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荣公子夜不归宿,要不要贫道派人去知会一声?”徐音担忧道。 “不必。他应该知道了我要去山上佛寺给他祈福。” “山上佛寺?”徐音抓住重点,接着说道:“原本这座山头真有佛寺,只不过现在已经完全荒废了。” “荒废?”鹤青一听立马绷直了身子,“为何荒废,寺庙里的僧人呢?” 徐音不知鹤青是前朝太子的身份,叹气道:“前朝皇帝信佛,举国上下大兴修建佛寺,到处打压我们。好在当今圣上信道,才给了我们喘息生存的机会。至于山上佛寺,是当年发生战乱,僧人全部身死殉国。寺庙无人打理,自然杂草丛生,荒无人烟。” 听了徐音的解释,鹤青直接站起身来,叫上阿绍就要离开。 他宁可住山顶上荒废的佛寺,也不愿留在大凉人修建的道观里。 “二位,天色已晚,若真想去山顶的佛寺,也得等到明日天亮了再去。”徐音张嘴挽留道。 “不必了。”鹤青斩钉截铁道。 徐音说的不错,当年确实因为佛寺盛行而到处打压各处道观,但这不是他们屠戮僧人的借口。这个徐音说的好听是以身殉国,而他在太后那得知的却是大肆屠杀僧人。 “夜里山路不好走,更有野兽出没,不让你们离开也是为了安全着想。”徐音晃动手上的拂尘,拦在门口挡住了鹤青的去路。 鹤青盯着徐音手中的拂尘,抬手将其拿开,面朝外面道:“道长的盛情款待,我接受不起。” 说罢鹤青就要离开,这次徐音也没有再拦着,而是退到一边目送鹤青远去。 等两人走出道观,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饥肠辘辘不说又没有照明工具,这时鹤青有些打退堂鼓了。 一直一言不发的阿绍突然开口道:“公子,要不就借宿一晚。夜里的山路的确不好走。” “……” 鹤青伫立在原地迟迟没有说话,也没有继续往前走。他在纠结,到底要不要留在这座道观。 此时小道士若尧气喘吁吁地跑来,冲着两人抱怨道:“我说二位施主干嘛一声不吭就跑了?房间都打扫出来了,你们别告诉我说今夜不留宿要上山吧?” “我……”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若尧接着说道:“越往上走越陡峭,你们大晚上的上山,到时候连怎么摔下去跌死的都不知道!” 若尧这句话点醒了鹤青。印象中他没有走过山路,都是由人抬着轿辇上山的。快登顶的那段路,的确不太好走。 见鹤青他们迟迟未回应,若尧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回道观就要关门。 “别关!”鹤青最终还是妥协,对着若尧道:“我们想借宿一晚,不知小道长现在可同意。” “你们要是进来住我当然是同意了。”若尧将门打开,继续道:“我也不想见两位施主遇到困难,若是真劝不住你们,那我也无能为力。” “多谢小道长。”鹤青弯腰行礼道。 就这样,两人再次回到道观。 这次回来一直到吃完晚饭回到房间,鹤青再也没见到徐音。他这个人就好像会法术一样,能随时出现、消失。 夜半,阿绍已经睡熟,而鹤青却一直辗转反则,难以入睡。 想着可能是睡多了,鹤青索性起身,推开房门往外走去。 夜幕笼罩,门口悬挂的灯笼发出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前面的路。 鹤青裹紧身上的披风,一步步朝住所外走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去,如同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 没走多久,一柄拂尘拦到鹤青面前,紧接着徐音从黑暗中走出,开口说道:“荣公子,再往前走就是大殿了。我们大殿晚上是不开门的,公子若是想要参拜,可以等到明天再来。” “我不是来参拜的。”鹤青连忙辩解道:“大脑放空,随便乱走走到这来的。” “看来荣公子是有心事。”徐音猜测道:“可是因为我今天提到的僧人?” “……” 鹤青没有回答,但沉默已经说明一切。 “别想太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实不相瞒,昨天睡多了,今晚倒睡不着了。”鹤青如实相告道。 “要是荣公子不嫌弃,可以来贫道房间坐坐,贫道给荣公子煮点安神茶。”徐音朝着他居住的房间做出了“请”的动作。 “多谢道长。”鹤青没有拒绝徐音的好意,跟着他进了房间。 徐音所住的房间并不大,布置得也很简单:一张床、一个书架以及一张矮桌,矮桌两边放着团垫。 鹤青盘腿坐到团垫上,静静地看着徐音从书架上拿来一盒配好的安神茶。 矮桌边的火炉噼里啪啦地燃烧着,徐音将药材放入茶壶,顺手放到架子上煮。 “荣公子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啊。”徐音主动开口道。 “抱歉。”鹤青佝着身体趴在矮桌上,眼神有些迷离。 “这个时候犯困了,辜负了道长一番好意了。” 鹤青刚刚吹了冷风,现在突然来到温暖的房间,冷热交替之下,鹤青只感觉自己头晕脑胀。 “无妨。”徐音看了眼架子上煮着的安神茶,道:“过会儿喝了茶再回去休息吧,能睡个好觉。” “实在麻烦道长了。”说罢,鹤青直起身子,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 “徐音道长,这是什么?”鹤青拿起手边的算签开口问道。 “算命用的东西。以前穷的时候,我跟师父就给人家算命,挣点钱勉强果腹。” 鹤青对眼前这个算命的小玩意挺感兴趣的,他望向徐音,问道:“能给我算算吗?” “当然可以。只不过天机不可泄露,我只能寥寥几句。而且每个人的命运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日后会不会成为我口中的结果,还都是未知。” “我明白。”鹤青回应道。 徐音拿过签桶,将里面的算签晃了晃,随即放到鹤青面前,道:“荣公子随便抽一支算签就好。” 鹤青闭上眼睛,从签桶里抽出一支算签,交到徐音的手上。 卜卦的过程鹤青是看不懂,他就乖乖坐在位置上,看徐音一番操作。 不多时,徐音将算签递还给鹤青,道:“荣公子命不错,就是得留意身边人。” 留意身边人?鹤青眉头紧锁道:“是我身边会有小人吗?” 徐音摇头,更具体化道:“留意身边人,并不代表你身边的人就是小人,也有的人是你生命中的贵人,荣公子要仔细分辨。” “原来如此,是我见识短浅了。” “煮开了。”徐音拿下水壶,给鹤青倒了碗安神茶。 “小心点,别烫着了。”徐音从身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想将那碗茶水扇得凉些好入口。 好巧不巧,书中掉出一张纸,正好落到鹤青手边。 鹤青下意识看了一眼,之后立马将头扭了过去。毕竟看别人东西是不道德的行为,鹤青还是很遵守规矩的。 徐音将纸拿过来,随口说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就是贫道随便写的奏疏。” “看来道长对国家大事还挺上心的。”鹤青一边喝着已经温了的安神茶一边说道。 “就是一些短见罢了,登不上大雅之堂。再说了,贫道是出家人,不得妄议朝政。” 徐音说是不重要的东西,鹤青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只见鹤青仰头将安神茶一饮而尽,随即起身,朝着徐音弯腰行礼道:“多谢道长的安神茶,我回去休息了。” 听到鹤青的声音,徐音才把目光从那张写满字的纸上挪开。紧接着他站起身,亲自将鹤青送回了房间。 门外夜深露重,门内一夜无梦。
第22章 脱离侯府表心意 鹤青那一觉睡得深沉,一直睡到快第二天中午才醒来。 他刚一出房门,就看见不远处的石凳上坐着女官霄月,而阿绍正站在她身边,好像在说什么事情。 “您来了。”霄月看到鹤青,赶紧起身,按照规矩给鹤青行礼。 “霄月女官亲自来这找我,真是受宠若惊啊。”鹤青还算客气道。 “侯爷临走前交代了任务,王妃估计都忘了吧?”霄月提醒道。 “我没忘,我想等快回去了再跟王爷说。” “生意越早谈妥对侯爷来说越有利,还希望王妃现在就跟我下山。” 霄月态度强硬,鹤青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他将目光转向阿绍,但这一举动被霄月看在眼中,只听她冷冰冰地训斥道:“阿绍,你是侯府侍卫,该听谁的话你自己心里清楚!” “阿绍跟着我来到王府,凭什么要听你的差遣!”鹤青突然硬气道。 “你最好别忘了自己的身份!”霄月一针见血道:“平阳侯可以给你侯府公子的身份,转头也可以对外声称你是个冒牌货。” 霄月此话一出,鹤青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住了。的确,他现在不过荣格的一枚棋子,只要她想换,完全可以再找一个荣鹤差不多的人把他替了。 见鹤青不说话了,霄月一副得意的嘴脸,“赶紧收拾东西跟我回去吧!” 鹤青点头示意阿绍收拾东西,随后跟着霄月离开道观。 临行前,徐音亲自出门相送。 “荣公子放心,山上的佛寺贫道隔天就让人清扫出来,公子想去住随时都可以上山。”徐音贴在鹤青身边小声说道。 “多谢道长。有机会定会登门拜谢。”鹤青谢过徐音之后,跟着霄月下了山。 回到庄园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正巧遇上从马场骑马回来的桓襄。 “不是去给本王祈福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桓襄开口问道。 “佛寺荒废了,所以就回来了。” “挺好的!”桓襄一脸兴奋地凑过来道:“正好我带你去马场逛逛,最近新选了几匹骏马,都很温顺,到时候给你选个当坐骑!” “我不用骑马吧?”鹤青一听要骑马,心里还是有些抵触。且不说马跑得太快他会心悸,就是学会了他也不太敢独自一人骑马。 “这必须得学会的。”桓襄接着说道:“等年后你跟我去封地,还是得会一手马术的,否则我家族里的老古董会说你的。” “他们说我,你就不能替我说话吗?”鹤青本就因为霄月心情不好,直接带着怒意说了句:“你好歹是我名义上的夫君,我受委屈了,就不能替我说好话保护我吗!” 鹤青这番话把桓襄说愣住了。他的确没有把鹤青当成自己的终身伴侣,所谓的对他好,跟他成双成对的出入,也全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桓襄从未想过,鹤青受委屈他要替他出头,更没想过他要尽一个夫君应尽的责任。 霄月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她觉得鹤青的情绪太不稳定了,很难把控。等她回去告诉荣格,得想办法将鹤青神不知鬼不觉的替换掉。桓襄身边,必须安插一个听话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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