拉的,等他好不容易到时,启元殿内里早坐满了。 萧宁没好气地看他一眼。 几次想要开口,到底又憋住没说什么。 倒是萧墨,他来得早,等的时间实在太长了,一时有些不满地皱眉道:“六弟也守些规矩,往常五弟说你,你总有话回,而今本王不许他多言,可你自己也该知道分寸。” “宫里头传话进各府,这都过去小半个时辰了你才到。” “回回让皇兄们等,难道这便是礼郡王府的规矩不成?” 萧宁在旁听得一脸的笑差点憋不住。 他自己满肚子的话没法说,而今终于有人替他开口,且此人还是齐王萧墨,是连萧珩都几次退让的大皇兄本人,实在叫人痛快。 正要洋洋得意,以为萧珩又会再次妥协退让。 谁知下一瞬,萧珩那令人讨厌的声音却忽然响起。 “可父皇传话时并未说要在几时之前到啊。” 他一脸无辜地抬头道:“大皇兄自己心里急来得早,弟弟不过正常进宫,怎的就被您怪罪起来了?” “什么叫本王心里急来得早?”萧墨没料到他竟敢反驳,一时瞪大了眼,“你自己来得晚还不让人说了?萧珩,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还好吧,”萧珩远远找了个座位坐下,“来得不算特别晚,胆子也不算特别大。” “……”萧墨之前从未跟他有过正面冲突。 之前几回只要他开口,萧珩又都很给面子的应了,他便也不曾觉得这位六弟有多难对付。 而今萧珩突然混不吝起来,他这才体会到萧宁每次被堵得哑口无言的那种无力。 想要打人,却不能动手,实在是憋屈到不行。 好在就在此刻,梁帝适时出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交锋。 “都到了?”YST 短短几天的工夫,梁帝看上去颇有些颓废。 大约是因自己亲手培养的太子竟想要他的命,闹出那等事,最终又落得这等下场,他心中也很难过。 萧墨本还憋着劲儿想再教训萧珩几句,此刻顿时被放到一边,只顾着朝梁帝躬身道:“父皇近日是没能休息好吗?瞧着脸色不佳,您可千万要保重龙体才是啊!” 说罢,便又责备起一旁站的太监宫女:“你们是怎么照顾父皇的,怎的将父皇照顾成这样?” “前些日子本王派人送进宫来的东西,可叫人做了?” 他前段时日亲自去郊外猎了两头鹿并一只熊瞎子。 均是大补之物,若是好好吃了,怎么也不至于是现在这副模样。 梁帝见他还要说,终于有些憋不住地抬了抬手。 “怪不得他们,是朕自己没胃口,便没让他们浪费了好东西。朕这心里头烦啊,你们说好好的,泽生他怎么就犯糊涂了呢!” 又是萧衍。 都被废了还要时不时被父皇念叨。 萧墨心中不耐,但还是忍着劝了一句:“父皇,他自己糊涂,而今受到惩治也是他该得的,您万万不能因此慢待了自个儿的身子啊!” 梁帝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并没有应答。 周围安静了一瞬。 梁帝才深深叹了口气:“泽生之事,朕已是身心俱疲,可如今科考在即,也没有因为他的事便耽误了天下士子的道理。” “昨儿大晚上的,徐正徐大人亲自求到朕跟前,说他实在是忙不过来,求朕务必寻个人替他做主。” “你们也是知道的,往年春闱都是泽生主持,而今……” 梁帝的视线在他们之中落下:“你们也该学着为朕分忧了。”
第49章 天气晴朗,微风习习。 温煦的阳光铺洒而下,仿佛在参差的屋檐镀上了一层金光。 宫外原本给太子临时疗伤所住的府邸,而今成为禁足他的囚笼。 且因梁帝旨意是要将其贬为庶人,府门前便连皇子府的牌匾都未挂,光秃秃的,显得分外特别。 萧衍面无表情地躺在床榻上,若非胸口处轻微的上下起伏,瞧着简直难辨生死。 眼前是熟悉又陌生的青纱帐幔。 说熟悉,是因自打元宵过后他来到这个临时居住的府邸,每日睁开眼看到的便是它。 说陌生,则是因从前他还在东宫,用的永远是尊贵的明黄色。 只不过那时他总是心存不满,颜色再尊贵有何用? 他是太子,太子上头还有帝王,于是他即便再尊贵,也敌不过那人随口一言。 梁帝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能让他在东宫禁足那么多天。 而今又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他的太子之位竟说没就没了。 甚至几日过去,消息已传遍大梁。 都未曾有人真正来跟他这个主角说上一句,讲上一讲。 YST 父皇就像是将他彻底忘记了一般。 既不听他辩驳,亦不愿见他,甚至连周围的人都几乎被撤空了。 之所以说是几乎,是因府门外还安排了禁军看守。 偶尔亦有成队的禁军绕着府邸巡视,约莫是怕他偷跑出去。 萧衍呆呆地,一动不动。 他跑什么,又能跑去哪? 天下是父皇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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