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他亲自把元洲送到了我的身边。” 聂如婳的目光忽的温柔下来,她看着祝行路,眼神中带着些许感激,她说:“这都是因为你,你教会了他到底什么是爱。”
第127章 四方之笼(九) 祝行路的瞳孔微颤,看上去像是受到了极大的触动。 聪慧如他,怎么能不知道李杌为什么这么做? 李杌知道他在介意什么,所以他在尽最大的努力消除他的芥蒂,为了讨好他,他甚至可以…… “这简直是在……” “这简直是在胡来。”聂如婳替祝行路补上了后面的词语。 祝行路无论做何事都有理由,包括他想要离开李杌这件事,可是现在他说不出想要离开的话语。 说他自私也好,说他无耻也罢,此刻的他格外贪恋李杌对他的与众不同,他可以清晰的知道自己将是李杌生命中最特别的那一个。 没人能够拒绝这种感觉,清醒如祝行路也不能。 可是……祝行路望着被窗子圈起来的天空,久久没有言语。 聂如婳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开口道:“我知道你终究会离开,所以我不打算劝你留下,只希望你在宫中的时候,对他好一点,别在推开他。” 聂如婳说罢便告辞离开,他们两人男女有别,多说也无益。 当然,走之前,聂如婳先去把正在和德忠撒泼的李晞给揪了回来,扔给了祝行路。 李晞没忍住哭成了流泪猫猫头,他就知道自己是个意外!爹不疼娘不爱! 转眼又到了深夜,李杌踏月而归,他的身上带着深秋的寒气,凉的叫人胆寒。 他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眼中还有未褪去的杀意,不过当他看到祝行路的一瞬间,满眼的阴鸷换作了柔情。 “行路。”他凑到了祝行路跟前,脸上挂着讨好的笑。 他想要触碰祝行路,却怕自己冷透了的双手冰到他,于是他将自己的手捂在怀里,捂热乎了,才去牵祝行路的手。 李杌已经做好了被祝行路甩开的准备,可他没想到祝行路不仅没有疏远他,反而带着淡淡的笑意道:“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这突如其来的温情让李杌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他略微慌张的坐到了祝行路的床边,语气中满是小心与不安:“行路,我又惹你生气了吗?你告诉我,我会改的!” 祝行路有些恼火,李杌这番做派显得他像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一见祝行路神色不愉,李杌更慌了,连忙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明天就让高曲老师进宫见你!” 祝行路:“……” “行了,”祝行路有些无奈的道,“别装可怜了,不是你让……皇后娘娘来劝说我的吗?” “我……”李杌一下卡了壳,可能是太过心虚,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祝行路被逗乐了,不知为何,他忽的想起了金樱子,于是他学着她平日里说话的语气道:“作为我的姘头,你怎么如此胆小?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满脸横肉五大三粗能止小儿夜哭的妖怪呢!” 本来是逗趣的话,李杌的脸色却骤的难看起来,祝行路也跟着脸色一变:“金樱子怎么了?” 无论多少次,李杌还是不得不感叹祝行路的敏锐,他不打算瞒祝行路,干脆利落的给祝行路交代了金樱子的事情。 “金樱子查探丞相谋反一事,不小心败露身份,被羁押在丞相府内,我的探子日日盯着,她没受什么苦,直至今日丞相用了刑。” “你让她去的。”祝行路说的是肯定句。 “是。”李杌也没打算隐瞒。 两个人对待彼此都十分坦荡。 祝行路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怒火,道:“把所有能动用的人的名单给我,今晚必须想办法把金樱子救出来。” “已经安排人去丞相府了,”李杌道,“子时行动,必定将金樱子救出来。” “就只是把她救出来?”祝行路的眼前微微半眯起,看上去有些危险。 他从未展露出过这样的表情,李杌不由得看的有些发愣。 祝行路没忍住给了他一脚:“说正事呢!” 李杌这才回过神来,不过他有些不明白祝行路的意思,愣愣的回了一句:“啊?” 祝行路现在很想揍李杌一顿,不过他忍住了,道:“你的人是不是已经进了丞相府了?” “对。”李杌点点头。 “你别跟我说你打算找到十分确切的证据后再对丞相出手。”祝行路道。 “当然不是,”李杌道,“我叫人赶制了与丞相身形契合的龙袍,只需挑个合适的时机,将其放在丞相府内,就足以给丞相定罪。” “那么现在,”祝行路站起身将外套披在身上,“就是合适的时机。” “不行!”李杌立刻否定道,“金樱子还在他们手上,太危险了。” “危险?”祝行路忍不住嘲讽,“你既然知道危险,为何还叫金樱子来趟这趟浑水?” 李杌答不上来,他沉默了片刻,道:“无论如何我都要保证金樱子的安全。” “哪怕错失一次能够扳倒丞相的良机?” “对。”李杌答的毫不犹豫。 “为什么?”祝行路有些不解,作为高曲的弟子,他比其他人多许多了解皇室秘闻的机会,他知道李杌不是什么善茬,看他登基前做的那些事,便能知道他是一个为达目的不走手段的人,金樱子实在是没有什么能够让他如此力保的理由。 对于有关祝行路的问题,李杌一向很坦荡,他道:“因为金樱子是你在乎的人,你在乎我便在乎,哪怕因此失去很多。” 祝行沉默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开始在他的心中散开,李杌对他的偏爱太明显了,明显到他想忽视都不行,明显到他有些害怕。 害怕自己会沉溺其中,再也逃脱不开。 害怕自己变得不再是自己,从此在世上消亡。 他想要用言语去狠狠地推开李杌,让他自此远离自己,可当他看到李杌那坚定的眼眸的时候,他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杌,”祝行路叫道,“你信我吗?” “我信。” “那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好。” 深夜子时。 浓黑的夜色像是化不开的墨,黑的叫人心里发慌。 街上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或许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连总爱鸣叫的虫子,都闭上了嘴,躲在暗处蛰伏起来。 百姓们尚在梦乡,一切看起来似乎如常。 骤的,马蹄声响起,一片火光撕破了本该安宁的夜。 本来与夜色融为一体的丞相府外,为了上百铁骑,他们手中的火把照亮了夜色,甚至让原本安睡的雄鸡认为天色已经破晓,雄赳赳气昂昂的鸣叫起来。 如此大的动静丞相沈逸明自然不可能装作不知道,他连忙穿好衣服,来到了府外。 一开门,他便看到了坐在马上的明黄色身影。 沈逸明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不过他到底是见惯了大世面,脸上不见一丝慌张,甚至还恭敬的跪下对着李杌规矩的行礼:“臣沈逸明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杌没让他起来,他的手挥了挥,道:“进去搜。” 沈逸明知道李杌来者不善,自然不可能让他进去,他跪在地上朗声道:“不知臣有何罪,竟让陛下如此大动干戈!” 李杌直接不接他话茬,示意带队的刘一直接进去。 平日里沈逸明常常以朝中老臣的身份拿捏李杌,他的手段十分简单,那便是高声喊着大义,以大义的名义去挟持李杌去不得不完成他想要完成的事。 这种手段听起来没什么,用起来却是十分的好用。 可惜现在是深夜,没人能与他站在一边用言语是钳制李杌。 沈逸明在心中飞速的计算,他要想办法拖住李杌,只要给他时间,他足以将任何蛛丝马迹销毁。 不过他到底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李杌,在他正准备再度开口前,李杌直接叫人上前按住了他,刘一带着部下鱼贯而入。 “陛下!”沈逸明高声叫道,“陛下深夜无故带兵将臣围困家中,不怕伤了朝中老人的心吗?” 李杌这才将眼神放在他身上,开口道:“丞相不必多说,若是今日什么都没搜出,朕明日亲自到丞相府中,负荆请罪;若是搜出了什么,那……” 李杌没把话说完,但任谁都听的出他话里的意思。 “冤枉啊!”沈逸明眼里满是赤红的血丝,看上去像是有什么天大的冤情似的,“陛下是听了谁的谗言!臣对大熹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朕相信丞相,”李杌道,“正是因为相信,才会深夜前来搜查,为的就是堵住那些乱说话的人的嘴,还丞相一个清白。” 李杌说的比沈逸明还要义正言辞。 冷汗自沈逸明的额角滑落,他一边心中不断回想着自己所做之事到底哪里露出马脚,一边不得不叩首谢恩:“谢陛下!” 此刻的沈逸明还不是太担心,他从未把任何相关的东西带到府上过,唯一与他所做之事有关联的是他的手下抓回来的一名江湖少女。 这名少女与失踪的吴石有关联,所以他命人将她带到了府中盘问。 没想到少女的口风很紧,她能说出来与吴石相关的大部分事,却死咬着牙不透露任何吴石的行踪。 现在吴石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沈逸明并不担心吴石将他供出去,但他不允许任何计划之外的事情发生,所以他下令命人无论用什么手段都可以,只要能撬开那名少女的嘴便可。 然而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一直处在深宫之中的李杌,就是奔着这名少女来的。 所以,当刘一抱着虚弱的金樱子从丞相府内出来的时候,沈逸明身形一震,他总觉得事情似乎朝着他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了。 不过…… 沈逸明看着从远处赶来的众位官员,微不可查的笑了一下,他在宫中这么多年,早已是稳如基石,李杌就算打他个出其不意又如何,还不是照样撼动不了他半分? 可谁都没想到,等人齐之时,一直虚弱的需要人扶着的少女忽的对着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李杌跪了下来。 “陛下!民女要告发当朝丞相意欲谋反!”
第128章 四方之笼(十) 此话一出,顿时一片哗然。 当然,开口的尽是丞相党羽。 他们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陛下!冤枉啊!丞相对陛下忠心耿耿,绝不会做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啊!” “陛下!丞相大人入朝为官几十年来,每天兢兢业业,尽职恪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还望陛下明察!” “陛下……” 求情声一声接着一声,竟然过了好些时候才停了下来,等到完全安静下来的时候,李杌才开口道:“朕本来不觉得丞相有问题,但你们一个一个的抢着证明丞相没有问题,倒叫朕觉得有些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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