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榆窝在霍戍的怀里,红盖头下的脸红成了一片。 方才还嫌盖头碍事,不能看看今天的霍戍什么样,而下他是庆幸还有个红盖头,否则不知还不得羞死。 霍戍一概是不会理会众人的调笑,他只看着被喜服裹得严丝合缝的哥儿,抱起来时瞧了一眼盖头下的人无误后,方才大步朝堂里去。 可别是给他调包了,换个旁的来,凡事可得谨慎些。 进了堂,霍戍把人放下,本担心身旁的人看不见摔到想牵着他的手,可惜了礼官给了他一截红绸,两人得一人拉一头。 碍于礼数,他也只能如此,却也缩短了红绸之间的距离。 不知是因为睡得迟又起得早,清早还洗了头发,这当儿桃榆有些晕晕乎乎的,听着礼官说拜天地便拜天地,拜高堂便拜高堂。 夫妻对拜的时候稍稍清醒了些,低头看见了霍戍的大脚丫子。 一通折腾后,桃榆又被送回了屋里。 先前还有兄弟姐妹的陪着他梳妆,这朝礼毕,全都出去说聊吃席面儿了,屋里静悄悄的只余下他一个人。 桃榆在床边上老实的坐了会儿,听着外头还在唱菜,摸着肚子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他先将盖头给揭了下来。 一身厚重,勒得他都有些喘不过气了。 他慢腾腾到桌边方才说倒杯水喝,屋门忽然嘎吱一声就开了,他连忙要回到床边上,却见着进来的是他娘。 “吃完了把嘴擦擦,重新用红纸上点色,一会儿娘再进来收拾碗筷。” 桃榆见着他娘端了好些吃食进来,鸡鸭鱼肉河鲜都有,一碟子里虽是不多,但样式很齐全,放了小半桌子。 他连忙又蹿了过去,赶紧搬了凳子在桌边坐下:“不是说成亲的时候不能吃东西么?” “霍戍叫给你拿的。” 黄蔓菁一边布菜一边道:“倒是惯着你,怕你给饿着了。” 桃榆有点不好意思:“我先前就是同他提了一嘴,说自己成亲反倒是吃不到宴席,只能吃剩下的,不想他还记着。” 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筷子却没闲着。 他塞了一筷子酱肉到嘴里,折腾了一上午他都没吃上一口饭,肚子早就给饿扁了。 “他呢?” “瞧给你急得,也不怕人笑话。他自在外头跟你爹认亲戚敬酒呢 啊。” 桃榆闻言笑了一声:“他敬酒只怕是都没人敢劝酒的。” 黄蔓菁也跟着笑了起来:“可不就是嘛,酒官司都不敢跟他打。” 桃榆关着门在屋里啃了鸡翅,又剥了大虾,肚子撑得浑圆儿。 这朝算是心满意足了,他洗了个手又擦了擦脸,听他娘的话拿出红纸抿了抿。 外头觥筹交错,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他收拾的差不多了又把盖头给盖上,重新端正的坐到了床边上。 今日村里能来的人几乎都来了,外还有些外乡和纪扬宗有交情的人也来捧场,摆了大几十桌的宴席。 能有这么热闹的席面儿次数不多,纪扬宗领着儿婿一桌桌敬酒,面儿上倍有光。 霍戍也不会说什么花哨话,纪扬宗说谁是谁,他也便给脸的叫一声,接着提一杯酒。 葛亮作为霍戍这边的宾客,怕霍戍吃不消,还帮着挡了酒。 走了一圈,眼见时辰不早了,席也进了下半场,纪扬宗便十分通情理的挥挥手让霍戍自己去了。 霍戍这模样,自也没人敢跟着说要去闹洞房什么的。 也便少了个新人没多喜好的环节。 霍戍看着贴着喜字紧合着的门,竟也凝了口气,还是头一次从门口进这屋。 开门入目便是四处的红绸和窗花儿,与前头来的判若两屋,全然是焕然一新了。 他径直行到床边,瞧着床上的人,不由得眉心一动。 合该是坐在床边等着新郎官儿的人,这朝竟已经瘫倒在了床上,睡得是正香,哪里有一点成亲的局促。 霍戍有些好笑,放轻了动作弯下腰,正想拉过被子给趴在床上的哥儿盖上,然则被角方才落在人身上,曲腿斜躺着的桃榆便睁开了眼睛。 他迷糊的看了霍戍一眼,一时间还有点懵,不过须臾便回过了神来。 “你、你……外头结束了么?” 桃榆赶紧坐起了身,匆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 “我吃了点东西,有些食困,不小心就给睡着了。” 霍戍捏住了他忙乱的手:“吃饱了么?” 桃榆见此顿下动作,脸红的点了点头。 “嘴怎么那么红?” 桃榆闻言抿了下嘴:“这是红纸染的。不、不好看么?” 霍戍仔细看了一眼桃榆的唇,像是四月里的海棠。 他没应声,只是站了起来,忽而解开了腰带。 桃榆见着霍戍乍然脱了衣服,脸唰烫了起来,连忙别开了头,却又忍不住留一线余光想看看脱了衣服的霍戍是什么样子的。 霍戍把喜服顺手丢在了一边,只着了一件赤色中衣,虽是摆脱了腰带的束缚,散开的中衣反倒是愈发衬的人宽肩挺拔。 看着脱了衣服再朝他走近的人,桃榆脸红得不行,他心如擂鼓。 这、这人怎么里面的不……不是,不是,他想说的是怎么进来就这样,未免也太着急了些。 他攥紧了衣角:“不、不行!合卺酒还没喝呢。” “不行什么。” 霍戍抬起袖子:“喜服上一身酒气,你不喝酒不觉着熏?” “啊?” 桃榆闻言呆呆的张了张嘴,脸更烫了些,他真是给睡糊涂了。 他仰着下巴抿嘴冲霍戍笑了一下:“我以为你累了,要睡觉了呢。” 霍戍看着一身喜服的小哥儿,方才睡醒好似比平素还要软很多,思及来时可日日见他醒来,觉着好似一切都有了盼望。 他朝着桃榆伸出了手,小哥儿懵了一下,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心。 霍戍牵着人到桌边,倒了两杯酒,行了合卺仪式。 桃榆是素来不饮酒的,他见着霍戍潇洒像泼白水一样提杯见底,也一口把酒给吞了下去,一时间辣得他眼角生泪。 酒里有桃果的味道,这是以前他摘的院子里的桃子做的酒酿,就埋在桃花树下,昨儿才启出来预备合卺的时候喝的。 只是可惜闻着再好的酒酿,他也喝不出个好坏来,独只有浓烈辣嘴的感觉。 “我盖头去哪儿了?” 酒都喝了,桃榆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脑袋,想着竟然忘记了让新郎官儿掀盖头。 霍戍从床脚边捡起盖头。 桃榆接了过来:“要不然我盖着你掀一回?” “虚礼。” 桃榆看着身形板正的人:“这都是虚礼啊,那还有什么不是虚礼?” 霍戍挑起眉,矮身把桃榆拦腰抱了起来:“洞房不是。”
第40章 霍戍是早预想到他会哭了。 只是没想到还没进去就已经…… 看着趴在床上双眼通红,下唇上多了两个忍耐而咬出来的深红牙印,已经哭得有些喘不过气的人。 他草草把衣裳合上,赶紧下床倒了一杯温水,将人从床上扶起来。 桃榆像是掉进了水缸里一样,浑身湿漉漉,一额头的汗水。 口腔间滑过了温水,稍稍才缓解了沙哑发疼的喉咙。 霍戍让他靠在自己胸口前,安抚的轻轻拍着他颤抖的肩膀。 待着他呼吸平顺了些,方才问道:“好些了么?” 桃榆吸了吸鼻子,不知道霍戍单是问他喝了水好些没,还是说好些了就继续。 想到后者,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一点也不好。 又私心的想,不是霍戍不好,只是那事儿不好。 他抿了下嘴,想说再缓缓,却是未开口便忍不住嘶了一声,下唇被自己咬伤了而下碰到便疼得厉害。 这要是再继续,可就…… “是不是、是不是不对啊?” 桃榆声音发哑,这朝再是忍不住,也顾不得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了,由衷的发出了心中的疑问:“一把钥匙开一把锁,若是,锁和钥匙不匹配,那、那怎么能行。” 虽然放下帘帐又盖在鸳鸯红背里他没瞧见这钥匙究竟是什么尺寸,可、可碰到自己身上也有所感触,大抵也能够描摹出什么大小来。 想到此,他脸又烫了起来,锁孔就那么大,钥匙大了自然开不了锁,要是强行要开锁,那还不得把锁孔给撑坏么。 他躲在被窝里看绘本的时候,瞧着那绘本上颠鸾倒凤,天地浑合,字句间流露出是件多么快活似神仙的事儿。 瞧得他面红耳赤,想到霍戍挺拔矫健的身躯,必然是怎么样的都行的,他咽了咽口水,还、还暗暗期待了一下。 定亲后的日子里,夜来没少梦见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朝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一刻,不想却是如此。 好像太行了也、也不好啊,绘本是怎么没说,全然是夸大其词。 他心里既是讶异,又有些难过。 霍戍听这道理听得眉宇蹙起:“人和锁怎么能一样。” “那、那为什么那么疼。” 桃榆连忙为自己的道理辩驳,声音也跟着有些发颤。 霍戍见此不免心疼,只好自认不对:“怪我太急躁。” 又劝导:“你感官过于常人,会受不住也合情合理。” 桃榆听闻这话,忽而就垂下了眸子,眼睛里隐隐有起水雾的预兆。 霍戍见此不免有些无措,好好的劝慰怎么还把人给劝哭了。 他连忙把水杯放下,重新把桃榆塞回了被子里。 许也是忧心好不容易到手的人又不愿意与他共处了,霍戍道:“都这样了,没得反悔。” 桃榆闻言泪汪汪的,抬眸看向抱着他躺在旁侧的霍戍:“我、我没有要反悔。只是、只是怕你嫌我麻烦。分明当是一件人生大事的,却也不能圆满。” 霍戍将软绵绵的人圈紧了些:“我若会嫌你麻烦,也不会走到今时。” “慢慢来便好,别心急。” 这话像是劝解桃榆,也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桃榆哭唧唧的在霍戍的怀里埋了好一会儿,忽而抬起头看着说不清是什么神色的霍戍。 他伸出胳膊抱住了男人的脖子,凑上前在他的唇上贴了一下,脑袋缱绻的抵着霍戍的额头:“你不会退货吧?” 霍戍抱着桃榆细弱的腰,心下说不出的悸动:“我还能么?” 桃榆听这话觉得很是不妙,缩进霍戍的臂弯里,咬牙道:“那再试试吧。” 霍戍揉了揉桃榆柔软的头发:“来日方长,也不急一时。” 桃榆松了口气:“这可是你说的,可、可不能怨我不好。” “嗯。” 桃榆拱了供霍戍,觉得这人可真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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