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行路有点尴尬,他确实有金樱子所说的那种想法,不过他不吃饭的原因是因为龙子穆又犯了倔脾气,死活不吃王正志家里厨子做的东西,非得让祝行路亲手给他做才行。 祝行路又纵着他,当然是龙子穆说什么就是什么,而且金樱子和王正志一路上舟车劳顿,龙南镇又没什么吃饭休息的地方,祝行路自然而然的就让他们在王正志家里招待了,不过最重要的还是他不想和王正志在一个完全对立的阵营,因为王正志是一个骨子里就非常倔强的人,当他认为一个人不值得信任的时候,就算说破了天也没用,当然当他觉得一件事是真理的时候,谁也改变不了他的想法。 同样,徐德璋也是个倔脾气,他保证如果不直接把徐德璋带到王正志家里,估计徐德璋听说王正志的事儿后会直接甩手走人,金樱子更不用说了,他都怕金樱子这个祖宗闹出什么命案来。 金樱子一说,徐德璋登时也反应过来,他叹了口气,对着祝行路道:“你倒也不必这么设计与我,你要我做什么,只需要告诉我一声,看在高曲那个老家伙的份儿上,我也会帮你的。” “多谢徐老先生,”祝行路笑笑,“知道您会帮我,但怕您控制不了脾气,尤其是还有金樱子这个姑奶奶,也就您能管管她了。” “你说的倒也是。”徐德璋认同道,不知道是认同前半句还是后半句。 金樱子一听登时又不乐意了:“姓祝的,你胡说八道什么?徐老头能管住我?你在说什么鬼话!” “小姑奶奶,你呀,就别闹了,谁不知道你这人看着脾气臭的很,实际上相当尊老爱幼呢?” 金樱子没想到祝行路居然夸她,一下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脸也红了一片,半天才小声的说了一句:“哼,姓祝的你还是那么会哄姑奶奶我开心。” 金樱子高兴了,龙子穆又脸黑了,冷哼一声抱着胳膊,一言不发。 祝行路除了无语还是无语,龙子穆现在一天脸得黑个七八回,反正只要祝行路跟别人说话,他就脸黑,连笑一下都不行,一开始祝行路还哄哄他,后来发现龙子穆那叫一个得寸进尺。 刚开始的时候祝行路拉拉小手,龙子穆就高兴了,后来就得亲上那么一下才行,再后来亲也不管用了,非得……反正祝行路现在已经懒得哄他了,左右龙子穆就算在生气,也跟在他屁股后面,跑不到哪儿去。 总之,现在人到齐了,就该做正事了。 王正志现在对龙子穆和祝行路已经没有那么抗拒,一个是王问雁的事情算是盖棺定论了,他们没有办法再阻拦 ,另一个就算王正志专门去城里请人鉴定了祝行路给他的那封信的字迹,确定是高曲的字儿后,便将龙子穆和祝行路奉为了座上宾,只是因为之前的事情王正志对他们还心存芥蒂,并没有与他们有太多的沟通,但是徐德璋来了之后,事情便有了不同。 徐德璋也明白祝行路叫他来是做什么的,要是王正志只是一个普通人,也用不着他,可是偏偏王正志一个人握着龙南镇的经济命脉,前有被他的固执愚昧害死的小偷与老人,现有他自己的女儿王问雁,未来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所以徐德璋对此事也很上心,当即对祝行路说:“走吧,去找王正志。” 本来他们吃饭不带王正志就让王正志有些心慌,觉得徐德璋是不是因为没有参加葬礼而生气了,这样他不自觉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就在他心慌意乱之时,听到下人说徐德璋休息好了,要见他,当即匆匆的赶到了过去。 此时祝行路他们还在花厅坐着,碗筷饭菜已经被下人收拾干净,正上了好茶让他们喝着。 “徐老先生,徐老先生!”王正志脸上堆着笑过来直接捧住了徐德璋的手,“徐老先生,学生王正志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王正志热情的样子把他们吓了一大跳,就连祝行路他们也没想到王正志会这么谄媚。 而金樱子就不一样了,看着王正志笑的开心的样子她就一肚子火,当即开口骂道:“死胖子,你还记不记得你刚刚死了闺女,笑的这么好看干什么?觉得自己闺女死了很开心是吧!” 金樱子的话说的很是难听,王正志也有些委屈,他好吃好喝的待着来人,却被一个小丫头片子一通骂,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而且金樱子的话句句戳他的心窝子,他还不能发火儿,毕竟现在的金樱子还挂着一个“郡主”的身份,他真的不敢惹,也惹不起。 见到骤然冷下来的场子,祝行路心里苦笑一下,没有办法,只能赶紧开始打圆场:“王员外,郡主年龄小,又被宠坏了,性格骄纵,说话心直口快,你别往心里去。” “不敢不敢,”王正志接着台阶就赶紧往下走,“郡主性格活泼,招人喜欢,我怎么会忘心里去呢?” 拍完金樱子的马屁,王正志看向了徐德璋,赶紧趁着金樱子又想开口之前道:“徐老先生,对不住啊,闻言你想来参加我那好儿婿的葬礼,但是我家闺女生性高洁,与我那儿婿恩爱异常,不忍分离,随他去了啊……” 王正志说着说着就又抹起了眼泪:“事发突然,没等到徐老先生您啊……” 听完王正志的话,徐德璋并没有说话,而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王正志不解:“徐老先生为何叹气?” “我叹王员外的失女之痛啊!” 徐德璋不说还好,一说王正志便呜呜呜的痛哭起来:“问雁呐,我的好闺女啊……你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啊,爹爹舍不得你啊,但你就是要守女德,守贞洁,爹爹劝不下你啊……你走了爹爹怎么办啊……” 王正志哭的那叫一个凄惨,但是在场的人没一个同情他的,就连一向好脾气的祝行路也是一脸厌恶,更别说龙子穆了,他直接了当的道:“不是你让王问雁去死的吗?你有什么好哭的?” 王正志这么多年了,也没人拆他的台,龙子穆这冷不丁的一句话,直接让他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趁他愣住,祝行路接话道:“王员外,我早就与您说过,现在已经不讲殉情陪葬已经是愚昧之事,高曲先生认为,人首先要爱护自己,否则就算讲礼法,也只不过是欺骗他人与自己。” 王正志明显还有些怔愣:“我在书里读过,与你说的不一样。” “敢问王员外读的是什么书?”徐德璋接着开口道,“除非是圣人之书,否则你凭什么认为书里写的是对的?” 王正志虽然学的有点歪,但他也是个好学之人,当即开始不休的问道:“那徐老先生,学生要看些什么书才行,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呢?” 对错从来都不是能够轻易定义之事,更何况许多事情并没有对错,徐德璋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跟王正志讲,因为王正志过于死板,他眼里只有对错,然后去执行他认为对的事情。 徐德璋没有办法,到最后只能像是讲学一样,给王正志从头讲起。 这一讲就讲到了晚上,王正志听完后兴奋的总结道:“徐老先生,我懂了我懂了,人要自爱,我家问雁此次殉情就是不自爱的体现,该罚该骂!”
第74章 高风亮节(十七) “……这人没救了。”看着眼里满是自以为是的王正志,金樱子默默的道。 王正志听见他的话更是气的胡子一颤一颤的,龙子穆又没忍住,骂道:“王员外,你可真是自私到家了。” 谁知道王正志反驳的句句有理:“我这不叫自私,这叫自爱,人在考虑事情的时候要先考虑自己才行,徐老先生是这么想的,高曲先生也是这么推崇的!” 徐德璋两眼一黑,都不知道该怎么骂王正志,气了半天,他一甩袖子离开了。 王正志懵了,问祝行路道:“祝公子,我是哪一句话又惹着徐老先生不高兴了?” “不是你哪一句话惹着他了,是你人太蠢太坏,看着就遭人厌烦!”祝行路还没说话,就被金樱子抢了先。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骂,就算是王正志脸上也挂不住笑了,他随便找了个由头便离开了,剩下他们一群人一肚子气。 德忠被打发着去寻离开的徐德璋了,刘一刘二刘三木头脸上都带着怒气,刘一甚至把刀拔了出来:“老爷,让我去宰了王正志吧,不然放任他为祸乡里,龙南镇的百姓太过可怜。” 龙子穆差一点儿就同意了,幸好被祝行路打断:“这样也不妥,龙南镇往年贫穷,是王正志让百姓的生活好了起来,若是他不在了,怕不是龙南镇又要回到以往那种贫穷的生活。”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如今龙南镇百姓富足,要让他们再回到以前那种青黄不接的日子,怕不是会生出动乱。 金樱子听不得夸王正志的话,当即道:“这有什么的,王正志这个王八蛋这么恶心人,就让姑奶奶直接给他毒死得了,然后姑奶奶让薛小白脸带着人过来,开上一间悬世药铺,代替了王正志的位置不就行了?” 听到金樱子的话,祝行路眼前一亮,王正志敢这么嚣张的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他在龙南镇一手遮天,而且别的商户也不敢进来,虽然王正志在祝行路他们这一行人看来伪善的很,但是王正志为龙南镇做过的善事也是实打实的,百姓对他偶有微词,但更多的是感激,旁的商户想进龙南镇大概率进不来,毕竟他们可做不到王正志的“善”。 然而悬世药铺不一样,作为药铺,地位要比商户高上许多,最重要的是王正志是不会不让悬世药铺进驻龙南镇的,一是他认为药铺威胁不到他的地位,二是悬世药铺的“名声”相当的好,与之合作,正符王正志的意。 “小姑奶奶,”祝行路笑眯眯的看向了金樱子,“就麻烦您与薛洛说说,在龙南镇开上一间药铺了。” “哼,我才不理那个小白脸,要说你说!”金樱子变脸的速度比翻书都快,刚刚还说要让薛洛过来,这会儿又说不理薛洛了。 见状,徐德璋摸了摸胡子,脸上带着揶揄:“薛洛都走了好几天了,你气该消了吧?” 原来,在得知自己还有机会拜入高曲门下后,薛洛迅速的理清了悬世药铺的一切,把药铺交给了林自明,然后只身一人朝着京城去了。 并且,他离去的事儿所有人都知道,只瞒着金樱子,于是在某个早上,金樱子踹开薛洛房间的大门后,发现薛洛这小子早就跑没影了,气的她当时就一蹦三尺高,誓要打断薛洛的双腿。 祝行路抽了抽嘴角,他完全可以想到薛洛在金樱子跟前过的是怎么样的生活,本来金樱子就记仇的很,之前薛洛为难他们的事儿金樱子可没忘了,这薛洛呀,八成是被金樱子吓跑的。 “哼,消气?不可能!薛小白脸跪下求姑奶奶我都不可能!”金樱子抱着胳膊,气的脸上都多了两抹云霞,“姑奶奶我对他那么好,平日里端茶送水的,不就是早上给他下泻药,中午给他撒痒痒粉,晚上给他被窝里扔蜈蚣吗?他居然敢不和姑奶奶说一声就跑去京城,反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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