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凛冽,源源不断的鲜血侵染着坚实的盔甲,夜幕之下,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在一个拐角处与前来寻找他们的柳宵碰上面,来不及多说,几乎在认出的一瞬间,柳宵冷静道:“跟我来。” 鼓膜再次嗡嗡作响,像是回到了不久前,三人一同穿梭在街道中,奔走在夜幕里,寂静无声下,只有粗重的呼吸声以及咆哮如雷的风声不绝于耳、此起彼伏,不知跑了多久,就在呼云即将失血过多而昏倒时,柳宵猛地顿住脚步,四下无人,看着眼前的一条河流,柳宵缓缓转过身,平静道:“穿过这条河,会有人在岸边接应你们。” 四周不知何时换了场景,不再是戒备森严的皇城,而是挨挨挤挤的林立,树叶被风吹得发出声响,脚下则是踩着细密的黄沙,视线相撞,柳宵率先对眼前的世子行了一礼:“珍重。” 闻言,岑单微微抬了抬下颌,同样道:“珍重。” 树叶沙沙作响,两人一前一后地跨上木船,与此同时,船桨划过水面,道道水痕荡漾着缓缓散开,望着木船愈来愈远,那两道瘦削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眼前,柳宵神色平静地转过身,缓缓朝着皇宫走去。 万籁俱寂,彼时发出声响的只有周遭茂密的枝叶,平静的水面上,一道道水痕接连不断地散开,感受着木船的晃动,呼云沉重地眨了眨眼,随即视线摇晃,眼前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最终失血过多,昏倒在船上。 听着身后传来的声响,岑单猛地顿住动作,随即转头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在他鼻息间探了探,见眼前的人只是昏过去,那提着的心陡然落回原处,天地静谧,独留木船划过水面,缓缓朝岸边前去。 冷风席卷着枝桠,奔向天际,不知等了多久,面前静谧的河流陡然出现一道身影,是岑单一刻不停地划着船桨,奋力朝这边走来,四目相对,几乎没有停留,如风立即上前,将靠岸的两人一前一后地扶上岸边,见呼云被他放在树的旁边,岑单开门见山道:“他受伤了,需要大夫。” 于是夜深人静,正值热闹的琼玉楼,望着不同往日那般正大光明地走进来,而是选择翻窗进来的众人,幽兰哽了片刻,最终压下震惊,平静道:“随我来。”
第78章 屋外喧哗吵闹,刚将人放置床上,门外就响起了‘咚咚’声,那人口齿不清地喊道:“兰儿,我的好兰儿,我可快想死你了,快开开门,让我好好………好好疼疼你。” 下一瞬,心上的女子赫然出现在眼前,见状,那人像是见到了天上的仙女,痴笑着:“我的好兰儿,春宵一刻值千金,快让我好好疼………疼疼你。” 说罢,便要上前搂那夜夜入梦的细腰,见状,幽兰抬起细长白皙的玉指,缓缓放入他胸膛,眼尾上挑,妩媚道:“林公子,今日怕是兰儿有心无力了………” “此话怎………怎讲………” “还能怎讲,自然是女子的闺房私事,明日,”说到此处,幽兰俯身凑到他耳畔,缓缓吹着气,柔声道:“明日林公子再来寻幽兰,幽兰定与公子翻云覆雨、共赴巫山。” 感受着指尖在胸膛缓缓滑动,那人只觉腹下一紧,浑身燥热,仿佛整个魂魄都被眼前的女子勾走了。 欲要上前,下一瞬,便被幽兰推到另外一名女子身上,四目相对,幽兰率先开口,轻声道:“今夜便让芙儿陪你。” “公子,来嘛~” 感受着怀里人的柔软,那人直接大手搂住她的细腰,一边揉捏着一边朝幽兰喊道:“兰儿可别忘………忘了同我讲的………” “公子,走嘛~” “让芙儿好好陪你~” 打发走了两人,幽兰径直走向一旁等候吩咐的丫鬟,轻声道:“你前去找同仁医馆的何大夫,就说我身子不适,让他速速前来。” “是。” “等下,”话音刚落,幽兰便走上前,在手帕的遮掩下将银两塞到她手里,叮嘱道:“此事莫要让其他人知道,以免坏了我的生意。” “奴婢谨记,”说罢,便对幽兰行了一礼,缓缓道:“谢过小姐。” 屋门紧紧关闭,与门外喧哗嘈杂的声响不同,屋内寂静无声,只有袅袅升起的白雾以及铺天盖地的血腥味,飘散在流动的空气中,狂风作响,在飘渺的白雾逐渐消散,血腥味肆意充斥着这方寸天地,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 听到门外突如其来的声响,幽兰径直起身,少顷,局促的屋内再次变得狭窄不堪,嗅着扑面而来的浓重血腥味,何大夫不禁拧起眉头,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走向面色苍白、已然昏死的呼云身旁,周遭万籁俱寂,只有屋外的冷风疯狂砸着窗子,发出‘嘭嘭’声响,摸着虚弱的脉搏,半晌,何大夫环顾四周,沉声开了口:“他的伤势太过严重,老夫也只能暂保他的性命,要想恢复到和之前一样,且需日日静养,方可恢复如初。” 四周落针可闻,听着大夫的此番言论,还未待一旁的岑单开口,如风抢先道:“侯爷有令,尽快将二人送离京州,所以恳请何大夫与我们一同前行,在路上与他治疗。” “这………” “如风定当护何大夫周全。” 屋外的狂风仍旧,呼啸的风砸得窗子‘嘭嘭’指响,见眼前的人犹豫不定,几乎没有犹豫,岑单朝他行了胡塞最高的仪礼,恳求道:“还请大夫随我们前去,岑某定当有求必应、感激不尽。” 众目睽睽之下,何大夫思虑片刻,半晌,才长叹一声,语重心长道:“罢了,治病救人本就是老夫的职责。” “岑某谢过大夫。” “如风多谢何大夫。” “罢了罢了,”闻言,何大夫摆了摆手,将拿来的药材放在桌上:“还是先去将药煎好,喂他喝下。” “此事交予幽兰。” 周遭人来人往,在这热闹络绎不绝的琼玉楼,乃至繁华的京州,除了这身处狭小天地,嗅着充斥着整个房屋的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广袤无垠下,无人知晓这局促的天地里竟私藏了朝廷重犯。 风声呼啸着响了一夜,翌日,在天边微微泛出白光,太阳还未升至高空之际,仅有几人的宽大街道陡然出现一批将士,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顿时响彻云霄,所过之地皆掀起漫天尘埃,在众人的注视下,骤然向这座金碧辉煌但此时还未迎客而略显荒凉的琼玉楼逼近。 瓦蓝天空下,望着门外渐渐聚集的人群,老鸨尴尬却又讨好地走到这忽然到访的将士,谄媚道:“哎呦,官爷~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看着眼前这张胭脂擦得比城墙还厚的脸,为首那人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环顾四周,言简意赅道:“搜——!” 登时,寂静无声的青楼脚步声一片,只见听了令的将士大步上前,毫不客气地踹开门,仔细地搜查着房屋各个角落,而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弄得骤然醒来的客官青妓则是慌张地扯过被褥,盖在身上,与此同时,惊慌的尖叫声还时不时夹杂着阵阵叫骂声,紧接着随之而来的便是桌椅倒地声,片刻的功夫,安静的青楼顿时变得鸡犬不宁,听着收藏的瓷器摔向地面砸地四分五裂的声响,老鸨干瘪的五官几乎瞬间扭曲在一起,心疼道:“哎呦………我的梅瓶………” “我的玉壶春瓶………” “这都是我重金买来的………” “官爷,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嘛………能不能让他们别再砸了………” “求求官爷了………求求官爷了………” “住手——!” 刹那,众人顿住动作,静候吩咐地站在原地,见状,尽管心疼那些被砸的瓷器,但此时老鸨还是察言观色地走到官爷面前,讨好道:“官爷,您看我们这花街柳巷之地,不过是行鱼水之欢的地方罢了,究竟出了何事,惹得官爷如此恼怒?” “你可知,朝廷重犯,现在藏在此处。” “何人?朝廷重犯?”闻言,老鸨拿着手帕的手急忙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惊讶道:“官爷,我们这处都是男欢女爱罢了,怎得会私藏重犯?还是朝廷重犯?” “有没有,让所有人出来便即刻知晓。” 闻言,老鸨只能吩咐下人让每一间的客官和自己青楼的姑娘,收拾好从屋内出来,只是到了这最后一间,下人站在门口,敲了几次都不见里面那人出来,经过方才的动静,即便睡的再沉的人都足以让人清醒,察觉到不对,那为首的人直接一个蹬步踩在桌子上,借力来到二楼,众目睽睽之下,径直走到那紧闭的房门。 就在欲要抬腿踹开眼前碍事的屋门,‘吱呀’一声,随着门渐渐打开,幽兰衣衫不整地倚在门口,妩媚道:“我还以为是何人,原来是官爷~” 眼见那纤纤玉手即将触碰到自己的面孔,那人冷着一张脸,似有嫌恶地一把拍开,随后一个跨步踏过脚下的门槛,径直朝里走去,环顾四周,见床榻上的被褥被团作一团,似有人藏在里面,随即那人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在幽兰的注视下,一把掀开眼前的被褥,意料之外的,床榻上并无他人,见状,那人皱着眉头,神情严峻地望着一旁姿态懒散、浑身散发着胭脂香的女子,沉声道:“方才为何不开门?” “身子不适嘛,官爷~” 四目相对,似乎被她的话噎住,那人显而易见地哽了一瞬,只是下一瞬,似乎想到什么,那人若有所思地望向窗户,随即径直朝着眼前的窗子走去,见状,幽兰急忙上前,紧接着玉手搭在那人手臂,柔声道:“官爷,看在小女子柔弱的份上,官爷还是别开窗了,昨夜可是刮风刮了一夜,害得兰儿好久才入眠。” 视线相撞,看着眼前瘦弱的女子,那人仍旧不为所动,只是沉默片刻,随后猛地将人甩开,冷声道:“不要妨碍公务。” 万籁俱寂,几乎能听到急促的心跳声,幽兰不禁屏息凝神,死死盯着眼前人那挂在腰间的利剑,氛围沉寂,就在那人手指即将触碰到窗户,一位将士急匆匆前来,禀报道:“将军,在街道后方发现了那几人的踪迹。” 几乎没有犹豫,那人立即收回手,扬声道:“追——!” 说罢,众人便急匆匆地离开这金碧辉煌的青楼,随即朝着人烟稀少的后方奔去,顷刻间,嘈杂离去,陡然安静下来的青楼此时只剩老鸨的哭喊声,望着渐渐散去的客官,幽兰神色平静地关上门,随后快步来到窗前,随着窗户被人推开,地面一串串清晰的脚印,映入眼帘,直至印迹通往林立,消失不见,幽兰才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第79章 马蹄声响彻天际,踏过阵阵白雾,在偏僻的山路间随风飘摇,若不是他们在天还未亮之际就启程前往遥远的胡塞,恐怕此时早已是瓮中之鳖,氛围沉寂,看着仍旧昏迷的呼云,岑单神色疲倦地揉了揉眉心,见状,像是知晓他的担忧,何大夫恰如其分地开了口:“世子不必担心,这两日,他便会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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