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二公子还没死呢?”
第42章 以柔克刚 “如果二公子还没死呢?” 许初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齐刷刷看着他。 顾瞻最是惊讶,他那一掌打在蔡生龙胸口,打得结结实实,怎么可能有人受了他那一掌还能活命?他转而想到,或许这是许初为了脱身耍的什么花招,他去瞧陆元朗,见陆元朗也有惊疑之色。 蔡倏也当许初是谰言拖延:“你小子休要说这些话来赚我!” “在下本也无力反抗,信不信自然在蔡堡主。”许初站起来转过身,语气仍然谦冲有礼却透着一股寒气,“只是若要试试可得抓紧,等凉透了在下也无法了。” 陆元朗见蔡倏迟疑,笑道:“蔡堡主不会真以为我身边的人有等闲之辈吧?救得二公子好转时,你送我三个出去;救不起,于你也没什么损失。” 许初早就看出蔡生龙还有救,当时他没打算出手,现在陆元朗想通过谈判带他一起离开,许初当然要自救。 得了蔡倏的允许,那师爷押着许初到了蔡生龙的“尸首”旁。许初也不切脉,扒开蔡生龙的衣襟,看到他胸口一片青黑,要来药箱将四根银针刺入。 “扶他起来,”许初支使旁边的家丁,接着转向陆元朗,“请元朗为他输些真气。” “我来!”蔡倏冲上前来。 “蔡堡主的功力能与陆庄主相较?”许初道。 蔡倏闭嘴了。 陆元朗知道,许初这是找机会让他到近旁,如果过会儿蔡家反悔,他也好护着许初出去。 许初轻声对他说到:“运功和缓一些,主于心室。” 陆元朗依言而行,顾瞻皱着眉在一边看,不知道许初到底搞的什么鬼。 “怎么不管用?!”蔡倏急道。 许初不理他,只沉着地取针,随着四根银针完全取出,原本僵硬如同石块的蔡生龙突然挺直了后背,反而吓得众人后退了半步。 许初重重拍了拍他后背,蔡生龙“噗”地一声喷出一大口黑血,竟然真的有了呼吸。 “儿啊?”蔡倏扑上去查看,立在外围的顾瞻惊得目瞪口呆,许初站起来退出人群,陆元朗给了他一个眼色。 “二公子复活,蔡堡主,我等告辞。”陆元朗道。 “慢着!” 蔡倏霍然起身,横过大刀。“这么放你们出去,我蔡家颜面何在!” 说罢便挥出一刀。 “你这老贼!”顾瞻怒道。 陆元朗看出蔡倏根本没有了刚才拼命的架势,不过是故作姿态罢了。他将许初护在身后,接过这一招。 “快走!” 顾瞻那边也解决了两个虚张声势的打手,跟许初一先一后出了大门,陆元朗给蔡倏留了点伤,也随即出门。 陆元朗将手指放在唇上发出一声清哨,远处传来马啸之声,他跟许初的两匹马从客栈的马棚里挣开羁縻跑了过来。 “上马!” 陆元朗将一匹马让给顾瞻,自己翻身上马后朝许初伸出手。 顾瞻却不往南去,一摆缰绳便往回走。 “你做什么?!” “我要带依依一起走!” “谁?” “依依!乐依依!灭了蔡家就是我给她的聘礼!” 陆元朗一愣,这才知道原来乐姑娘看上的那个“外地人”竟是顾瞻。 他第一反应就是把这事搅黄。 “你现在带她走算什么?明日天下人都要说你为了她大闹蔡家,你让她以后怎么做人?”陆元朗将马一带,示意他快走。 顾瞻犹豫不决,陆元朗催到:“此事沉两天最好,不要冲动!” 顾瞻回头看了一眼又一眼。 “快走啊!” “唉!” 三人冲到南门,守门的见来的一个是杀死蔡生龙的人、一个是打伤蔡龙生的人,主人又都没有出面,根本无人应战,都放着大门给他三个出行。 围观的堡民见他几个毫发无损地出去拍手叫好。 到了堡外无人之处,陆元朗勒住马。 他有一肚子问题要问,关于顾瞻为什么行而不归、为什么要杀他,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关于郑昭月。 顾瞻跟着翻身下马,不待陆元朗开口,一把握住了许初的脖颈。 “你干什么?!”陆元朗抽出剑。 “我族中治疗寒毒的方法一向秘而不宣,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放开他再说话!” “你别命令我!” 许初仰着下巴,呼吸不畅,见他俩剑拔弩张吃力说到:“在下并不知道贵族中的秘方,只是……只是对症下药罢了。” “你连脉象都不看!怎么知道他的病症!?” 顾瞻手上加力,许初断断续续道:“给、给元朗看了几……几个月,有些、有些经验……” 这回顾瞻愣了,转向陆元朗道:“你中了寒毒?” “这不该问你自己吗?” “我怎么会知道?!” 陆元朗见顾瞻这个样子,心中反而轻松,顾瞻并不是个善于巧言矫饰的人。 “上次我到豫州,不是你给了我一掌么?” “当然不是!”顾瞻一惊,随即心思转动,仿佛想到了什么。他收回了手,陆元朗收起了剑。 “有人想引你我互相残杀,”顾瞻咬紧牙道,“我绝不能饶了他!” “你知道是谁?” “不知道确切,大概有些怀疑。” “那一掌功力十足,绝不是等闲之辈。” 顾瞻疑道:“你刚刚出剑我看了,哪里像重伤之人?” 陆元朗也不复刚才针锋相对的凌厉,淡淡道:“多亏了许初许先生救我性命,我才能恢复得如此之快。” 顾瞻这才想起许初来,也不忸怩,冲许初抱拳垂首道:“原来如此,适才多有得罪,请许先生海涵。” 许初真的很意外,前几天他还在跟陆元朗同仇敌忾,今日见了仇敌,他俩就这么相逢一笑泯恩仇了?! “多谢你救我大哥性命。” 顾瞻只消分辩两句陆元朗就信他。只这一点,就可看出两人了解至深,不是轻易能够离间的。 许初见了他二人危急之时不顾恩怨携手御敌,方才明白为何陆元朗一直没有放弃,他从心底里并未全然相信顾瞻真的要害他,即使当初桩桩件件种种线索都指向那个人。 少年深情,从未相负。 明明是皆大欢喜的故事,许初见了却莫名觉得心头发堵。 他俩是误会一场,那自己算什么呢? “遂之是神医余逸人的高徒,余老前辈过世时托他为我诊治,不然我怕早已命丧黄泉了。你别看他年轻,所诊所断丝毫不差。” “是这样,”顾瞻一笑,“多谢许先生,若不然,我怕是再也说不清了。只是许先生妙手回春之能,我家学的凛冰掌可要落了价了。” 这寒毒一旦不再致命,威慑力自然大打折扣,顾瞻这句话说得半真半假,许初听了忐忑。 “你别多想,遂之是和易温粹之人,不会跟你作对的。” “人死不能复生,在下哪有回天之力?是那蔡生龙尚未死僵,还有一口气堵在胸口,这才可以施治。” 许初收到了陆元朗的暗示,点头认下。 三人就在林间席地而坐,稍事休息。顾瞻自然猜到陆元朗此番南下是要去参加武林大会的,因而问到陆元朗病情如何。陆元朗特意隐去因为胡续万受伤一节,顾瞻听了惊讶道: “刚刚我见你出剑,比前些年还有进益,根本不像有伤之人,就是我顾氏的秘传解药也没有这么快恢复的!” 陆元朗不敢再给许初揽功,无奈笑道:“不过提着一口真气掩人耳目罢了,若碰上真正的高手,怕是遮掩不过去的。” 许初听了担忧,又听顾瞻说到:“上次你杀了莫德音,卢荡世便将你视作了挑战的目标,他已到豫州几日,听说就在等你了。” “当时在巨洧川你我曾遇过他,已有七八年了吧?” “是啊!那时咱们学艺不精,他已是名家高手,咱们不是客客气气给他让过去了吗。” 顾瞻说着还有不平之气,陆元朗倒是笑得坦然,给许初介绍到:“此人是个武痴,一心精研剑法,到处找人挑战,”又转而问顾瞻,“不知他如今剑法如何。” “不好说,但我看你进益倒是不小。” “像这样跳脱的人倒在其次,还有不少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一旦出手就是天下皆惊。像我在王扬海那里遇到的高手,就是从未闻说的。” 平时不显不露,一旦出手天下皆惊。陆元朗不就是这样吗? 顾瞻跟陆元朗对视一眼,笑得心照不宣。 在许初看来,陆元朗向来不是喜欢渲染危险的人,此番反复提醒豫州之行的危机,不过是要顾瞻关心他一下。顾瞻嘴上没有任何表示,但他不像陆元朗会藏心思,担忧之色许初也看得出来。 “今日累了,”顾瞻说到,“就在近处找个地方歇了吧,明天再赶路。” 许初自打病了还没歇过来,自然高兴,陆元朗便指了条路,带二人寻到了镇甸。 “要三间上房。”陆元朗对店家道。 “客官,咱家上房是二人一间,您三位两间就够啦。” 陆元朗掏出银子:“三间。” 店家看了两眼放光,可是随即遗憾说到:“咱们小地方小店面,一共只有两间上房,就这还常常空着呢。” “别的房间还有吗?” “有是有,可是通铺,您几位的身份住着不合适呀。” 许初听得尴尬,顾瞻倒是挺高兴,赶紧插话道:“咱们就要两间上房,先说下,我睡相不雅,自己一间,委屈两位兄长住一起吧。” 顾瞻说着还抱了抱拳。许初心里知道顾瞻将他当作什么人,但对方不挑明,他便不好辩白。陆元朗也没反驳,请他二人上楼,算是默许了这个住宿方案。 “遂之感觉怎么样?看你仍有病态,可要出去买些药吗?” “不用,休息一下就好了。元朗呢?激战一场可还好吗?” 许初伸出手,陆元朗便将腕脉露出来。他一摸,便有些忧色。 “怎么了?” “不如前几日。脉象略有些浮迟,想是动了真气,导致寒胜。”许初忧心忡忡,心想他跟蔡家打了一场尚且如此,到了真正高手过招的时候岂不凶险? 伤者倒不以为意:“是吗?我还觉得好了些,”陆元朗朝顾瞻所在隔壁看了一眼,“近来感觉心胸舒展,不似往日窒冷,原来应在此事。” 许初没答言,只说待过两日看看,若不见好转到了城中再调整方子。 “嗯,早些休息吧,遂之今日也受惊了。” 两人各怀心事,早早睡下。 一路上陆、许二人不是没有同住的时刻,许初不敢说没做过梦,但在巨大的不可能面前也足可以心如止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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