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从那天开始,他便开始疏通京都自汝南沿路关卡,安排自己的人。以方便以后,京都乱局,他可以一路北上回汝南。 现在段谨就想看看段旸会不会走到那一步,若是段旸走不到,他也只是失望一下罢了。 大渝惠呈十一年,冬月初九,帝于月芳兰银阁遇刺。 同日刑部于戏园捕获嫌犯一名,据嫌犯招供。受命于定北侯,意图行刺陛下。 同日,大夜弥天。皇帝命御林军兵围定北侯府,召太子入宫。 翌日天亮,消息传遍大渝京都。皇帝罢朝,宫门紧闭。群臣不知消息,众人猜测纷纭。 顾念醒来的时候,在段谨的寝殿,段谨不在殿里。 背上的伤口,疼的厉害,他不是很想动弹。可是一只蜘蛛,却在这个时候爬上垂下的帷幔。 “保重!”只有两个字,留下这两个字,蜘蛛就消失在墙角。 顾念眸子凝重,这是什么意思?
第37章 互换。 皇宫,勤政殿外。 段旸跪在殿外已经有四个时辰了,冬日里的风吹了一个晚上,冻得他浑身一片冰凉。 “吱呀!”勤政殿的门被值守的黄门推开,一阵温热的风被出来的人带了过来,让段旸忍不住浑身一抖。 “皇兄,父皇还是不想听你说什么。”段琢垂眸,看着面前跪着的段旸,连低头都没有,就这么说着。 段旸的眸子一如往常一般平静,他微微抬头,仰视段琢:“劳烦,帮我问问,父皇今日一定要这般无视父子情义,将这么多年父慈子孝局面撕破吗?” 段琢听了这话,眸子动了动,有些不敢置信。眼前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平淡说出这样的话,就像他以前拉着段谨的手话家常一般,平静又淡然。 “太子!”段琢皱眉。 “你最好别说话,你自己做的那些事,你以为做的完美的很吗?那只是段谨不想和你计较,人家想明哲保身,所以宁愿退一万步,也不想和你计较。你以为他真的不知道宋言是你安排的人吗?你以为他不知道斗兽场上,那只白虎为何会突然袭击他吗?”段旸嘴角带笑,云淡风轻。 “段旸!”段琢低低唤了一声段旸的名字。 “孤在!当年的渤海,如今的宋家,到今日的定北侯府。那一桩哪一件少了你的手笔,你如今献计取宠,与当年的父皇有何不同。孤且看你的下场,段琢!”段旸依旧是那般的说话,语气不轻不重。然后他抬手指了指勤政殿。 “快去问吧,孤只要一个答案,得了答案,便不再纠缠了,你以为孤想跪在这里。”段旸懒洋洋的指了指勤政殿门口,然后抬了抬下巴,随后就将手收了回来,收进袖中。 “等着!”段琢转身又回去了。 过了很久,殿门再次被打开。 “父皇有旨,让皇兄回去!”段琢这次多了看了几眼自己这位兄长。 段旸听见这话,眼神平静,然后撑着地慢慢爬起来。跪的太久了,腿麻了。随后他转身,一瘸一拐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就这么走了么?段琢有些好奇。 段旸真的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回头,就这么一瘸一拐的走了。背影挺拔,步伐从容。 段旸觉得,就这样吧!也好! 大渝惠呈十一年,冬月十二日,帝下旨削定北侯爵位,赐定北侯及世子鸩酒,侯府上下女眷幼童迁出京都,成年男子充军。 同日下旨废太子段旸,贬为惠王,赐封地涂州。 同日,定北侯持剑闯皇室太庙鸣冤,于大渝祖宗牌位文臣武将之前,血溅太庙,自刎以证清白。 同日,文武大臣死谏,请陛下收回圣旨。 这几日事情太大,段谨不出门,一直在齐王府内抄书。说是抄书,还真就是抄书,对着一本《史记》抄得很是认真。 “世子,陛下依旧没有收回的旨意。”阿一带回最新消息。 “段旸呢?”段谨现在只关心段旸会不会走到那一步,不过文武大臣都在为他死谏这是段谨没有想到的。 “在东宫泡茶,属下听说,皇帝诏太子进宫的时候,并没有见太子。太子在门外跪了六个时辰,问了皇帝一个问题,便回去了。”阿一又说。 段谨来了兴致:“太子问了什么?” “太子问皇帝是否还顾忌父子情义,皇帝让太子回去,然后太子就回去了。”阿一知道就这么多。 段谨眸子沉了一下:“段旸不会走到那一步了,他有后手。让皇帝不得不退一步的后手,让皇帝都忌惮的后手。” “可是现下,定北侯身死,侯府其余人,生死未知。太子……!”阿一不太理解,这个时候皇帝已然全胜,只差废太子就可以收局。 段谨轻笑:“定北侯在用自己的命保了太子,保住了太子,定北侯府自然也能保住。文武百官绝对不会松口,现在就看看皇帝会不会一意孤行。” “若是皇帝一意孤行,那么段旸就回拿出自己的后手,让皇帝看看。”段谨知道为什么段泽会让自己去见叶闻东了,因为这个局本来也是要把自己牵扯入内的,可惜有人中途想害他,就让段泽的计划落空。 也就是儒王一早就知道,皇帝会杀定北侯,会废太子。他们不过顺手将他弄进局里,他死儒王赚了,他不死儒王府不亏。 那么那个害他的人,是谁?段琢!段琢想害的不是他,段琢不过是因为临时起意,想要他身边暗卫的命。因为小四曾对他出言不逊,藐视他的存在。 因为是临时起意,所以那个人的出现,段谨一眼就看出来了,只是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等着他的是什么样的局。 京都真的是,人人都下得一手好棋! “只是可惜了,侯爷一生正直,刚正不阿,死在了阴谋下!”顾念一直在段谨身边听着,他听完想的不是这场阴谋,而是那位侯爷。 为了大渝安定,四处征战,戎马一生。最后落得一个这样的下场,怎么能让人不惋惜。 段谨闻言,抬眸看了一眼顾念,但是没有说什么。 “那我们?”阿一又问。 “密切关注侯府动静,定北侯府是太子眼下在意的,老皇帝一定不会放过定北侯府。”段谨还是了解老皇帝的。 “太子殿下眼下无非是想保住侯府,要么太子殿下落败被废,定北侯满门无存。要么陛下妥协,留定北侯府。现下,定北侯府先妥协了一步,侯爷自刎便是这第一步。”顾念又道。 眼下的局势不一定是皇帝胜局,还有可能就是在利益互换,段谨说的对,太子必定有后手。 段谨再一次看向顾念,顾念分析的也对。只是这些话出现在顾念口中有些违和,顾念像是很了解朝中局势一般。 “就怕老皇帝,不给太子机会,直接不顾一切,将侯府灭门。这种事,老皇帝又不是没有做过。”段谨皱眉,老皇帝为了稳固他这个帝位,做了多少这样的事情,段谨在这京都这么多年,看过不少。 “太子殿下,也防着的吧!必竟,太子殿下比我们了解皇帝?”顾念再次开口。 段谨觉得今日顾念话比较多,而且说的有条有理。
第38章 利益。 东宫和皇帝之间的僵持,没有持续多久,就结束了。结束的由头,是太子上了一封折子。 请罪自废的折子,段旸请罪,也请自废太子位。折子上呈的同时,段旸也上交了东宫玺印。 于是午时的时候,皇帝下旨,削定北侯爵位,其族逐出京都,永不复用回京。废皇长子段旸太子位,贬为怀阳郡王,就番怀阳郡。于新岁之前离京,不得逗留。 这场博弈,最终以双方各退一步,太子痛失亲舅舅结束。 “皇帝为什么会退那一步呢?”段谨没有明白,段旸到底做了什么,能让皇帝退这一步。 “世子,喝茶!”顾念将一杯刚煮好的茶,放到段谨手边。 顾念正在桌边煮茶,这是之前汝南送来的今年年货。里面有几罐云山雪雾。也不知道,齐王是怎么弄来的,反正段谨很喜欢。 可是段谨懒,就想随便泡泡,尝尝味道便好。被顾念阻止了,找了茶具,认真给段谨煮茶。 今天段谨的主院格外安静,小五和小七在暗处,顾念陪在身边。这几日京都不太平,段泽不约他。他也不敢随意出门。 “世子!”这个时候阿一快步走了进来,一身青衣随着步伐滚动。 “怎么了?”段谨问。 “渤海!渤海重新收归了,九州航运之权。并且在涂州和并州之间,设了一道关卡,陈兵三万。”阿一一口气说完,就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渤海要自立,顾祯要反!好有魄力的渤海王,这才是渤海,天下水军大权在握的渤海。”段谨一听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有些震惊,又有些想笑。 “段旸之前就在向我暗示他与渤海有联系,看来这便是段旸的后手。”段谨直接就笑出了声,渤海选择了段旸。 “怀阳郡,在沧江边上,走水路不过十天航程,就可以到渤海。段旸虽被贬为郡王,可是这不是段旸的以进为退么!”段谨太佩服段旸了,带走了定北侯府,又搭上了渤海,自己也从“泥泞不堪”的京都脱身了。 “世子,那我们岂不是没有机会了。”阿一叹了口气,之前段谨以为段旸会反,就想趁着京都大乱,奔袭回汝南。现在岂不是一切都落空了,无法动弹。 段谨不在乎的摇头:“不着急,总会有机会的,太子之位空出来了,京都总会有不宁静的日子。” 现在机会就多了,什么时候回去不是回去。 “段旸搅混了京都的水,打破了京都的平衡,他不会就这么轻易离开的。”段谨摇了摇头,然后叹了一口气。 “最近你们谨慎一些,别让人抓住什么把柄。”随后段谨又吩咐到。 “是!”阿一应下。 “世子,很想回家?”顾念突然出声问,手中正在整理的茶具,都被他放到了一边。 “你看你手里的茶,用渤海云山上的雪水煮才是最好喝的,用京都的水煮,就失了很多味道。一样的道理,我段谨生于汝南,三岁时就驰骋在汝南的群山草原之上,那里才是我的归宿。”段谨碰了碰手边的茶,有些向往的开口。 若是没有来京都,这个时候他该骑着马踏着雪,去寻冬日里开的最傲的一枝梅花。 “世子喝过云山雪水煮过的雪雾茶?”顾念仰头又问。 “喝过,汝南与渤海一江之隔,以前我曾随父亲去过渤海。那个时候小,其实早就忘了什么味道,但是总觉得好喝得不得了。”段谨撇嘴。 那个时候太小,几岁上下,被父亲抱在怀里喂了一口茶。那个味道早就忘记了,现在想来却依旧觉得该是很好喝。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还有点苦!”顾念放下手中的杯子,这是刚刚段谨示意他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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