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秀看着,突然咧嘴阴阴一笑,连暗色的刺青花纹都被歪曲。 他伸手向下一探,狐狸似的眉眼随着笑意渐红。紧接着又向上索取,而双目已经是泪光朦胧。 慕秀望着如同断线木偶的祁云,没有任何他所期许的反应。 索性慕秀任由泪落继续笑着,将自己慢慢交融。 “……祁公子,你终于……终于能永远在我身边了……” 对方的发丝轻轻飘荡,连冰凉的鼻尖,都一次又一次的触着他的肩头。 慕秀眼中的泪兀然滴落,就这样落在祁云的额头,缓缓贴着肌肤划下。 最后,仓皇逃的向暗红的圆垫中。
第154章 〈神明之躯〉 〔挖缝〕 合礼之后,小祭司派人将祁云再次洗净,重新放在雪白的狐皮毯上,并在头侧放了一把锋利的弯刀与一只银碗。 慕秀穿戴好后,便及时走来,眼中已没有了方才的神情。 他看也不看祁云一眼,直接跪着拿起弯刀,冲着眼窝而去。 手起刀落,两颗染暗血的目珠便弹落出来,慢慢滚到狐皮上慕秀的足边,血白中遗留着凝固的点点黑红。 乌力吉见此,跪身连忙捡起放在银碗里,随后又给慕秀递上银针与银线。 慕秀接住,略过空洞的眼窝,伸手先抚了抚祁云略有僵硬的双唇,随即故作亲昵抵着对方左侧的嘴角。 他呢喃道:“……死了,死了才好,死了……就能永远在我身边了。” 抬手针刺,穿进并不再柔软的皮肤,深深地凹槽下,又在另一方无情的穿出。 血,极慢极慢的渗出来,似乎也被寒冷冰冻住。 祁云被银亮的线密密麻麻的缝着,不论是眼窝还是两唇,只是像精美绝伦的编织布偶。 慕秀垂着脸,缓缓看向身下,露出欣赏而纠缠的目光。 〔砍折〕 “祭司大人请稍作等候。” 乌力吉收拾好一切将慕秀请出帐外,随后拿起一柄砍刀,猛力的一挥而下。 从肩胛砍掉两只玉作的手臂后,又转至下方,以同样的方式去除一双修长的腿。 四肢上只余下可怖的豁口,缓缓流淌着凝固而猩红的血。 此时的祁云,似乎已经不能称作一个人了,堪比锦辰两国内用作极刑的人彘。 只不过人彘仍旧活着,倍感痛苦,可祁云已经死了,这一切于他而言都无所谓。 乌力吉看向中下的玉杵,用手一拎起,拿起刀刃一下便划开。 就像是取下火烧羊腿的一片肉,那样轻易干脆。 狐皮上逐渐被血红浸满,静默之中却是空蒙诡谲。 乌力吉拿起刀离开,跪在其余教徒处,恭敬的等待着慕秀到来。 〔裁关〕 慕秀抬眼看了看阴茫一片的天空,几乎将至傍晚,想来时间也差不多了。 他转身进了帐内,再一次走到中央之地。只不过眼前本该一片雪白的情状,变成了殷殷血泊中的一抹冷月。 祁云的身躯,对于教徒而言,已经无比圣洁了。 但还差最后一步,才能用作供奉的神明之躯。 乌力吉跪地发声道:“请祭司大人裁关。” 慕秀看似临风一笑,左脸上的刺青映着火光更耀眼了。 裁。 裁去五脏六腑。 他走去,先是拿刀在对方的胸膛上刺进,随后慢慢的向下割开。 一道深邃狭长的裂口便赫然而现。 乌力吉跪着向前,拿起银盘承在慕秀的身旁,而慕秀则将手伸进去,沾着血,一点点的取出。 心、肝、脾、肺、肾。 胆,胃,肠,膀,焦。 慕秀握着冰冷的软物,有些粘腻在手上,随即又放在银盘里。 一次又一次的,一颗又一颗的,一串又一串的…… 直到祁云的身子里已经被掏空了,骨架孤零零的支着皮囊,慕秀的手才肯罢休。 慕秀用巾帕擦干手上的血,随即对着祁云笑道:“……连你的心都被我取走了,便不会再三心二意了,对吗?” 他伸手抚着祁云的脸,就像对方还活着一般,似乎还在期盼对方执拗的侧过脸,对着他不断的挣扎抗拒。 可是眼前的人,再也不会那样了。 慕秀继续笑道:“四情,喜怒哀乐。三痴为爱恶欲。如今祁公子, 已经无心无身,无念无恨了,你将通往至上极乐,永远的逃离人世。祁公子,开心吗?” 他的手止不住去的去抚摸,对方早已冰冷的躯体,面孔上带着笑却又缓缓湿了眼眶。 “既然开心的话,也对我哭一下,好吗?” 乌力吉看着此情此景,不禁一愣。 他所见过的祭司大人,从来都很冰冷高贵,甚至不会多一个眼神。 但是今日却奇怪的哭了,笑了。 “哭啊……哭给我看……” 慕秀俯下身,难以自抑的吻向祁云,可唇齿之间只是冰冷的银线。 (完)
第155章 后续结局三〈梦亦有真〉 [前提:人多荤香警告] 锦国建宁十五年夏,倾水城内灼日炎炎,青花村更是蝉鸣不歇。 “……” 祁云披着麻衣,汗流满面,拿起锄头费力的在田地里埋头耕作。 已将午时,他抬手擦了擦汗,抬眼看到日光更为刺眼。 想来这个时辰,也该回去了。 祁云扛起锄头,青丝中早已参杂了些许白发,但他的模样却仍不减当年,连村里美貌远扬的刘家妹都自惭形愧。 另一片田地的农夫老张也扛着锄头正欲回去,他看了看祁云的小身板,道:“俺说先生只管教书就是哩!这么大的日头,可晒得慌啊!” 祁云侧过头来,温润笑道:“自己种点也好,以备不时之需。” 老张道:“啥需不需滴!?先生若是差点菜,直接上俺家取就成!这么些年教书你都是分钱不收,总不会连菜也不收吧?” 祁云拒绝道:“老张啊,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菜还是留给小斌吧,孩子正是长身体呢……” “哎,俺那儿子就不是个读书的料,劳烦先生担忧记挂哩!” 走到岔路口时,祁云与老张告别,向着眼前破败不堪的小土屋走去。 他抬手推门而入,屋内狭小,迎面就只有一架发旧的窄床,一张堆满书籍的木桌。 虽然简陋,但这也是祁云这么多年来一点点营造的小家。 窗外的日光肆意撒进,似乎照的书卷温婉生香,整个屋内也都亮堂了。 祁云将锄头放在一边,净了手后,又走到一旁的小矮灶前,掀开锅盖来。 里面正好还有两个馒头,他伸手拿起一个,面上随即浅浅一笑,锅里剩下的那个馒头还可以留着作晚膳。 正当祁云想着,谁知门边突然立了个高大的人影来,遮了好大一片光。 眼前的人影缓缓走近,一身玄衣,面容也愈来愈清晰,直到稳稳停在他面前。 祁云看着,一瞬呆愣住了,他慢慢放下手上的馒头,难以置信的张开口道: “卫……卫长临?” 对方的眉眼轮廓,气度身姿,无一不似当年的肃重刚毅,甚至连面上的肌肤与满头高束的青丝都未改分毫。 看来这十五年里,没有他,卫长临过的好极了。 眼前的“卫长临”闻言摇了摇头,突然一把夺过祁云手上的馒头扔到地上,大喊道:“你这么些年就……就一直在吃这种东西!?” 祁云一脸愣住,看到馒头掉地上,立马弯身子捡起来拍拍灰,随即抬头冲着卫长临怒道:“……卫长临!我……我愿意吃什么就吃——” 祁云话音还未落,就被对方猛地给抱住了。 “亲父……” 卫千川连忙把祁云的头紧紧按在胸口,大声哭喊道:“呜啊……亲父!这十五年里……你究竟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祁云本能的挣扎起来,却听到对方歇斯底里的哭喊,根本不像是卫长临能有的作风。 “亲父……呜呜……他们都说你去了很远的地方,我不信就一直找啊,找啊……还有人说你偷偷去给别人当亲父,天天过着好日子,不要我跟弟弟们了……亲父……没想到,你如今过的这么苦,仅仅靠一个馒头饱腹……” 祁云闻言直接震惊,在对方温热的胸膛里的也突然停止了挣扎。 “你……你是千川?” 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吗? 卫千川又一下将祁云从怀里松开,然后抓住他的两肩,颔首向下而视,急忙泪流满面的激动道:“是啊!亲父,我是千川啊!亲父不记得我了吗?亲父!你该不会……该不会傻掉了吧?” 祁云看着对方与卫长临如出一辙的冰霜眉眼,却作出落泪可怜的模样,实在难以忍受。便连忙推开对方,道:“……千川,亲父没忘记你。乖,不哭了。” 祁云看着卫千川伤心的模样,自己便不禁伸手来,踮起脚慢慢抚着对方的头。 眼前的模样相对卫长临还是有区别的,譬如脸上肉更饱满一些,皮肤更白嫩一点。 但是身影与眉眼实在是太像了,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可千川不是赵明华与苏慧的儿子吗?又怎么会与卫长临长得如此相像? 难道说……卫长临从前一直都在骗他,千川本来就是赵明华跟卫长临的孩子? 之前那些婢女们说的话,竟都是真的?
第156章 〈梦亦有真〉 卫千川吸了吸鼻子,随意抬手擦了擦眼泪道:“亲父,为什么这些年你不回来?你知道我跟弟弟们有多想你吗?” 祁云思及此处,不知所措的收下了手,道:“千川,我不回去,自然……有不可言说的苦衷……” 卫千川却不依不饶道:“可是亲父……你怎舍得丢下我和弟弟们呢?更何况,弟弟们是你的亲生骨肉啊!” 祁云无奈道:“……千川,好孩子,你们都是我的亲生骨肉……只是亲父真的是不得已,才离你们而去的。” 卫千川撒气一般的撇过头,忍泪道:“那日你执意离开府上,抛下我们。十四年前,连爹也撒手人寰。一瞬间,整个将军府的重任全都压在我身上。亲父……我从六岁就接下圣旨,继承了爹的衣钵。这些年……我既要一个人支起将军府,又要时常照看弟弟们,还要慢慢拉拢军心,日日读书练武,甚至要跟着并修叔,前去上朝面圣……” 祁云不觉握紧住馒头,这十五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卫长临死了,抛下孩子们不管,竟要千川一个孩子,去撑起这整个偌大的将军府。 卫千川哭诉的一席话,就像仍是一个孩子一样,跑到他怀里求着安慰。 祁云知道,千川从小就聪颖,五岁后更是善于隐忍,有什么也不会主动说出来,都是自己一个人藏着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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