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这股内息一天不除,他随时有暴毙的可能。 “司慕醴,你大爷!”他暗暗叫骂,“既然你不让本座好过,你们谁也别想轻松活着。你不是想知道十年前的真相?本座帮你。” 唉,他可真是,心地慈悲的大善人呢。
第22章 我若死了,你当如何? “殿下,快喝姜汤。” 榆林城据点里,江水寒端来满满一大碗姜汤走来,怕不够,身后跟着的小厮手里还有一锅,弄得满屋子姜片味儿。 落云辞最讨厌姜了,催促着“拿走拿走”,但小厮走了,江水寒仍顽强地立在床头。 不得已,落云辞还是在大夫的注视下将姜汤喝的一滴不剩。 “喏。”给他看过碗底,碗扔到床边矮桌上,指尖碰了碰嘴,视线扫过屋子,没发现蜜饯一类的东西,顿时蹙了蹙眉。 江水寒哼了声,仗着自己现在是正儿八经的“御医”,说话十分不客气:“此处简陋,还请太子殿下见谅。” 落云辞气笑,他发现江水寒聪明的时候比任何人都懂得进退,有人撑腰时候装大象,遇见强者怂的没边。 比如现在,医者不自医,他自己虽懂医术,却只能靠江水寒给他调理身体。 于是江水寒顺杆儿往上爬,充分发挥自己作为大夫的作用。 不过,落云辞曾管理整个南韶,每天面对形形色色的人,江水寒的表现算是小儿科了。 “江大夫,本宫小心眼儿。” “哦。”江水寒默默为他捏腿。 “本宫瑕眦必报。” “哦。”江水寒又拿过几个汤婆子塞进他被窝里。 “本宫……” “殿下,隋风来了。”江水寒及时堵住他的嘴,转移落云辞视线。 隋风不知他们方才发生了什么,见屋内气氛一片祥和,来到落云辞床前,一板一眼给他跪下。 落云辞凤眸半阖,往身后软垫上慵懒地靠了靠,“隋副将这是作甚?” 隋风拱手,“太子殿下,在下已经知道,是您用长生蛊救了在下,请受隋风一拜。” 说着,他伏地一磕,看着真是只为谢恩而来。 落云辞面色不改,“水寒说的?” 江水寒头低了低,捏腿的动作认真专注。 隋风扫了眼他,回道:“不关江军医的事,是在下求他告知的。在下自知身份低微,身无长物,对殿下您来说可能帮不上大忙……” “隋风。”落云辞打断他的话,“你既知长生蛊,便也能猜到,救你的长生蛊和慕醴拿来救本宫的,其实是一只。” 许是受落云辞身为太子的气势影响,又或是隋风此次奋力拼杀,身负重伤,跪了片刻,额头脖颈上开始出汗,小麦色的肌肤白了七分。 他虚弱道:“殿下放心,在下不会对将军多言。” “不,你随意。”落云辞淡淡道,“本宫和水寒演戏,骗他的长生蛊,就是为了报复他见面掐本宫脖子。本宫这个人,记仇,心胸狭窄,别人动本宫一根汗毛,本宫都想着怎么把对方当乳猪一样烤了。所以,真的没关系。免得你身上的异常引起司慕醴怀疑,到时再解释,就晚了。” 隋风不明白落云辞怎会突然间好说话了,他聪明归聪明,可在玩阴谋的人眼里,仍是菜盘里绿莹莹的小白菜。 硬着头皮答:“多谢殿下提醒。” 落云辞深深看他,没做过多的解释。 只是隋风临走前,他提醒:“隋风,记得,你欠本宫一条命。” 隋风闻言郑重道:“殿下大恩,在下谨记于心。来日殿下若有需要,不违背在下底线的情况下,万死不辞。” 也许在隋风看来,这只是一句报答恩情的承诺,但江水寒清楚,落云辞从不开玩笑,说是欠命,只能用命偿还。 - 距离榆林城外遇袭又过去五日,连续下了多日的雨终于停歇,百姓们迎来旭日朝阳。 清晨,街道两侧支起早点摊位,香味儿飘进院子里,勾起落云辞的回忆。 曾几何时,司慕醴还是他伴读的时候,两人偷偷溜出宫,一起逛街排队买早点,一起从街头走到街尾,他会带他爬到屋顶看朝阳夕阳,蹲在城墙头看烟火人间,他会带他到郊外跑马踏青,到游湖的画舫上感受平凡人的喜怒哀乐…… 心思一动,他想独自去走走,左右掌镜司的人该杀的杀了,该抓的都关进地牢审问呢。榆林城里除了他的势力,便是司慕醴的亲兵,没什么可担心的。 告知江水寒一声,他迈着昨日刚恢复的腿混入烟火人间。 街道上,来往行人匆匆,落云辞一袭锦缎白衣,立于喧闹声中,笑容亲和与卖家打招呼,与小孩逗趣,朝阳下,他是那般唯美柔和,出尘而不染于世俗。 司慕醴匆忙从据点赶来,远远瞧见这一幕,忽然想起落云辞曾感慨,说宫里是冷的,物件是死的,人是无情的,他不喜欢。他喜欢看邻里街坊吵嘴逗乐,喜欢看院里鸡鸭吵吵闹闹,喜欢小孩子天真烂漫,他想融入其中,可当他真正站在热闹中时,哪怕他装作很开心的样子,也始终与这份平凡普通格格不入。 他生来只适合待在宫里,与孤寂为伴,与狼群为伍,兴许有一二只狐狸,偶尔兴致到了,玩一玩,没有兴致,便看狐狸唱独角戏,也是一份特别的快乐。 为了不打扰眼前的美景,司慕醴故意放慢脚步,朝他走去。 他又想起关于落云辞的传言,说他是南韶建国以来最受百姓爱戴的太子,将来亦是一位千古明君。 起初司慕醴认为一切美言都是落云辞为了上位而做的戏,如今他懂了,原来落云辞一直有在努力将自己融入平凡。 但,紫薇星终究是帝星,它耀眼明亮,它光芒万丈,它让周围的星辰为之黯淡,即便努力收缩辉光,它依旧是独特的存在。 “大哥哥,有人找你。”头绑冲天辫的小孩软糯糯说道。 落云辞早就发现司慕醴在靠近,只是装作不知,这会儿装不下去了,塞给孩子一颗糖,看着小孩平安回到大人身边,才转过身敛去笑意,“将军回来的真及时,我还以为你死在半路上了。” 司慕醴盯着他掌心里剩下的最后一块糖,眸色晦暗无光,“我若死了,你当如何呢?”他抬头看他,“杀光掌镜司所有人为我报仇吗?还是跪在司家满门的牌位前请罪?”
第23章 报复 “你果然知道了。” 落云辞拨开最后一颗糖的糖纸,将水果味儿的糖含在嘴里,转身慢悠悠往回走。 司慕醴跟在他身后,“隋风果然和你说了。” “是,隋风关心你,我稍微一吓唬,他就说了。”落云辞感叹,“他真的是好下属。” 司慕醴意味深长轻笑,“他确实是称职的下属。” 两个人分明在讨论同一人,但彼此说的又是不同的含义。 分明曾是世间相互依靠的亲密之人,如今却是咫尺之距,天涯之隔。 眼看前方据点的大门将近,司慕醴问道:“为何?为何叛国案不是你做的,你却揽到自己身上?为何……骗我?” 落云辞脚步一顿,“我以为你不会问呢。”不等司慕醴说话,他又继续朝前走,“司将军,我从不做无用功。司家叛国案确实不是我做的,但这件事必须是我做的。你想啊,我当初一个无权无势,活在冷宫里的弃子,怎么会一朝得势,成了太子?” 站在大门前,他扭头戏谑笑问:“将军该不会自己又臆想出某个荒唐的理由吧?我没那么好心的。” 司慕醴点头,不轻不重道:“你没有心。” “知道就好。” “所以本将军再也不会轻易相信你的话。”走过门槛的落云辞身影一顿,司慕醴追上来,“你那么想让我恨你,恭喜你,你成功了。” 他挡住他的视线,食指勾起落云辞下颌,“我说过,我平生最讨厌欺骗,而你骗了我十年。人的一生能有多少个十年,若那十年间我突然死了,岂不是至死不知真相,抱憾终生?” 落云辞眸子清冷,鸦羽般的睫毛半遮半掩,“那你想听我说什么,抱歉吗?” “不,你应该还记得东宫偏殿那天我说过的话。” “比起看你恶心虚伪的忏悔道歉,我更希望看见你的隐忍不甘,倔强羞愤。”脑海中回荡起司慕醴恶狠狠说这句话时的场面。 落云辞睫毛颤动,宽大衣袖晃了晃,司慕醴立刻握住他右手手腕,抬了起来。 只见根根纤细如玉的手指正捏着一根银针,尖端蓝光莹莹。 司慕醴哂笑,“太子殿下是想谋杀亲夫?”他凑近他耳畔低语,“不管你承认与否,你的第一次是我的,人也是我的。我还记得那天你在我身下雌伏的模样,很美,叫声也好听。待回到北玥,我帮你画下来,挂满整间屋子,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 白天,黑夜,晴天,雨天,无聊的时候,做的时候……” 看落云辞这座冰山有了崩裂趋向,他喟叹一声:“太子殿下,不管你有任何阴谋诡计,只要把你绑在我身边,总有一天我会知晓全部。” “是吗?”落云辞抽回手,银针重归碗间,“司将军,自信是好事,自大就是一种病了。有病得治,不然哪日丢了脑袋,没处说理去。” “同样的话送给你,我的太子殿下。” 薄薄的云悄然遮住日光,凉风吹散人心头浮躁,两人的发丝于风中纠缠,衣角追着衣角,平静肃杀。 …… 隋风和江水寒同一时间收到各方的重要情报,各自从住处跑出来,一不小心在前厅门口来了个“相拥”。 “哎哟,隋将军有了长生蛊就是不一样,恢复能力比旁人提高三倍。这身板硬的,跟铁打似的。”江水寒扶着老腰,在隋风搀扶下揉着鼻子抱怨。 隋风连连抱歉,看似没听懂江水寒给他在将军面前打报告。 “有事?”司慕醴率先问。 隋风道:“将军,北玥帝都出事了。”抿了抿唇,看一眼另外两人,暗示事情机密。 但落云辞笑了,“说吧,事情是我安排的。” 隋风吃惊,警惕地防备隔墙有耳,再面对落云辞时一脸难以置信。 究竟是怎样的手段和布局,即使相隔千里,仍尽在掌握? “到底何事?”司慕醴忍不住问。 隋风平复一下急促的呼吸,“是七皇子与陛下的妃子被发现同流合污,六皇子吃饭被鱼刺卡住,不幸伤了喉咙,五皇子妃和四皇子妃当街打群架,三皇子宠妾灭妻,害的三皇子妃被劫持时跳崖自尽,一尸两命。二皇子……二皇子和大皇子被人撞见同睡一名花魁,花魁因承受不住众人责骂,已上吊自尽。” 嚯。 江水寒听傻了。 因着落云辞是直接让据点里的管事通知北玥暗线做的,江水寒事先并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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