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见状,顾烨单刀直入道:“高大人找我所谓何事?” “回二殿下,微臣正是为裴宣一事而来。” “哦?”此言一出,顾烨挑了挑眉,缓缓靠在椅子上,撩起眼皮,道:“高大人何出此言?” “回二殿下,”想起今日朝堂发生的事,又想起前些时日,赵阔前来禀报的事,高裕顿了顿,如实道来:“前段时间,京州的知州大人赵阔特意向我禀报,他在………武安侯府的谢侯爷身边发现了一位疑似裴宣的人。” 不待二殿下开口,章泽林不疾不徐道:“他何时所见?” “回丞相大人,赵阔曾在半月前,在武安侯府门前,偶然间见得那人,只是那人戴着纱笠,身边跟着同样戴纱笠的随从,两人像是主仆,随后第二次见,便是在………琼玉楼,那人站在谢侯爷身旁,只一眼,赵阔无法判断此人就是裴宣,只是………” “只是如何?” “只是偶然听谢侯爷叫那人宣………宣儿。” 寂静无声,四目相对,片刻后,章泽林语气平静道:“我问你,向你禀报的人可向你描述那人的象征?” “回大人,”高裕回想着那日夜晚赵阔前来描述的特征,犹豫道:“那人戴着纱笠,看不清容貌,只是身材修长瘦削,又唤为宣儿,如此一来,微臣才前来向二殿下和大人禀报。” “你所言有理,只是,”章泽林停顿片刻,视线落到眼前人身上,斟酌道:“眼下,太子殿下有所行动,只凭揣测,就将人力分散出去,实属不是明智之策。” “………大人,所言极是。” “二殿下,”闻言,章泽林转过头,视线不疾不徐地落到旁人身上,缓缓道:“意欲如何?” “全依丞相大人所言,只是,”说到这里,顾烨稍稍停顿,随即眉头微皱,语气凝重道:“今日一事,皇兄定会有所行动,我担心——” “二殿下不必担忧,”知道他在心忧何事,章泽林扶着胡须,神色平静道:“微臣有一计,可为二殿下缓解当前忧虑。” “哦?”听到此言,顾烨来了兴致,一扫先前的阴霾,前倾身体,不疾不徐道:“丞相大人打算如何?” “世间皆传闻裴府暗中与胡塞传递密函,但这封密函………”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向前方,光照千丝万缕,透过繁茂的枝叶,丝丝缕缕地照向地面,少顷,顾烨会意,自然地接过话,补充道:“丞相大人,是要在这密函上做文章。” 肯定的陈述句。 闻言,章泽林转过头,重新将目光落到眼前人身上,扶着胡须,淡然一笑:“此事,是良机还是祸端,皆事在人为。” 视线相撞,片刻后,顾烨扬起唇角,同样会心一笑,淡淡道:“多谢丞相大人指点迷津,本皇子醍醐灌顶,犹如拨云见日。” “那老臣,”章泽林淡笑道:“即刻起,便等着二殿下的好消息。” 话音刚落,顾烨爽朗一笑:“定不负丞相所托。”
第33章 远处越过皇城,升至高空的太阳透过云层,柔和地照亮世间每一个角落,光照洒在街道人来人往的行人,拂过清澈透亮的泉水,掠过翠绿的山峦,直至夕阳西下,余晖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千丝万缕地照到漫无边际的空中。 街道荒凉萧瑟,万籁俱寂中,陡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声音穿过大街小巷,盖过此起彼伏的虫鸣声,踏过生长在石缝中半米高的杂草,直逼已被查封的破败裴府。 周遭漆黑一片,夜深人静之际,‘嘭’一声,贴着封条的裴府大门缓缓打开,为首的人提着灯笼,脚步轻盈地大步踏入,紧接着,身后的人鱼贯而入,霎时,原本黑暗的裴府明亮一片,按照吩咐,他们需要将伪造的密函放在一个既稳妥又能让人看得到的地方。 如此一来,书房便是最好的首选。 灯笼穿过走廊,一行人几番寻找,最终来到目的地,望着紧闭的房门,一旁的侍卫一脚踹开,随即一行人进到这方寸天地。 片刻后,许久未亮起的书房再次灯火通明,烛光摇曳,只见为首那人将灯笼放在一旁,随即从衣襟拿出一封密函,交予身旁的侍卫,根据指示,侍卫来到那书案旁的抽屉前,四周光亮,在猛然一把拉开抽屉时,面前的人陡然怔住,见状,为首那人神情严肃,皱着眉头道:“怎么了?” 闻言,面前的侍卫骤然回神,将抽屉里那一模一样的密函呈到大人前,躬着腰道:“大人您看。” 几乎瞬间,面前的人神情肃穆,少顷,沉声道:“走。” 苍穹幕落,厚重的云层遮挡住最后一丝月光,虫鸣不断,一如方才,脚步声穿过街道,徐徐奔向远方。 阴冷潮湿的气息伴随着呼啸而来的冷风拂过修长的脖颈,穿过胸膛,吹向四方,见到来人,为首的人立即行礼作揖道:“属下见过厂公。” “起来吧。” “是。” 周遭昏暗一片,只有远处的灯笼越过几米高的城墙怜惜般星星点点地洒在地面,照在人的侧脸上,视线掠过身后的一众人,萧景驰挑了挑眉,面无表情道:“这是从何归来?” “回厂公,”闻言,为首那人垂下头,停顿片刻,斟酌道:“属下正要去往撷芳殿。” “我问你从何归来,你却告诉我去往何处,”萧景驰抬了抬眼睑,漫不经心道:“好大的胆子。” 瞬间,冷汗冒下,那人本能地跪地叩首,与此同时,身后的一众人也跟着纷纷行礼,透过不远处的沉稳脚步声,那人沉声道:“请厂公息怒。” 四周静悄悄,除了来来往往的侍卫、宫人,月色之下,一切都显得静谧寂静,不敢妄加揣测眼前的西厂督公,陈逞垂着头,嗅着呛人的尘土气息,一动不动地跪在地,等候发落,就在照在身上的灯光忽然暗下,周遭陷入漆黑,丝毫看不见眼前的一切景象,萧景驰才仿佛施舍般地缓缓开了口:“起来吧。” “多谢厂公。” 不远处来来往往的侍卫按照吩咐走向四面八方,疾风拂过,少顷,感受着刺骨的寒风,萧景驰神色如常道:“既然是二殿下召见你,你切莫误了时辰,让二殿下久等。” “是,”冷汗滴落,砸向地面,陈逞不敢多想,弯腰行礼道:“多谢厂公。” 随即向身后的众人一挥手道:“走。” 霎时,狂风四起,拂过衣袖,吹得枝桠摇晃,听着猛烈的碰撞声,顾烨顿了顿,缓缓道:“你所言何事?” 喘息声不断,后背因方才急忙奔走而冒出薄薄一层汗,停顿片刻,陈逞压下粗重的喘息声,如实禀报道:“回二殿下,属下在裴府的书房里找到一封一模一样的密函。” 登时,顾烨握住茶杯的手一顿,神情变幻莫测,只一瞬,言简意赅道:“呈上来。” “是。” 少顷,两封密函皆在顾烨手里,看着两封一模一样的密函,顾烨怔了怔,思虑片刻,便将自己那封放到桌上,随后迫切打开那另外一封,只是随着密函缓缓被人抽出,一个熟悉的章印映入眼帘。 见状,顾烨猛地将密函放到桌子上,恢复如初,屋内寂静无声,在一番思前想后,权衡利弊之下,片刻后,顾烨神色如常地吩咐道:“这封密函自哪儿来回哪儿去。” “是!” 窗外枝桠摇晃,花瓣飘落一地,看着庭院被疾风侵袭地摇曳花草,顾烨神情变幻莫测地站在原地,云层散去,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柔和地照在窗前的走廊,屋内灯火通明,瞧着这丝丝缕缕的月光,半晌,顾烨前倾身体,倚在房窗,眺望着远方,朝那华丽的东宫方向露出人畜无害的灿烂一笑。 月光逐渐隐匿,低垂的云层缓缓散去,与此同时,天边的金光陡然乍现,太阳徐徐升起,看着偌大的宫殿,顾烨俯身行礼道:“儿臣拜见父皇。” “嗯,起来吧,”顾城坐在椅子上,看着一堆奏折,神色如常道:“今日,你来何事啊?” “儿臣来找父皇还需得有事?”顾烨缓缓抬起头,勾起唇角,换上天真烂漫的一面,笑道:“不过今日,儿臣确实有事要禀报父皇。” “哦?”听到此言,顾城抬头睨了他一眼,随即垂下头低声问道:“何事?” “今日,从端州进奉来的荔枝已到御膳房,”顾烨不疾不徐道:“儿臣前来是提醒父皇,那荔枝熬成汤,甜而不腻,去热解火,父皇到时用膳完方可食用一碗。” 闻言,顾城放下手中的奏折,抬头缓缓道:“难得你有这一份心。” “您虽是君王,却也是我的父皇,儿臣自然不能见父皇为近日一事上火忧虑。” “你啊,”顾城靠在椅子上,沉沉笑道:“这几个皇子中,就你嘴甜,你记得到时提醒你的母妃喝上一碗,她是女子,自然比朕要娇气得多。” “儿臣替母妃谢过父皇,”顾烨扬着唇角,天真无邪道:“皇兄也很担忧父皇的身体,只是皇兄身为太子,自然要为父皇分担处理朝中事务,至于三弟,他身子弱,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也是难为了他这身子要日日夜夜靠药养着。” “三弟吉人自有天相,定会身强力壮,同霍将军那般。” 听到这话,顾城哼笑了一声,道:“你倒是会比喻,如今,霍将军已是迈入中年,再身强力壮,也怕是比不得你们这些后起之秀。” 见父皇这般说,顾烨笑了笑,没搭话,只是片刻后,话锋一转道:“父皇何时派皇兄去搜查裴府?” 说罢,便又立即补充道:“儿臣想起前些时日,都指挥同知的事,认为只派皇兄同一众侍卫前去,不太稳妥,如若裴宣结同党羽埋伏在京州,那皇兄此番前去,必然是正中下怀,以身犯险,如此一来,儿臣想请父皇派五军都督府都督佥事林大人一同前去,以便必要时刻保护皇兄。” “你所言………不无道理,”思虑片刻,顾城朝一旁的公公吩咐道:“传下去,今日,林大人同荣儿一同前往裴府。” “是。” 见公公出去,顾烨笑道:“儿臣替皇兄谢过父皇。” “你啊,知你心疼荣儿,”像是有所思虑,顾城转过头,将视线缓缓落到眼前人身上,低声道:“若是日后,还如同先下这般,便是最好不过。” “儿臣知道,”顾烨目光盈盈道:“父皇不必忧虑,我与皇兄本就休戚与共,自然是谨遵父皇教诲。” “嗯,”顾城满意道:“你这嘴甜的样子,想必荣儿也分外受用,不说他了,近日,国子监的课可有去上?” “嗯嗯,”顾烨点头如捣蒜,道:“上了上了。” “那朕便考考你——” “啊,父皇,”顾烨及时打断道:“儿臣想起御膳房还有儿臣熬着的荔枝汤,您方才嘱咐我将这荔枝汤给母妃端过去,儿臣这就去,以免熬制时辰过长,影响了荔枝汤的口感,那………儿臣就不打扰父皇,儿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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