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冰河 在陶姜的指引下,沈云昭一行人终于走出了旷垣山。 最终沈云昭将她放归了寨子。 其实这并不符合沈云昭一贯的行事。在江湖中,斩草不除根很容易留下祸患。他自己本身就是个例子。可是昨晚阿月的一句话让他犹豫了…… “我没想过让她死,因为喜欢一个人并不是罪过。” …… 极北之地果然与山中气候天差地别,原本以为已经领略了什么是天寒地冻的众人,现在才真正见识了什么是真正的酷寒。 滴水成冰,刚煮开的热水很快就成了冰坨坨。寒风夹裹着雪粒往所有能藏身的缝隙里拼命的涌灌。众人紧紧拉紧着狐裘和皮帽。可是还是抵挡不住一些冰凉飞进脖子里,激得人一阵寒颤。 窦沅冻的龇牙咧嘴,忍不住开始抱怨。 “陆秦!这地方t妈的真是太冷了!我这趟可亏了,我这把老骨头都快要葬送在这了呦~不行,你回去得给我加价!那个孔雀屏风也得给我搬走!” 窦沅叫嚷的欢,似乎已经忘了,在大山里那三天他弄了多少好东西,当时还直嚷嚷这趟来的值呢。 “这风雪交加的,你张个大嘴嚷嚷也不怕雪灌进去!你要是找不到汲雪草,别说孔雀屏风,之前拿的三样也得给我还回来。” “什么!你小子过河拆桥是不是?” 沈云昭搂着阿月艰难的行进着,雪已经快要没到大腿根,马车根本无法前行。 “窦先生放心,只要你帮我找到汲雪草,十个孔雀屏风也尽可拿去。” 窦沅眼睛一亮,立马马屁精附身。 “沈庄主,那汲雪草听闻就在极北之地的冰河河畔生长。” “冰河?” “对,极北之地有处冰河,那里地形特异,飘雪不至,因此在河床旁的陆地上生长着汲雪草。” 陆秦从后面赶上来, “你个死老头,你怎么不早说!” “从山中出来,一直往北走就能找到冰河,我早说晚说都一样。这里白茫一片,无法分清方向,而且指北针在这里也不管用,这才是最困难的。” 这时凤非言在旁幽幽传来一句, “那可不一定。” 风雪太大,窦沅没有听清, “啊?闷葫芦,你说啥?” 凤非言瞟了他一眼,闭目站定。 窦沅觉得他行为古怪,问旁边的陆秦, “嘿!那小子干嘛呢?冻僵啦?” “你知道什么!非言天生对方向感知极强,他可比什么指北针灵多了!” 窦沅心想,怪不得当今武林,烟云山庄为人所忌惮,庄中果然卧虎藏龙。 凤非言张开双眼,对沈云昭道: “庄主,这边便是北,随我走吧。” 沈云昭点了点头,带着阿月跟在凤非言的身后。 锦儿虽是一介女流,却巾帼不让须眉,这一路照顾着沈云昭与阿月的衣食,行路也从没落后。陆秦打心眼里钦佩这个姑娘。 “锦儿,你可真是干啥像啥呢,你这在雪地里走起来,比我都要快些!” 锦儿听到被夸赞,忍不住傲娇起来。 “那是,我要是处处拖后腿,庄主能这么重用我嘛!当初要不是角龙卫不收女的,我可就进了角龙阁了!” “诶,看!那是什么?” 锦儿一呼,陆秦,窦沅几人往前一看。 “是了,是冰河!” 窦沅喊了出来。 行了半日,一行人终于走到了冰河。 冰河河床旁的陆地果然十分奇异,风雪行至此处,竟都打着旋儿飞走了,似有张无形的罩子,为此地挡住风雪一般。 阿月看见这处的土地,仿佛看到了希望,下意识的拉住了沈云昭的手。 这还是阿月头一次主动去拉他的手,沈云昭不自觉的勾起了唇角。 这一路,阿月总是郁郁寡欢,丝毫不见即将要解毒的喜悦。他知道,阿月是因为心疼他,觉得是自己给大家添了麻烦。但这个人却不肯将心中所想倾诉给他,只一味的自我愧疚。 如今看他兴奋的样子,总算觉得心中舒畅不少。刚刚行路的疲累也一扫而空。 “非言,你们还撑得住吗?” 凤非言明白庄主的意思,点了点头。 “属下无事。” “嗯,那我们现在就去寻找汲雪草。这里天黑的早,一会天黑就难寻了。” 今日是一定要在此熬上一宿了,若能今日寻到汲雪草,明日天黑之前便可返回山里。
第27章 让我去吧 一行人运起内力,继续向前走去。 “云昭,我可以的,你别再消耗内力给我了。” 沈云昭却依旧源源不断的给阿月输送着内力。寻找了多时,天也渐渐黑了下来。 众人筋疲力尽,只好暂停下来,支起火堆取暖。这样寒冷的地方,根本无法久睡。大家只能小憩一会就起来活动一下。 阿月一直沉默不语,沈云昭知道,他心里难受,却又不肯对自己说。 “月儿,你不必自责,今日大家受的苦,是因为我沈云昭做了这个决定,前来极北之地。就算我们葬身于此,阎王爷算账,大家的命也该算在我的头上。明白吗?” “云昭……” 阿月抬起头看向沈云昭, “为什么?你心里的人,明明不是我……若真的死在这里,你不后悔吗?” 这极北之地仿佛世界的尽头,竟让他有种末日之感,有些话就这样问出了口。 沈云昭愣住了,这次极北之行,让他见到了许多阿月在庄中时他不曾见过的样子。其实他并非表面上那般柔弱不堪,反而内心坚韧又倔强。甚至,有超出他想象的勇气。比如在山林中见到血流成河的场面,却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般吓的腿软。又比如现在,他竟然真的问出了这句话。他以为,永远都不会从阿月口中听到的话。 他自信以为阿月不敢,因为一旦问出这句话,就可能意味着失去,失去孤月的“影子”带给他的一切,失去他在自己这里的优待,甚至失去性命。 沈云昭第一次觉得,阿月是一个可怕的人,上一个让他这样觉得的人,正是孤月。 在他眼里,可怕的人并不是可以打败他的人,甚至不是可以取他性命的人。而是可以左右他的心,而他却没办法掌握对方。 上一次,孤月烧掉了茅屋,离开了他,他感受到了那种无助与失去他的恐惧。而就在刚刚,这样熟悉的恐惧之感又向他袭来。他感觉到,阿月可以左右他的心绪,这样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非常令他恐惧。 “阿月,你累了,休息会儿吧。” 回避了阿月灼热的目光。沈云昭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觉得为了一个影子,这般千里迢迢吃苦受罪不值得。却还是踏上了来极北之地的行程。明明知道他不是孤月,可他们的样子却一次又一次的在心里重合。甚至在将他护在怀里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护着的是孤月还是阿月,却从未有过一丝犹豫。 沈云昭不想再去想这个问题,再想下去,他觉得自己会疯掉。 就这样挨过了一宿,天刚刚见亮,众人便整装待发,继续前行寻找汲雪草。 没走多远,天已大亮。基本上都是一夜未眠的众人,迎着刺眼的阳光前行,觉得眼睛干涩的很。突然一个角龙卫一脚不慎踩在了冰河里,结冰的河面如一面光滑的镜子,一下子滑了下去。 有其他角龙卫前去拉他,可这处的冰面却异常滑,根本站不住人。两人用剑刺向冰面,才站稳了身子。待二人回到岸上。却听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 “你们看那冰!” 极北之地常年冰封的冰河竟然裂开了一道大纹。顺着裂纹向前看去,就见一望无垠的冰面上似乎有一个房子,昨日到达这里已是黄昏,今日在强光的照射下,却看的真切。 锦儿有些兴奋, “庄主,月公子,你们看,什么人竟然可以住在冰上,莫不是仙人!” 凤非言却十分警惕的说道: “庄主,若屋中有人,不知敌友,咱们还是先寻汲雪草要紧。” 沈云昭点了点头。可是一番寻找下来,却没有见到半株汲雪草的影子。众人都有些泄气。毕竟极北之地甚少有人来过,也不知如今是否还如书中所写。 眼见众人已经消耗不少内力,沈云昭也开始焦急起来。 阿月也终于开口劝道: “云昭,回去吧。天意如此,不可强求。” 阿月一路上一直都想劝大家返程,可是此行是为了他,大家都义无反顾,他实在无法说出打退堂鼓的话。可如今的情形,看来是真的没有希望了。 “老窦!你不是说现在这个季节,正是汲雪草生长的时候吗?我看你是诓我们吧!这里天寒地冻的,什么季节不都是一个样!” “胡胡说!我们嘉荣教的毒本上,的确就是这么记载的!若论研究毒物,我们历任教主哪个不是高手中的高手,而且上任教主花为颜,曾亲临极北之地摘得过汲雪草,要是记载有误,早就改了!” “只可惜,上任教主已经去世了,他生前研究的毒物还有制毒的奇花异草,没人知道他藏在哪里。右护法寻找多时也没有找到,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时沉默多时的凤非言开口, “庄主,极北之地没有人烟,但那冰面上若真有人,会不会见过汲雪草。” 沈云昭略一思量, “好,如今只有赌一次了。去两个人,探一下冰屋的情况,看一下有没有人。” 看着一路而来的十几个角龙卫,为了在这恶劣的气候下维持体温,已经几乎内力耗尽,此刻已经疲惫不堪。 阿月拦住凤非言, “凤阁主,让我去吧。” “月儿。” “月公子!” 锦儿和沈云昭同时发声。 “月公子,你没有武功如何去得,万一那屋里是个恶人,你岂不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使不得。”锦儿劝道。 “诸位已经为了我的事付出太多,虽然大家是领了庄主之命前来极北之地。但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我。我实不愿大家再冒险。就让我去吧,若结果是好的,咱们都活着回去。若有不测,大家就赶紧返回。” “月儿!” 沈云昭拉过阿月,眼底已有一丝愠色, “不可。我不准你去。” “庄主,让我去吧。其实……这一趟极北之行本就是不该,就让我来终结吧。是福是祸,理应由我来担。” 阿月眼中的坚决,让沈云昭又一阵恍惚。这个人心里打定的主意,他根本就改变不了。 “你想好的事,我根本就没办法动摇半分,是吗……” 沈云昭自嘲的呢喃着。不知他说的“你”是当年的孤月,还是眼前的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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