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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茫然一片，漫天风雪中，裴宣一错不错地望着眼前人认真的神情，少顷，垂下眼睑，淡淡应了声。
第85章 周遭万籁俱寂，忽略掉屋外的狂风呼啸，谢湛清楚地听到眼前人突如其来的淡淡嗓音，随即勾起唇角，轻声道：“宣儿能相信本侯，本侯甚是欢喜。” “…………” 静谧无声，似乎想起什么，谢湛停顿片刻，随即忽地抬头，望向一旁难得怔愣的玄月，四目相对，平静道：“今日可有看到如风？” 闻言，玄月微微皱起眉头，脑海仿佛陷入回忆，片刻后，如实道：“没有。” 今日一整日，他确实未曾见过如风，往日吵闹喧哗的人不在身边，玄月忽然发觉自己竟还有些不适。 “…………” 氛围沉寂，视线落到他皱紧的眉头，一股担忧的情绪爬上心头，悄无声息地笼罩全身，半晌，见他一言不发、沉默良久，玄月顿了顿，终是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缓缓道：“侯爷，如风去了何处？” 听闻此言，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谢湛迎面撞上他的目光，平静道：“我派他前去送往外来商贾，只是今日突然下雪，他身穿单薄，本侯怕他………” 剩下的话虽哽在喉咙，却也不言而喻，闻言，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窗外，听着窗外凛冽的风声，舒展的眉头再次蹙起，少顷，玄月行礼缓缓道：“还望公子侯爷派我前去迎接如风。” 话音刚落，谢湛沉默着将目光落到眼前人身上，耳畔风声作响，忽略掉一旁炽热的视线，裴宣不疾不徐地撩起眼皮，望着不远处的玄月，淡声道：“路上小心。” 闻言，谢湛微抬眉稍，露出会心一笑，紧随其后悠悠道：“那便辛苦你了。” “侯爷言重了。” 狂风呼啸着扑面而来，顷刻间，又被拒之门外，烛火摇曳，四周再次陷入安静，望着眼前极力克制手臂颤抖的裴宣，谢湛忽地扬起唇角，微微靠近，低声道：“本侯忽然想起一事。” “何事？” 闻言，谢湛挑了挑眉，眼眸的轻佻一闪而过，随即戏谑道：“我还未给宣儿上药。” 瞬间，冰冷的神情忽然凝固，裴宣堪称僵硬地收回视线，冷峻道：“不必了。” “不可，”像是看不到他的尴尬神色，谢湛径直起身，踱步缓缓来到他身边，随即将人一把抱起，俯身吻住他的发鬓，悠悠道：“宣儿乖，此事由不得你，不然接下来几日，你走路都不近方便。” 寒风呼啸，怒吼的狂风来势汹汹地穿过胸膛、拂过林立，奔向远方，放眼望去，天地白茫茫一片，嫩绿枝叶不同往日，彼时覆盖着茫茫白雪，万物静谧，蜿蜒山路间，攥着缰绳的手骤然收紧，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寒意，浑身犹如坠入冰窟，如风本能地拢紧衣领，避免漫天的寒冷顺着脊髓奔向四肢百骸，随后在不绝于耳的疾风声中，紧紧拉着缰绳，下一瞬，骏马奔腾，踏破烈风，一刻不停地朝前方奔去。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裹挟着疾风落向肩头，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如风手指发红，面颊被寒风吹得僵硬之际，一个狭窄毫不起眼的洞口赫然出现在眼前。 几乎没有犹豫，顷刻间，如风拉紧缰绳，紧接着，骏马嘶鸣声响彻云霄，天地静谧间，伴随着飒飒声响，如风小心翼翼地走近那窄小洞口，下一瞬，沟沟壑壑、水珠滚落的天然岩石骤然映入眼帘，森寒的气息无孔不入地钻入骨缝，诗图侵入骨髓，面对眼前的阴冷和身后的寒冷，思虑片刻，如风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在此处。 放眼望去，水滴接连不断地掉落，在一个又一个的水坑中砸出细小水花，耳畔‘嘀嗒’声不断，环顾四周，视线缓缓落到不远处那硕大的岩石，下一瞬，沉稳的步伐缓缓朝着那地方走去。 外面大雪纷飞，银装素裹，透过窄小洞口，接连白茫茫一片清楚地倒映在瞳孔，周遭万籁俱寂，只剩呼啸的风声以及水滴声不绝于耳。 万马齐喑，仿佛天地间只剩独自一人，环顾四周，望着眼前犹如水帘洞般的存在，如风控制不住地搓了搓手，方才在漫天风雪中骑马踏过的路程已然让他手指通红，如今又是在如此森寒环境中，浑身仿佛坠入冰窟，全身上下，每寸肌肤、每根骨头都透着寒冷之气，不受控地打着哆嗦。 耳畔‘嘀嗒’声接连不断，浑身僵硬，大脑更是迟钝地思索，望着眼前白茫茫一片，如风迟缓且僵硬地站起身，身子打着寒颤地向外走去，少顷，片片飞舞的雪花打着旋儿地落到发丝、眉眼、肩头，不多时，浑身便像那置于雪地中的雪人那般，全身白茫茫一片。 山舞银蛇，辽阔无垠的苍茫大地上，一抹黑色身影狭小地攀爬着，白雪皑皑中，如风僵抖着身子，手指僵硬通红地挖着白雪，寻找着那藏在白雪下的可以生火的木头，天地静谧，只有嘶吼的狂风呼啸着刮过耳畔，眼睫濡湿，耳廓通红，全身上下无不透露着森寒之气，就在如风僵硬地走过漫长道路而只寻到一根可以用的木头，一阵马蹄声赫然响起。 万籁俱寂，大脑迟缓地思索着是不是听错之际，那马蹄声像是知晓他心中所想，骤然逼近他所在之地。 天地茫然，听着耳畔愈来愈近的马蹄声，求救的本能霎时奔向四肢百骸，如风抱着好不容易寻来的木头，快速朝着前方奔去。 万物静谧，只剩愈来愈快的心跳和愈来愈粗重的呼吸声，耳畔马蹄声由远及近，宛如流星划逝，仿佛只要晚了一步便再也无缘相见，脑海中这个念头一经闪过，像是抓住最后一丝机会，如风猛地翻身一路滚落在地，全身僵硬疼痛，触碰到冰凉的山路，没有丝毫停留，如风骤然站起，放眼望去，天地万物间，依旧是独身一人。 刹那，酸楚裹挟着苦涩排山倒海般袭来，喉咙哽咽，就在如风以为要憋屈地冻死在此处，那远去的马蹄声再次袭来。 漫天风雪下，隔着纷飞的雪花、隔着呼啸的疾风，一抹瘦削的身影赫然映入眼帘，狂风凛冽地穿过他的衣襟，裹挟着黑色狐裘在风中肆意飘摇，雪花更是落在他如墨的眉眼，给本就不能轻易亵渎的面孔增添一丝冷峻。 白雪皑皑、大雪纷飞，在静谧银装素裹的天地间，玄月就这样坚定且忽然地出现在自己眼前，瞬间，视线模糊，耳膜嗡嗡作响，全身血液犹如沸腾，如风一错不错地直勾勾盯着眼前的人，直到面前的人愈走愈近，在近在咫尺的距离停下，如风才猛然回过神，猝然抓住他拂过自己眉眼的手。
第86章 四目相对，扫了一眼被他紧紧握在掌心的手，玄月微皱眉头，冷声道：“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 “啊，”陡然间回过神的如风怔怔地问：“你方才说了什么？” 像是对他的反应无奈，玄月深吸一口气，随即视线掠过眼前被冻得通红的面孔，少见地重复道：“你怎么弄成这般模样？” 发丝被鹅毛大雪覆盖，眉眼皆是覆上一层冰霜，若是自己来晚一步，怕是明日就要给他收尸，一想到此处，玄月就觉呼吸不畅，浑身更是不舒服。 视线相撞，看着他愈来愈皱紧的眉头，仿佛下一瞬，要拧成一个‘川’字，如风就立马攥住他的手，如实道：“我本是想着寻几根木………木头，那山洞实属是太………太冷了………” “…………” 闻言，视线缓缓落到那被紧紧抱在怀里的木头，玄月停顿片刻，随即抬起眼睑，淡声道：“找了多久？” “没………没多久………” 像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对视片刻，玄月猛地扣住他的手，轻声道：“走吧。” “去………去哪………” 在外面太久，如风浑身打着哆嗦，就连说话都是打着寒颤，断断续续。 “今夜怕是赶不回去，先回那里。” “………哦………” 凛冽风声不绝于耳，待将人重新拉回洞口，玄月转身来到骏马前，继而拿出备好的狐裘缓缓走到他面前，见他将狐裘包裹在身上，才转身去外再次寻找生火的木头。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不知过了多久，僵抖的身体一点点回暖，攥紧身上的狐裘，如风径直起身，来到洞口，放眼望去，漫天风雪不见一人，就在如风踏出一段路程，欲要寻找玄月时，玄月手捧几根木头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半晌，一簇火光骤然出现在岩石围绕的水帘洞里，火苗蹿动、火光摇曳，感受着身子愈来愈暖，通红僵硬的手指渐渐弯曲，如风才仿佛切身地活了过来。 大脑渐渐清醒，望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玄月，如风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波涛汹涌的情绪后，缓缓问道：“………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他还以为他要孤身一人、命丧于此了。 像是他的问题太过白痴，玄月头也不抬道：“看到了你的战马。” 经他这么一说，如风恍惚想起他好像在外寻找木头时，是将马拴在了洞口，只是这洞口狭窄局促，若不是仔细留心，赫然靠着一匹马被人发现是万万不可能的。 “………哦………”说罢，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如风小心翼翼地凑近他几分，眼眸在摇曳的火光中散发着强烈的希冀，视线相撞，玄月默不作声，少顷，便见如风一脸期盼地问道：“你是特意来寻我的吧。” “…………” 许久不见眼前的人搭话，如风颤了颤眼睫，语气疑惑：“为何这般看我？” “看来你应当是清醒了。” “………啊？” 薄薄的眼皮撩起，玄月不疾不徐地将视线落到一旁人困惑的神色上，淡声道：“不然你是如何问出这种蠢问题的。” 听到自己第一次被人正大光明地说‘蠢’，如风哽了一瞬，随即下意识说出自己的内心话，辩解道：“我才不蠢，我只是………只是见到你很………很欢喜………我以为我活不过今夜………可你来了………我——” “闭嘴。” 话被突然打断，如风一脸憋屈地闭上嘴，眼神控诉地看着他，少顷，小声反驳道：“你总是这般，嫌我聒噪就让我闭嘴。” “看来你也知道。” “你………”想起过往种种，每次拌嘴，自己都会落得个闭嘴的下场，每当那时，如风便在心中暗暗发誓，下次一定要找补回来，只是在每次相处中，最后的结果依然是以闭嘴收尾，但是经过今夜之事，想到他不远万里策马奔腾前来，那股阴郁便烟消云散，寂静无声中，目光落到眼前人锋利的下颌、纤长的眼睫，最后停留到那红润薄唇，像是鬼迷心窍那般，如风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处，像是察觉到一旁人犹如实质的目光，玄月疑惑地抬起头，紧一瞬，如风便快速转过头，心虚道：“看在今夜你前来寻我的份上，我………我不同你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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