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喜欢却还嘴硬不说。 楚颐心里虽是这么想的,却知道他想听什么,淡淡道:“之前的摊主不都说了吗?梁州一向有同心结定情的说法,不送你,还能送谁?” 正在此时,热气腾腾的面已上了桌,顾期年将同心结小心收进怀里,从筷笼中拿了双筷子小心擦拭干净,递给了楚颐。 “那阿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或是喜欢的?只要我能做到,全都想办法给你。” 楚颐接过筷子随意挑起一根面,随口道:“我没有什么想要的,只要你一直做你自己,我就喜欢。” 顾期年乖乖应了一声,十分受用地拿起了筷子。 过了正午,花车巡游一过,便是祭神仪式,等祭完神,庙会的人也渐渐少了一些,与二皇子和唐知衡分开许久,始终寻不到他们的身影。 两人吃了几口面就没了胃口,又在市集逛了一圈,随意买了几样小玩意儿,正犹豫着继续逛下去还是干脆回马车,就见仇云和江恕匆匆沿街找来,满脸焦急之色。 “主人!” 江恕率先看到他们,立刻松了口气,一路小跑上前道:“方才众人走散了,属下寻了你许久不见人,还以为你们遇到了什么麻烦,现在二皇……” 他正欲说下去,难得聪明一回,骤然止住话音,转口道,“两位公子已准备回去,听随行的兄弟说,是京中来人了,主人现在可要回去?” 京中来人也并非什么大事,之前就听说京中会传信过来,只是跑到庙会上寻人,似乎是有些太着急了。 楚颐淡淡问:“何时来的?” 仇云这才走上前,接道:“听说刚到不久,我们也是方才在集市寻少主时得到的消息。” 楚颐点点头,对顾期年道:“那我们先回去吧。” 等他们回到马车处时,来时所乘的马车已经离开,路旁附近属下停了另外一辆车,唐知衡正靠在车外闲闲与人说着话,依旧是笑盈盈的样子,倒不像是发生了什么事。 楚颐腕间的帕子在见到江恕他们后就被顾期年不情不愿解了下来,此时他们并肩走着,远远看到站在马车前与阿衡说话的人,背影竟十分熟悉。 “阿颐。”唐知衡轻轻一跃跳下马车,快步朝他们走来。 而那个原本背对着他的身影转身,楚颐才看清,那竟然是江植。 “你怎么来了?”楚颐脸色微变,问,“京中出了何事?父母亲还有阿曦他们都可好?” 江植面容平静,跟在唐知衡身后上前两步,连忙恭敬行了一礼道:“主人放心,一切都好,是近日多地大雪,路滑难行,公主才特意令属下过来护送主人回京。” “回京?”顾期年皱眉道,偏头看向身旁的楚颐。 唐知衡点头道:“方才阿宴已收到京中传信,说皇上口谕,令我们元宵节前务必回去,此处人多说话不方便,左右稍后还要去书斋,阿宴已先行去往城中的芳菲楼,我们也赶紧过去吧。” 此处距离京城遥远,路程少说要十几日,当初原本定的是年后出发回去,等回到京中,大概已是正月末。 眼下马上腊月二十三,一路向北,风雪不止,途中想来会耽搁更久,也不知道皇上突然下此命令是何原因。 似乎看出他的想法,江植低声道:“没别的大事,是皇上近来身体微恙,三皇子和四皇子也皆已被召了回去。” 以皇上眼下的身体状况,倒不至于严重到必须立太子的地步,楚颐淡淡看了他一眼,问:“朝中一切可还太平?” 江植犹豫了一下,目光静静从顾期年脸上扫过,又看了眼他身旁的仇云,低声道:“不过一贯的矛盾,并没有大事。” 楚颐点了点头,心里稍稍安定,抬步朝马车走去。 三人一起坐上马车后,便快速朝城中方向驶去。 庙会游人虽然散了,可街道上行人依旧众多,到处都是热闹非常,好在晴波湖位于城郊,马车沿着小路一路向北,没过多久就上了主街。 马车外江恕难得再见江植,原本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松懈,叽叽喳喳不停,一会儿问江植将军公主可好,一会儿又喋喋不休说起这一路来衡州的事,末了还问他有没有在衡州停留,可有见到绫罗。 江植始终语气淡淡,直到江恕说累了,才问身旁的仇云:“此行一路可还顺利,我家主人一切可好?” 仇云很快道:“虽然有些小波折,不过一切还算顺利。” 江植应了一声,道了声“多谢”,就不再说话了。 唐知衡懒懒坐在马车里,忍不住轻笑出声:“这个江植,看来对江恕十分不放心,反倒与仇云似乎很合得来。” 整整在市集转了半日,加上昨夜未睡好,楚颐浑身疲惫,靠在车厢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不过之前他倒是隐约听顾期年提起过,仇云对江植似乎有些不同,也难为他身为暗卫贴身伺候楚颐那么久,如今竟然会信任一个外人,还对宿敌之子的贴身护卫道谢。 顾期年抬眸看向他,虽早已答应楚颐不再针对阿衡,却还是忍不住想炫耀:“爱屋及乌罢了,他知道楚颐喜欢谁,自然也跟着一起喜欢。” “爱屋及乌。”唐知衡轻声重复。 看了二人片刻后,从怀中摸出一枚小小的护身符递给楚颐道:“这是方才祭神时,我特意为你求的,能护佑平安,记得贴身带好。” 楚颐目光落在那枚叠得精致的符纸上,伸手接过,几乎没有犹豫地打开红绳,直接挂在了脖子上,放入衣服贴身带好。 顾期年看楚颐如此爽快,丝毫没有避讳他的意思,一举一动皆是亲近,心里隐隐不舒服,还未开口,唐知衡又取出一枚递到了他手边。 “还有你,这个你也贴身带好。” 作者有话说: 今天试试能不能直接更完,大概还有两章
第102章 马车停下来时, 已过了午膳时间。 眼下本就临近过年,又赶上城南庙会,梁州最具盛名的芳菲楼同样冷清了不少, 进了大堂, 只听到泠泠琴音悠缓传来,三五桌客人闲闲喝着酒,身侧还各陪着几个衣着轻薄的貌美女子。 三人随小二指引一路上了二楼,一直走到走廊尽头的包厢才停下。 楚颐朝走廊尽头半开的窗户看了一眼, 街道对面的地方, 正是一家小小书店, 此时大开着门,成排的书架隐约可见。 顾期年捏了捏胸前衣服下的护身符, 满脸别扭道:“书斋开在青楼门口,倒真是雅俗共赏。” 楚颐看向他,轻轻笑了笑道:“别再捏了,不然阿衡的心意都要被你捏坏了。” “没关系, ”唐知衡笑道,“坏了大不了我重新求一个给他就是了。” 顾期年手指微顿, 虽然满脸不高兴,还是乖乖放下了手。 三人进了包厢后, 原本送信的人已经不在, 二皇子独自坐在桌前喝着茶,满脸忧虑,连他们进门都未发现。 唐知衡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问:“信使已经离开了吗?” 芳菲楼的客人非富即贵, 小二早已见惯了大场面, 默不作声地又添了一壶上好的茶, 就连忙退下了,还不忘贴心关好了包厢门。 二皇子恍然回神,将手中茶杯放回桌上,笑了笑温声道:“传过父皇口谕,信使就回京复命了,今日庙会人多,想必都累了吧,我已令人备了酒菜,等稍后用完膳,便按之前计划去书斋转转,然后明日一早,我们就回京。” 虽然江植已提及过皇上口谕一事,可回京如此仓促,楚颐还是忍不住皱眉。 他上前在桌前坐下,淡淡道:“皇上年事已高,平日小病小痛也是常有,众位皇子也是头次被分别派出京城历练,病重思念亲人,想召你们回去也属正常,阿宴你无需太过担心。” 二皇子点了点头,道:“我知道,难得出来一趟,本想着一切顺利,没曾想父皇身体倒又病了……”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楚颐身旁的顾期年,犹豫片刻,还是道:“眼下朝中两派对立愈演愈烈,三皇子党和四皇子党更是明争暗斗,尤其父皇病了……我身为长子,也该多少在旁帮衬着,父皇打乱计划将我召回去,大概也是骤然想到我的处境,为了我担心。” 二皇子母家出事后,一直不受重视,皇上更是对他不闻不问,衡州一案处理的漂亮,皇上眼里才看到被冷落了二十多年的他,感动倒是其一,只怕日后落在皇后眼中,也是心腹大患了。 楚颐笑了笑道:“那我们就明日回去,难得舅舅想你,正好阿衡的兄长马上要成亲,他不出面也不好,刚好可以提前一起准备下。” 他许久不曾叫得如此亲昵,二皇子表情微暖,点了点头。 正好此时小二叩门,带了两列侍女捧着装满酒菜的托盘走了进来,众人便止了话音。 用完午膳,因明日一早就要回去,众人也没有心情再在芳菲楼听曲逗留,几人下了楼直接一路步行到了街对面的书斋。 此时天色接近傍晚,书斋内门窗大开着,只有寥寥几人坐在门口茶桌前听着书,屋内光线昏暗,冬日的寒意随着门窗不停灌入。 书斋老板一袭靛青色棉衫揣着手靠在门前的柜台前,见他们进门,立刻热情迎了过来。 “几位公子有礼,请问想选些什么书?” “有史书吗?”楚颐问。 “有有,”书斋老板连忙从桌后走出来,朝里侧的书架指了指道,“那两排都是大陈史,正史野史都有,不过我看几位像是外地来的,怕是不了解咱们梁州的特色吧?咱们梁州紧邻衡州,各种秘闻杂记齐全……” 说着他压低声音道:“不知各位有没有听过九命先生的大名,他当初在衡州赫赫有名,后来为了得到一手消息,干脆直接去了京城,因心直口快事事敢言,还无意中得罪了咱们大陈最这个的家族。” 说着他满脸自豪地比了个大拇指的手势。 唐知衡一听就忍不住好笑,干脆自顾自朝屋内走去,亲自帮楚颐去搜罗一些平日看的史书杂记。 楚颐笑道:“九命先生倒是不怕死。” “是了,”书斋老板道,“不过此事一过,倒让他看清许多事,也推翻了一些故事,于是在牢中还特意将所见所知皆用笔墨记录下来,修订成册,收于我这小小的书斋中。” 顾期年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道:“九命先生倒是与你很熟。” 书斋老板一听,立刻又是满脸自豪,摸着下巴上稀疏的胡子道:“那是自然,他可是我的亲叔父,前不久我才特意去牢中看过他,他知道的,绝对全是真实不加料的一手故事,等那位——” 他又比了个大拇指,道:“等那位气消将他放了,那些故事就能流传京城内外,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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