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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宣和遗事

时间:2023-12-05 21:00:27  状态:完结  作者:周扶

  赵煊几乎要被父亲虚假的许诺逗笑了。

  皇帝的价值是几百万斤的金子、绢布、粮食也不可能换回的。他一个人才多重呢?但持盈仿佛把他当成小孩子一样逗弄,如果他今年是十岁,得到父亲这样的话,早已忘却姓氏了。

  可他现在已经成年了。

  持盈见他不说话,用力地抱住了他:“不要多想,咱们都会平安的。”

  但他说这话时也很心虚,敌人只在咫尺之外,除非天降奇迹,不然谈何平安?怪不得人家说掩耳盗铃,掩耳盗铃,谁第一次读到这故事时不觉得可笑呢?但谁没有掩耳盗铃的时候呢。

  而赵煊被他抱着,内心却如同饮冰,他知道自己是肯定要接下这个烫手山芋的了。东京不可以没有人镇守,让他镇守总比让赵焕镇守好,更何况皇帝原本只是让他监国,现在被情势所逼,竟然要禅让给他了,也算是一种因祸得福了。

  给出去的东西,要回来便没有那么简单了。

  但他要保证自己的权柄牢牢地握在手里,以期待金人退去以后,叫自己能够操控父亲。

  如果实在守不住……他是这样满怀希望地想,刚才父亲的许诺总有一句是真的吧,他并不是不爱我,他只是更爱自己罢了!如果我跑来南方,他也依旧会接纳我;如果我被掳走了,他会把我赎回来。

  如果。

  他要为这个如果下一道保障。

  于是他仰着头看父亲:“可是臣不信。”

  听到这三个字持盈简直要谢天谢地,从他和妃子的山盟海誓的套路来看,“我不信”的意思就是要他做一些什么来取信,于是紧着问道:“你要怎么样才肯信呢?”

  黑夜里,他看不清赵煊痛苦的眼神,只听到他的声音,融化在月光里。

  “我要太师和三哥留在东京。”


第19章 旧官家落魄别居 新至尊春风御宇1

  =======

  宋宣和十六年秋,皇帝赵持盈以“倦勤”为由,宣布将皇位禅让给十九岁的太子赵煊,自此退居延福宫,号为“道君皇帝”。

  此时,金军铁骑,已陈于中山之南。

  东京城之中的走卒百姓尚不知敌人就在眼前,只是觉得最近出城的马车越来越多,最夸张的是道君皇帝宠臣的蔡攸,为给自己身为镇江知府的堂弟贺寿,竟抬出了二十里生辰礼沿江而下,绵延了半座东京城,比皇帝的帝姬下降时的嫁妆队伍还要长。

  而众臣已无心弹劾,留守东京的留守东京,转移家小的转移家小,趁新皇登基党同伐异的党同伐异,忙成了一锅乱粥。

  这一天晚上,尚未迁出福宁殿的道君皇帝,悄悄出了大内,提着一盏红灯笼,来至蔡太师府前。

  与东宫的小童不一样,蔡太师府的门头对皇帝这张脸熟悉至极,立刻大开中门迎接。

  持盈并未马上进去,而是将手上的一盏灯笼给了这门头,道:“把这灯笼挂上去。”

  门头不疑有他,立刻招呼人拿来爬梯,将皇帝亲自提来的灯笼挂上太师府的门匾,大红灯笼高高挂起,遥遥地盯着对面的学士府。

  持盈此刻已步入中庭,而蔡瑢早就等候在那里了。

  他着一身紫袍,系一条犀金革带,在林立侍从的灯下显得温雅请举,仿佛时光回到从前似的。持盈一时之间看得痴了,呆在原地。

  蔡瑢上来拉住他的手,引他到正厅去:“臣早就在想,官家何时要来了。”

  持盈涩涩地开口:“元长如何猜到朕会来?”他还是没法撇去这个自称,他仍然居住在福宁殿里,仍然做皇帝,仿佛一切都没有什么改变似的,只要他不收到军报,天下仿佛就还是承平盛世一样。

  蔡瑢道:“臣想着,官家去南方前,总会来见见臣的,不是吗?”

  话语里竟是个告别的意思,持盈一愣,他今天的确是来告诉蔡瑢让他不要随驾的,日前他早已答应了赵煊——

  只是,蔡瑢是怎么猜到的呢?

  “你不同我走吗?”持盈问,他环顾四周,太师府的随从仆人们也都面色如常,并没有收拾东西的响动。

  蔡瑢看了他一眼,屏退了诸人,他在皇帝面前做主,旁人也肯听他的话。

  持盈并不以为忤,反而侍从退去以后,他站起身来到蔡瑢身边,靠着他坐下,复问道:“你不去南边吗?”

  蔡瑢微微笑道:“官家来,不就是要臣留在东京的吗?”

  持盈被他说中,低敛了眉目,默认了他的话。

  在他们的谈话里,蔡瑢经常作为一个主导者:“臣听闻,昨日嘉王进宫,在福宁殿和您吵起来了,是么?”

  蔡瑢在宫中遍地耳目,他俩都互相知道,事已至此,持盈已经懒得纠察了:“是。”

  嘉王前脚刚哭着出了福宁殿,后脚道君皇帝便下钧旨,说新帝即位,诸皇弟应升一等,加封嘉王赵焕为凤翔彰德军节度使、凤翔牧兼相州牧,看似是升官,却罢免了他身上提举皇城司的实权紧要职位,由新帝的亲舅舅王宗楚取而代之。

  只道君一道旨意,赵焕便被彻底打落了夺嫡舞台,朝野哗然,从前附庸的党羽更是惶惶。

  而蔡瑢最了解不过持盈:“原本照官家的意思,是预备太子监国,嘉王随您南下,以保万全的吧?”纵然已经告谕天下退位,蔡瑢仍然没有改过来称呼。

  持盈盯着蔡瑢,忽然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开心还是自嘲:“知我者,元长也。”然而可惜,蔡瑢从不把“知君”这一点用在好处。

  蔡瑢便道:“原本嘉王提举皇城司,随官家南下保护左右乃是理所当然,只是现在您忽然罢黜他此职,想必是太子不让他南下的缘故吧?”

  持盈只能点头,他和赵煊的那一场密谈谁也没有告诉,但蔡瑢就是能从蛛丝马迹里面猜出事情的原委:“他要你和三哥一起留在东京,他才放心。”

  留下赵焕,持盈唯二两个成年的孩子便都在东京了,虽然持盈富于春秋,要子嗣不是难事,但也保证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放弃东京,在南方另立朝廷。至于蔡瑢,皇帝南巡必带的蔡攸,和沿途不少州县的父母官都是蔡氏门人,留住蔡瑢则可以挟制他们。

  一看即知是新天子的手笔。

  蔡瑢知道赵焕走不了时,便知道自己也难以脱身了。

  而另一边持盈又很委屈地垂下眼,同蔡瑢诉苦道:“只他不曾做爹爹罢了,我身为人父,纵然、纵然…又怎么会因为三哥而弃他于并不顾?旁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若我早有废立之意,何至于等到今日。”

  蔡瑢岂不知今日的夺嫡之事,大部分都是他和王甫两个人提着皇子唱念作打,皇帝并没有一日狠得下心去要废除过赵煊,又舍不得打压赵焕,以至于今日,原本按照皇帝的身体康健程度,考虑这些事的确该十年二十年以后,可是谁能做先知呢?

  蔡瑢淡淡道:“大哥是恐官家效仿景帝故事吧。”

  汉景帝为了武帝即位,杀死了太子刘荣。

  持盈大骇道:“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刚辩解完,忽然想到,景帝、武帝、玄宗…多少杀子之事!

  他百口莫辩:“我实无此心,纵然他不讨我的喜欢,可他到底是我的孩子!元长!”

  他哀哀可怜地叫蔡瑢的字,好像要自证清白似的,他登基将二十年,蔡瑢执政将二十年,和赵煊的年龄几乎等长,他迫切地求蔡瑢证实他的清白。

  蔡瑢知道这生于锦绣的宣和天子,实是心软多情,连血也不愿多见——至于他大兴花石纲修造艮岳宫观涂炭生灵的事,便是眼不见则没有了——又如何能对自己亲儿子行生杀之事,于是只摇头道:“官家不该禅位的。”

  持盈只觉得悲从中来,顽固如李伯玉都同意了他禅让,蔡瑢为何还要阻拦他?连蔡瑢都认为他要借刀杀了赵煊吗:“元长,连你也误解我吗?”

  蔡瑢叹了一口气,看到天子眼里满目的晶莹,心想你如今被冤枉一下就成这副样子,以后不做皇帝了更要如何呢?

  他自己被皇帝弄得父子反目,却还要操心皇帝家里的那一笔烂账:“臣实无此意。”

  他温和了声气,凑近去,摸着持盈的鬓发:“若是当时臣在官家身边,臣便劝官家直接放弃东京南渡以求天子之全;要么就劝官家组织兵勇号令天下勤王死保东京。哪有这样禅让的法子呢?”

  他微微惋惜道:“可惜官家叫的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

  不知怎么的,持盈想起当时蔡攸说的那句“若是我爹,早给你折腾死了”的话,一时之间脸上不知应哭应笑,只是道:“贼人还未至眼前,我若是直接放弃东京,将来以何面目见祖宗?”可是要他挺身去守卫都城,这是万万不能的。

  汴梁多好啊,汴梁这么好,可再好,它也是个死东西,它怎么比得上活生生的、金贵的天子呢?

  蔡瑢便叹气道:“官家为求颜面,不惜禅让也要让令太子留守,可有想过若敌酋退兵,官家又要如何自处?这皇帝的尊号送出去,岂有好拿回来的?自古以来,只有子弄父兵的,哪有君父复辟的?”

  持盈被他说中了利害的心事,这事持盈不是不知道,只是就他的个性,事不到前不操心,而赵煊目前又是如此守礼仁孝,他不愿意回答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想法:童道夫手上还有数万兵勇,梁师成、高俅又在军中经营多年,若赵煊实在不孝,他在东南另开朝廷,又或是废黜赵煊,也只在反手之间罢了。

  但他不肯承认自己对儿子算计得那么深,只强颜欢笑道:“诏书上不都写了吗?我已倦于万几之事,从此只管问道长生了。元长,你我执政已有二十年,放在寻常皇帝宰相上,也算久长了,有何不可放手的呢?”

  蔡瑢心知他和持盈都非是甘于放权之人,持盈也许要贪恋的少些,但也是绝不容许人指手画脚的执拗性子。刚想说皇帝何必说这些官面话,而宣和天子的下文又紧接着到了:“你从前与我说在杭州修建了一座园子,若大哥真能接下江山,咱们就在那里终老,又有何不可呢?”

  持盈忽然抬头,那双眼亮晶晶的,他们情知彼此都在痴人说梦,但蔡瑢还是罕见地受了感动,这双眼睛仿佛带来了二十年前的月光。

  明月已非昨夜,又为谁风露立中宵?

  他伸出手去:“原来官家还不曾忘了这些话——那园子大抵早叫方十三推了。”

  持盈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手上,好像一只猫,平日里只居高临下地看着你,忽然就在你手边胳膊边栖息了:“那叫他们重建便是了。”

  他略叹息道:“官家若是想此事善了,就不要张扬,直接秘密出京,改道镇江吧。”

  持盈被他这话吓得一惊:“这又是为何?”

  蔡瑢道:“金人离东京只有数日之遥,声势太大恐为他们所知。况且,纵然太子已经登基,但官家才是百姓心中的真皇帝,乘舆一旦南行,天下必然大乱,人心涣散,则东京难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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