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俺没啥大能耐,但奶奶从小教俺,要知恩图报,您以后有啥事,只管吩咐,俺上天入地也要给您办到。” “大哥哥,谢谢你的米~”三岁大的娃娃小心翼翼扯着落云辞衣袍一角,声音脆生生的,惹人喜爱。 孩子的母亲瞧见连忙拽孩子后退,生怕弄脏了贵人衣裳,局促道:“殿下见谅,小孩子不懂事……” “她很懂事。”落云辞打断她的话,走过去弯腰拍了拍小女孩的头,“知恩图报,知晓道理的人多,真正做到的人很少。” “咳咳。”司慕醴假意咳嗽提醒。 落云辞意识到说错了话,微微一笑,化解了尴尬。 随后江水寒和隋风出面,引领灾民们散开,落云辞得以喘息。 司慕醴半扶着他,“怎么样?你的手……”好凉。 他捧起落云辞双手,用力揉搓,“回去吧。外面冷。” 如果不是云辞执意要来监督,他绝对不会允云辞吹这么久的冷风。 落云辞看了看周围,今天待的够久了,剩下的事交给底下人完成应该没问题,遂和司慕醴先行回宫。 他们前脚刚走,拓跋钧后脚赶来,跳下车,只能远远望着,无计可施。 …… 当晚戌时一刻,皇宫东北角,冷宫。 拓跋钧因落云辞的事,晚上喝了些闷酒,来的晚了些。 跌跌撞撞来到断墙后,快要到门口时,听到里面传出熟悉的声音。 “凉歌,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想求一个真相。” 是母妃! 拓跋钧酒意顿时消散大半,双眼清明,支棱起耳朵认真听。 “阿姐,真相有那么重要吗?已经过去很多年了,那个人早死了。一个死人,你又何必惦念?你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能相遇,是他三生修来的福分。阿姐,听弟弟一句劝,莫要再因为不相干的人和事耽误独孤家的计划。” “……独孤家的计划执行了百年,不差我一人。”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阿姐,你难道忘了父亲的嘱咐?我们独孤家等的太久太久了,绝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我真的不明白,独孤家为何非要做谋逆之臣,安安分分不好吗?” “阿姐,这话以后别再说了。先人们辛苦百年,没道理轮到我们时退缩。” 沉默许久,萱贵妃幽幽道:“让我配合可以,告诉我真相。当初我错认人,嫁入皇家,都有谁的功劳?父亲,你,陛下,是吗?” 独孤凉歌叹道:“是。” 姐姐性子执拗,事情一直拖着,反倒不妙,不如说出真相。 反正错已延续数十年,孩子已成年,再怎样,也改变不了结局。 “认命吧,阿姐。”声音向大门靠近,“哦,对了,拓跋钧情绪不稳定,你多看着点儿,别酿出祸事,功亏一篑。” “知道了。” 谈话就此结束。 拓跋钧趁机躲在树洞里,幸好是冬天,树洞里的蛇冬眠了。 等舅舅和母妃先后离开,拓跋钧才探头探脑的出来,左右看看,然后赶紧离开。 大脑一下子涌入太多信息,拓跋钧来不及消化,着急跑回府邸,命人关门谢客。 他要好好冷静冷静。 另一边,萱贵妃根本不知自己隐藏多年的秘密被亲儿子知晓,回到寝宫沐浴后,传来心腹。 “计划开始。” “请娘娘放心,属下万死不辞。” 隔天,萱贵妃以送莲子羹为由到御书房探望北玥帝。 “九皇子?” “贵妃娘娘。” 落云辞扫了眼她手中食盒,识趣道:“你们聊,我还有事。”转身便要远离。 萱贵妃知晓顺姬与药殿的关系,但不确定落云辞是否会医术,谨慎起见,落云辞不在刚好。 约莫半个时辰后,萱贵妃拿着空盒子从里面出来,无名公公紧随其后,手中是一只空碗,递给干儿子,低声吩咐几句。 不多时,那只盛过莲子羹的碗出现在栖雪宫,落云辞面前。 “殿下,干爹吩咐,这碗是御赐的,洗干净后要送还给萱贵妃。”
第63章 毒粥 “有发现?”打发了宫人,司慕醴熟练地坐在落云辞身边,长臂一伸,半抱住他。 落云辞顺势依赖地靠在他肩头,“有毒。”他说道。 司慕醴诧异。 萱贵妃和老皇帝恩爱非常,怎么会下毒?难不成传闻是假的,或者说再恩爱的情意也抵不过权力的诱惑? “萱贵妃嫁给老头是独孤家设计好的。”落云辞简单解释一番,司慕醴明白了。 萱贵妃年轻时候遇到了一见钟情的人,但对方因为身份不对等,没有表明身份,这就给了熟悉之人设计她的机会,让她误以为对方是因为怕吓到她,才迟迟不肯说明身份的。 老皇帝那时足够喜欢萱贵妃,阴差阳错下成就了如今伉俪情深的传说。 啧啧啧,真精彩啊,可以写成一本书了。 司慕醴摇头称叹。 “所以现在萱贵妃给陛下下毒,是发现嫁错人了?”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好像也不尽然。 “嗯,我看她夹在皇室和娘家中间,难以抉择,于是出手推了她一把。” 落云辞推开碗,唤出暗卫,拿出去清洗去。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下毒便下毒吧,要解药,没有。 “当初母妃虽是被陷害,流落到拓跋渊手中,但对拓跋渊可谓情深义重,就如那些新进宫,满怀期待的秀女们,总想最先博夺皇帝的青睐。 可代价是惨重的。 过于突出的人最容易遭人眼红,背地里欺负她的人不计其数。萱贵妃身为后宫的实际掌权者,怎么会放过母妃呢。她从拓跋渊的嘴里探出母妃的身份,药殿圣女,多么令人眼馋的身份啊。取代不可能,收服也无望,为了不影响独孤家的地位,她自伤身体设局,放出需要药人体质的心头血治病的消息。” 说到这,落云辞闭上眼,眼前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 看不清面容。 后面的事情,司慕醴已听过一次。 他用力捏了捏落云辞肩膀,暗示还有他在。 两个人相互依偎许久,殿门忽然被人撞开,安泉冲进来扑倒在地,顾不得喊疼,行礼道歉,他哭丧着脸喊道:“殿下,出事了!城外出事了!” 寒冬腊月,城外能有何事? 落云辞眉梢一挑,司慕醴恍然:“施粥?” “没错,就是施粥的地方。有人喝了粥后倒地口吐白沫,当场死了。消息传到刑部,现在施粥的摊子已经让刑部围住了,百姓都说殿下对他们好是做戏,一个个全把碗砸了,吵着闹着要您给说法呢。”安泉咽了口唾沫,“方才刑部尚书派人来传话,说希望殿下能亲自出面处理一下。” 安泉传完话跪在地上不敢起了,脑袋垂的低低的,目光只盯着膝盖前的地板砖缝,呼吸都刻意放轻。 殿下怕麻烦,大概是不会去了吧。 安泉瑟缩想着。 殿内沉寂,倏地,司慕醴拍案道:“混账!哪个杀千刀的用这种卑劣低级的手段陷害你?那些人蠢吗?如此儿戏的手段,他们也相信?” 安泉也暗骂,的确是蠢,殿下分明是仁慈心善,见不惯十三皇子的伪善,想帮他们一把,结果因为一点诬陷的小手段,他们就怀疑猜测,逼殿下出面,实在可恶! 可惜他人微言轻,纵使能挡住普通人,刑部的人却是没办法的。 安泉抿了抿干涩起皮的唇,试探问:“殿下,奴婢去处理?” “不了,本宫亲自去。” “云辞,你的身体?” “无碍。”落云辞看向他,“不是还有你吗?” 司慕醴皱眉,仍旧不放心,出门时叫上了江水寒。 刑部的人等在宫门外,见马车出来,俱是长出口气。 幸好这位爷出面了,否则独孤家责怪下来,他们丢官是小事,丢命,得不偿失啊。 近些日子天气晴暖,又因落云辞安排流民清理街道换吃食的原因,街道上格外干净,通行顺畅,是以仅用一炷香的时间,他们便赶到事发地。 甫一出现,人群中有人叫喊:“九皇子来啦!” 呼啦啦—— 流民流水般涌向马车,将马车围的水泄不通,车夫迫不得已勒停,向身后车厢请示。 “九皇子殿下,还请您给个解释,为何要在粥食中下毒谋害我们?难道就因为我们的命半点不值钱,您才选择我们做戏给陛下看?” “对,不给说法,今天我宁愿冻死也要等着。身份尊贵又如何,利用子民博取民心的人,不配为皇子!” “九殿下,我知道您在里面,出来见我们一面吧,我们想听您亲口所说。” …… 责备、怒骂、逼问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司慕醴率先出车厢,迎面一只破鞋扔向他面门。司慕醴头一歪,躲了过去,视线朝鞋飞来的方向扫去。 只一个眼神,仿佛拥有某种神力般,冻住了要逃跑的“凶手”。 “将,将军?”有人认出司慕醴来。 京都坐镇的将军好几位,能深入人心的,唯司慕醴一人。 且外界早有传闻,镇国将军同九皇子情谊非同寻常,镇国将军出现在此,很正常。 “是司将军。” “司战神!” “司将军来啦!” 与之前的讨伐声完全不同,这次是发自内心的兴奋和呼唤。 由此可见,司慕醴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隐隐超过一位皇子的存在。 “司将军对九皇兄还真是上心呐。” 一道极不和谐的调调插入,不需要看,司慕醴就猜出是谁在说风凉话。 拓跋钧耐不住性子,剥开人群走到马车旁,像模像样对车厢行礼,“九皇兄,皇弟知道你在,快出来吧,大家都等你给一个解释交代呢。” “哼,十三皇子,身为皇弟,猜忌皇兄,是想要往皇室脸上抹黑吗?”司慕醴道。 众所周知,皇室内斗实属正常,但面对外人时,一定要保持团结一致,维持皇室坚可不催的荣光。 北玥帝若知道拓跋钧当着百姓面恶意对皇兄发难,定不会饶恕他。 拓跋钧确实瑟缩了。 父皇给他带来的影响非一朝一夕可改变。 哪怕他手中握有一张王牌,也不敢轻举妄动,更别提与父皇抗衡作对。 但正如姜夔说的,机会只一次,抓得住是他自己的,抓不住,神仙来了也难救他性命。 罢了,左右都是死,赌一把。 短时间内,拓跋钧的面色一会一变样,最后粲然一笑。 “司将军误会了。我听说九皇兄的粥里掺了不该有的东西,担心九皇兄遇到麻烦,特意赶来看看,是否有我能帮得上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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