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彦伏在吴伯背上,随他的动作起伏,不禁感叹:“如此阵法,竟被带到塞外,中原人百年不得见!” 吴伯哭笑不得,再一个侧身闪避,直叹:“阿彦,你就不要看热闹不嫌事大了。” 凤凰逐渐体力不支,身上的新衣裳破得不能看。只得哀嚎道:“哥!我能放虫子吓人了么?” 事已至此,了然再没有多余的坚持,回道:“可以!” 萧艳殊来不及回味凤凰话里的意思,那小丫头突然转身朝她嫣然一笑,笑容里的恶意令浮屠宫主相形见绌。 她只觉得后背无来由的一寒,下一秒,无数飞虫从凤凰的衣领和袖口中飞出,直扑萧艳殊! 是蛊虫! 无影剑招对付不了飞虫。萧艳殊慌忙收招,另一只手出掌相迎,掌风一出,靠着内力驱退大半飞虫。她是知道蛊虫厉害的,不敢贸然再进,连退三步,全身运气,确保那些小玩意不能近身,才稍稍安心。 她心有余悸的盯着凤凰,怒道:“你不是阮海棠!” “没错,我是凤凰!”那圆脸的小丫头借着蛊虫扭转颓势,反而逼近两步,嚣张放话道:“顺便说一下,我对萧公子没有半点兴趣,你再怎么逼我,我都不会跟他成亲的!” “凤凰……五毒教……”萧艳殊喃喃自语,眼中的斗志更甚。她再次朝凤凰举起剑,道:“你在这里也正好,便一并随我回去,好好聊一聊叶虚经的事!” “呸!那就要看阿姨你多大本事了!”凤凰啐了一口,知道面前的女人不好对付,也就敛起嬉笑,大眼睛骨碌碌的转着,拼命思索有什么阴招可用。可她环顾四下,懊恼的发现这些名门正派打架太斯文,地上竟没有一具尸首可用! “哎……”凤凰长叹一声,帅不过三秒,刚才的气焰瞬间消失。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转身便跑! 漫天的蛊虫干扰了浮屠宫一众人的行动,吴伯领着大家趁机突围,一群人冲进主屋,将门扣上! 可一扇薄薄的木门,怎能挡得住内力深厚的萧艳殊?吴伯不慌不忙,一把将澹台彦躺了二十年的那张床掀开,床下竟是一条看不到底的地道! “大家见笑了,我病成这个模样,阿晋也上了年纪,于是挖了个老鼠洞,想着万一仇家找来,还不至于束手就擒。”澹台彦道。 一行人鱼贯入内,身后是木门碎裂的声音。 狭窄的石道一路向下,吴伯背着澹台彦在前,了然在队尾压阵。萧艳殊的怒火化作森冷的寒意,不住舔舐着了然的后背。 了然心中哀叹不止,只道这回彻底把萧笙的亲戚得罪透了。 石道终于见底,面前是一个石室。镶嵌在墙壁上的萤石发出微光,照亮方寸之地。 吴伯等到了然进来,一拳砸碎墙上的机关,巨石落下,彻底堵上了他们的来路。 沈嫣秋是个大夫,武艺平平,这一趟跑得气喘吁吁,脸色煞白。海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看着巨石落下,方才捂着胸口瘫倒在地。 凤凰将幸存的蛊虫收回袖子里,乖巧站在了然身侧。 了然恭敬的给澹台彦和吴伯深鞠一躬,致歉道:“贫僧给贵府惹来如此祸事,还请两位前辈责罚。”又将凤凰拉过来,接着道:“隐瞒凤凰的身份,实属无奈,也请前辈一并罚我。” 海棠喘够了气,连忙爬起来,挡在了然前面,道:“不怪了然师父,浮屠宫是冲我来的。” 澹台彦虚弱的挥了挥手,释然笑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天降横祸,怪不得你们。”又转向吴伯问:“阿晋,我们现在怎么办?” 吴伯望向石室的另一侧,道:“这地道不是死胡同,还有另一个出口,通向临安城外。”众人刚松了口气,他又浇下一瓢凉水:“但我方才见浮屠宫的人阵法造诣之高,稍加推论便能算出另个出口所在。贸然出去,恐怕不是上策。” 生死一线,众人再度陷入忧思。 澹台彦本来软绵绵的靠在石壁上,突然朝了然招手。 了然不明所以的过去,接住前辈的手。 “了然贤侄,恐怕还要再麻烦你给我渡功。”他双手在了然的手上重重一握,拜托道:“这次可能要辛苦一些,我说停,你再停。”了然木然点头,依言扣住他的脉门。 沈嫣秋扶着墙走来阻止,急道:“世伯!操之过急会伤身的!” 澹台彦大义凛然的看她一眼,反问:“沈丫头,万事难两全。是保命重要,还是养病重要?” 沈嫣秋哑声,抿了抿嘴,不再插话。 澹台彦再看向欲言又止的吴伯,柔声道:“阿晋,我憋得够久了,就让我疯一次吧。” 了然的真气由脉门灌入,此次来势汹汹,眼看澹台彦的面色呈现醉酒般的红润,且浑身都渗出细密的汗珠,老人坚定的目光仍在鼓励了然继续。 两人汗如雨下,沈嫣秋一度担心世伯的经络炸裂,试图上前阻止。终于,澹台彦轻轻眨眼,示意了然停止。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吴伯和沈嫣秋急着扑上去,澹台彦却扬手喝止了他们,自己扶着墙,缓缓站起来,而后调整脊柱的弧度,将佝偻的后背重新挺直。 吴伯看着他,一脸的欣喜和崇拜。 澹台彦冲盛俊堂道:“俊堂,你的双刀借我一用。” 盛俊堂连忙呈上,澹台彦却只取了一把。他目光瞥向仍在深呼吸调戏的了然,正色道:“了然贤侄,你也拿一把。” 了然愣然接过,握刀的姿势生涩无比,一脸疑惑的看着世伯。 “你的内功虽已大成,招数却毫无章法。这不怪你,寒山寺本就是内功的集大成者,圆觉住持靠的是‘无招胜有招’才问鼎武林。但你年纪尚浅,又养在深山,未能有幸积攒他的实战经验,空有灵巧和敏捷,浪费这一身蛮力。”澹台彦沉声道:“世伯这套破山七刀,也曾叱咤江湖。刀法只有七招,好记得很,却招招疾烈霸道,练得不好极易自伤,练好了又是杀人的妙法,故而不敢轻易传授他人。可惜我自己无后,又病了多年,未有机缘寻得好徒弟,才捂到现在,几近失传。” “我看你心思醇厚善良,一身刚劲的内力又足以支撑刀法。”澹台彦眼中斗志昂扬,武林高手的气魄夺眶而出,他手腕一翻,刀锋带起石室里的一阵风来。他盯着了然的目光蕴含无限企盼,正色道:“我走一遍,你要记住了。否则那女魔头同时有无影剑和叶虚经,我们都不是她的对手。” 然而双更后阿笙还是没有来哈哈哈
第三十四章 初败的滋味 临安城外。一群黑衣人飞掠而来,聚在此处,朝萧艳殊回禀:“宫主,就在此处。” 萧艳殊带着恶毒的杀意守在石穴前,目光深深扎进其中看不到底的黑暗,冷声道:“我倒要看他们能够躲多久!” 她焦虑的在石穴前来回踱步,忽然衣袖一甩,怒道:“再不出来,我便杀进去!” “阿弥陀佛……”嫩和尚的声音自石穴深处传来,他叹息一声,只道:“女施主,气大伤身啊。” 萧艳殊握紧剑柄,杀意翻涌而至。了然的身影自黑暗中走出,他面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比在城内时显得更加高深莫测。 萧艳殊看不懂他的路数,身形一晃,无影剑招已出! 了然双脚站定,丝毫没有躲的意思。手腕一翻,亮出竖在身后的刀! 他的果断和敏捷是师公十几年如一日的捉弄中练就的,稳稳找到了萧艳殊的落剑之处。无影剑号称九九八十一试变化无常,萧艳殊又是当之无愧的当家,这志在必得的一招竟被了然手里的刀稳稳接住! “铛——!”火花四溅,伴着一声荡气回肠的脆响。 众人几乎以为他们的兵刃要断,好在无论是浮屠宫还是六壬派,都不在兵器上缺斤少两,一刀一剑堪堪保持住了形状。 萧艳殊敏感高傲的性格受此冒犯,当即旋身退开,衣袂翻飞如舞蹈,手里的重剑在空中虚晃一招,又从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直刺过来! 论招数的变化,了然自然不能与无影剑匹敌。他早前便见识过萧笙的剑法,只有张大嘴鼓掌的份,此时看着萧艳殊纤细的身影飞掠而来,实在猜不透她此招亦或是下一招的所指。 了然脑子里晕晕乎乎记起澹台彦刚刚传授的破山七刀,死马当作活马医,蓦的拔身而起,一跃升空占据制高点,手里的长刀裹挟这雷霆万钧之势,不管三七二十一朝萧艳殊砍去! 这是破山七刀中的“破”! 了然的刀来势汹汹,萧艳殊不得不收招,转攻为守,眼花缭乱的剑招全部收敛,重剑在头顶一横,只剩下保守的接招! “铛——!” 这一招震得萧艳殊虎口发麻,不得不对这后生刮目相看。方才他根本抓不住自己,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竟懂得以攻为守,逼得敌人自乱阵脚。 众目睽睽下,堂堂浮屠宫主哪里咽得下这口气。萧艳殊聚起十二分的专注,提剑进攻,非要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和尚好看才行! 神仙打架,天地变色。顷刻间已经过了数十招,浮屠宫众人只看夜色中火花飞溅,根本看不清两人的动作。而后两人气喘吁吁的分开,各自调息,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不。事实是了然手腕发酸,虎口发麻,因为内力不济又非要强撑,头颅两侧已经出现针扎一般的后遗症。了然悲哀的承认,对战萧艳殊,他还差得远。 萧艳殊深深吐出胸腔中那口恶气,脸上竟有了笑意,欣喜道:“没想到我竟能遇到双刀传人,你方才用的,就是‘破山七刀’吧。” 了然是个老实孩子,直愣愣点头。 萧艳殊脸上的笑意化作杀意,厉色道:“很好!江湖百年不见无影剑,早把我们忘干净了!我今日便拿双刀传人喂剑,看明日,中原谁人不知无影剑!” 她是在仇恨中绽放的一朵罂粟花,仇人要杀,染指叶虚经的要杀,连声名赫赫的武林正派也要杀……总之,天下能数出大半她要杀的人。 了然心中戚戚,不由得同情起萧笙来。家里有这么个疯婆子,日子一定不好过,她看起来实在不像会给孩子买糖葫芦的人。 剑风再起。萧艳殊抱着必胜的决心,将从叶虚经中得来的内力悉数灌入手里的重剑,直冲了然而去! 了然无论是敏捷还是蛮力,都经过圆觉和尚盖章认证,眼看躲无可躲,紧实的腰身向后一弯,呈一个头脚着地的圆弧,以这个诡异的角度将刀在腹前划出,硬生生吃了萧艳殊这一剑! 众人听到的是兵刃相接的金属撞击声,了然自己听到的却是右肩骨裂的声音。 他不敢露怯,唯有眼角难以抑制的微微抽动了一下,连忙在地上一个打滚,重新站稳迎击。 萧艳殊的表情堪称气急败坏,白瞎了那张艳绝天下的脸。她的追击顷刻而至,剑刃划过空气发出猎猎风声,令人战栗。了然越紧张,便越看不清她的剑招和步法,虚弱的抬刀再挡,竟是连连败退!转眼已退至石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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