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无寐憋着口气,沉默盯着他。 落云辞好笑问:“怎么不笑了?很意外是不是?本宫心眼小,爱记仇,便是你死了,待本宫入阴曹地府也能和你说道说道。 你和本宫耍心眼,用手段,本宫一一回敬,若是国师大人不高兴,大可以在四府审判上报复回来,本宫敬候。” 邪无寐眯眼,“你不怕死?” “怕,当然怕。” 落云辞张开双臂,暗沉阴冷的黑色大袖如同两只黑色羽翼,向天空拥抱,“本宫若不怕死,来北玥路上就被你们杀了;本宫若不怕死,天下早改成落姓了;本宫若不怕死……”他凤眸陡然阴鸷,嗓音放轻,“你以为我们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吵架?当初我就与你同归于尽了。” 邪无寐强忍着鸡皮疙瘩,没有后退,“殿下以为本君为何曾孤身前往南韶,当真认为,本君没有任何准备?在本君离开北玥时就给自己卜了一卦,本君必能安然无恙回来。” “哦?是吗?” 落云辞看向他腰间挂着的铜钱串,“既然你对自己的占卜术如此自信,不如算一算,你何时死吧?”
第31章 白日做梦 “既然你对自己的占卜术如此自信,不如算一算,你何时死吧?” 此言一出,不止在场众人无人敢发出声音,连风和鱼虫都感受到危险,静止不动。 国师府的人纷纷凶相毕露,各自.摸出兵器,军方的人收到司慕醴的暗示,虎目圆睁,刀枪剑戟,应有尽有。 气氛瞬间升至高潮。 这种情况下,谁先开口退让便是输了,是以邪无寐和落云辞两人再次展开无声的战斗。 不知过了多久,院门方向传来三声清脆的鼓掌声。 “啪!啪!啪!” 鼓掌声抑扬顿挫,带着明显的挑衅意味,顿时惹恼了双方人马,俱是默契地暂时放弃内斗,一致对外。 落司主并不感到惊讶,因为老皇帝的故意助推和落云辞暗中搞出的动作,导致掌镜司出没多久,就成了官场、百姓,乃至敌国的眼中钉。 如今掌镜司的人走在大街上,旁人退避三舍,寻一个安稳吃饭的地方都没有,跟瘟神没什么区别,甚至得到的眼神全是晦气和仇视。 习惯了。 顶着无数道凌厉的视线,他嬉皮笑脸来到落云辞和邪无寐中间,指尖上转着一卷明黄色绸布的卷轴,赫然是圣旨的象征。 “二位,本座携圣旨而来,在门口是左等不见人,右等不见人。母鸡下蛋都比你们解决问题顺畅,怎么着,要不要把一天的时间让给你们,再给你们准备点儿下酒菜,坐下来聊?” 说完,他左右各看一眼。 “哟,这位是……亡国太子落云辞喽?已经亡国还能穿的这么好,谁给你买的?”他拿圣旨戳了戳脑袋,面具后毒蛇般的眼睛犀利阴沉,围着落云辞转了一圈,伸手去摸落云辞的衣袖。 司慕醴眸色一暗,刚要阻止,落云辞先一步截住他的话,声线冰冷,不带多余感情。 “你最好别让它们弄脏了本宫的衣服,否则废了你的手!” 落司主指尖一顿,三条细长的黑色蛊虫探了探头,最终折返回他银制护腕的凹槽里。 旋即他收手哈哈大笑,“落云辞,你这是摊牌了?” “摊牌?”落云辞不屑地哼了声,“你配吗?” 落司主笑声戛然而止,舌尖抵了抵腮帮子,看他好一会儿,没接他的话,又盯向司慕醴,冲司慕醴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手中圣旨扔给他,“陛下旨意,由司慕醴将军亲自监督,亡国太子落云辞,跪入帝都,暂居掌镜司地牢,由本座……亲自审问!” 司慕醴握住圣旨的手心发烫,抬眸看向落司主与邪无寐,对面两人不复面对落云辞时的面色僵硬,无话可说,而是嘲讽看好戏,等待他亲自逼他护了一路的心上人下跪。 他紧抿着唇,下颌紧绷,当众展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特命司卿亲送亡国太子落云辞入掌镜司听候发落,钦此。” 读完,不等那两个不是人的玩意儿质疑,司慕醴直接用内力震碎圣旨,冲他们呲牙一笑,“两位,本将军宣读完圣旨,也明白圣上的意思了,现在,可以走了吗?” 饶是一向很少当众发脾气的邪无寐,亲眼见证某人不要脸,信口胡诌的大胆行为,彻底怒了。 “司慕醴,假传圣旨内容,擅自毁掉圣旨,是要诛九族的。” “哦,”司慕醴满不在意,“诛吧,司家阳间仅剩我一根独苗苗。国师大人神通广大,也可以去地府找找我父母,我倒是很乐意与他们见上一面。” 邪无寐气的说不出话。 司慕醴看似插科打诨,耍赖皮,实则变相讽刺他德不配位,外人口中通天地的神灵沟通者,实际上不过是算卦比较厉害的普通人而已。 先是被落云辞质疑胆子小,后被司慕醴质疑能力,好啊,他们不愧是一家人哈,一样的气人。 还是他家云翼乖巧懂事。 邪无寐压了压胸口,“落司主,四府审判在两日后,本君先行一步,不打扰你审问落云辞了。” 说完,头也不回带人撤离。 哼,逞口舌之快罢了,待来日四府审判,本君要看看你们能否如今日这般,说个痛快! - 一个时辰后,在司慕醴强硬安排下,找人代替落云辞游街,他和落司主一起带着落云辞抄远路绕进正在修建中的掌镜司。 经过加班加点的修整,从外观上已然看不出,此处曾经被雷劈,被火烧的痕迹。 唯有几处窸窸窣窣的临时办公土坯房,昭示着掌镜司的心酸无奈。 落云辞欣赏眼前的杰作,精神十分亢奋,司慕醴也跟着高兴,完全不顾落司主又黑又臭的脸色,对几处开阔地的建设提出自己宝贵的意见。 好不容易送落云辞入了地牢,关押起来,外面忽然有人通报:“司将军,陛下有请。” 落司主转身,脸隐藏在面具下,看不清神色,“司将军,恭喜。” 他只说“恭喜”两个字,却没直言恭喜什么,司慕醴表面镇定,内心担忧他这一走,对方要给云辞上刑。 云辞刚醒,江水寒千叮咛万嘱咐,不准动内力,一旦掌镜司用强,云辞不能反抗定是要褪一层皮的。 “司将军,别让陛下久等。” 司慕醴攥了攥拳头,警告道:“你最好对云辞客气些,别对他用刑,否则……” “否则如何?”落司主歪头挑衅,“说实话,本座原本没想对他上刑,但经过你威胁,本座觉得,落云辞千里迢迢来掌镜司做客,本座若不尽地主之谊,岂非招待不周?” 他肆意大笑,笑声回荡在并不空旷的地牢中,引起周围铁链哗啦啦颤动,和死囚犯们无穷无尽的嘶吼咒骂。 “都给本座安静!”内力震慑,落司主转回头阴恻恻问,“怎么样,你敢杀本座吗?” 司慕醴气笑,“你们一个两人真当本将军是好欺负的?皇上拿我当傀儡,想借我的手控制沈清萱。邪无寐一个臭算命的敢和本将军讲天命,蛊惑我杀云辞。你呢,想套出我真正的实力,看我是否能在杀你后脱困吗?” 他居高临下看他,“白日做梦!”
第32章 看一场好戏 “哈哈,好,本座白日做梦,那本座不问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落司主越是这般赶他,司慕醴越是不放心,总感觉背后有阴谋。但另一边报信的人催促,说老皇帝身边的李公公在掌镜司大门外等着呢。 毕竟是顶头上司身边的大红人,不能得罪,若是疏通关系,帮忙劝一劝老皇帝放云辞一条生路…… 权衡过后,司慕醴郑重警告:“司主切记,别伤到我的人,不然我不介意让掌镜司再沐浴一次温暖。” “好,本座卖你一个面子,不用还。” 答应的这么痛快? 司慕醴认真仔细审视他,可惜这小崽子整日戴着张面具,无法从他神情上判断出真假。 就在报信人第三次催促时,司慕醴不耐烦地摆摆手,转身消失在门口。 过了会儿,落司主左看右看,从犄角旮旯拽过来一张椅子,椅子腿刮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一直延伸至落云辞近前。 他冲落云辞笑了笑,然后盘腿坐在椅子上,单手托腮,歪头打量落云辞。 “你长得不错,但脾气不太好。” 落云辞靠坐石床边,慵懒妩媚。华丽金丝黑袍铺开,像黑暗中悄然绽放的莲,绚丽夺目。 他缓缓睁眼,斜眼睨他,“落司主有话直说,你故意支开司慕醴,不单是为了与本宫闲聊吧。” 落司主嘻嘻笑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落云辞,我们不愧是一家人。” 落云辞诧异挑眉。 “别装了,我不信你在听说我姓落之后,没有对我的身份起疑。” 落司主抬手揭下面具,一张清纯稚嫩的脸出现在眼前,但右眼角斜到左下颌处有一道狰狞疤痕,生生破坏了美感。 “我姓落,母妃给我起名,落、斩、平。”他这次笑的纯良无害,活像个没长大的乖宝宝,“或许,我该叫你一声皇兄。” “皇兄,我是你素未谋面的九弟呀。” 落斩平笑的眉眼弯弯,小虎牙露在外面,平白给他添了几分稚气。 但落云辞不信他。 并不是怀疑他的身份,因为当年九皇子的死的确有蹊跷。 九皇子母妃来历不明,其母妃因后宫争斗惨死后,九皇子就沦落成没人要的孤儿,后来在秋猎中,独自跑进了猎场深处,再也没出来,所有人便认定他死了。 可终究是没寻到尸首。 九皇子还活着,不奇怪。 落云辞不相信的是落斩平的人品。 四岁逃离皇宫,流浪在外不归家,与蛊林有密切关系,再光明正大出现已是北玥掌镜司心狠手辣的司主。 足以见得,能在艰难困苦,弱肉强食的环境中顽强长大,并爬上高位,期间使用过多少见不得人的手段。 心早已经是黑的。 表现出的纯良天真只是他的保护色罢了。 落云辞不愿与他周旋。 “所以九弟想对本宫说什么呢?” 落斩平对对方的冷漠毫不意外,无趣地收回眼泪,重新戴上面具,“唉,本座都准备演一出兄弟相认的大戏了,皇兄居然不配合。” “嗤,抱歉,本宫不感兴趣。” 落斩平撇撇嘴,“那司慕醴呢?” 落云辞沉默。 “如果本座没猜错,他应该和你说,东宫地下密室是本座引诱他前去的。”落斩平恢复笑嘻嘻模样,“如果本座告诉你,那密室其实是司慕醴先发现,故意瞒着你不说呢?” 角落里,落云辞漠然不语,不为他的话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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