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直被冯太后打压到尘埃里,狼狈不堪的信王却是忍不住笑了下。 因为孟怀晋早就告诉他,这名何晰看似是冯太后的人,实则却是高轶挚友,是元景帝早年便安插在冯太后势力中的一枚棋子。 很快,青鸾台的人果然和宫中侍卫缠打起来,冯太后吃惊地看着眼前乱况,拿过一旁侍卫的刀,直接捅死了遍地鳞伤的普初道长,眸中杀意滔天。 “太后,青鸾台的人反了,我们当如何?”钱薛边护驾,边镇定问冯太后。 冯太后冷哼一声,道:“不急,陛下确实有点东西,但他们或许可以小胜,但哀家永远不会输!” 很快,丹墀上横尸遍地,血光冲天。 丹墀下,百官宗亲见事态不对,俨然已是宫变,皆开始往外逃,各个慌乱不堪,有的鞋帽掉落,但根本无暇顾及。 很多朝中老人甚至是恐惧得发抖,毕竟当年元景七年的腥风血雨,也是从一场宫变开始。 “王爷快走啊!” 金文焕拼命挤到信王身侧,要带信王离开。 毕竟这可是他手中为数不多的筹码,这个时候要是一不留神没保护好,怕是要彻底断送了仕途,甚至性命。 虽然信王确实无能懦弱,就好比现在一动不动,多半是被吓蒙了。 “本王为何要走?” 信王一反常态,侧身对金文焕露出一个笑来,直言:“冯太后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是报应,本王要看她败。” 金文焕顿时一愣,诧异地看着信王,瞬间心思百转,试探问:“你投靠了宸王?” 信王冷哼一声,摇头道:“他不过是个惯会杀人的疯子,本王投靠他做什么?” 大部分人已然撤出了乾极殿,留下来的人寥寥,金文焕不好再多追问,拉住信王往外走,急道:“不管怎样,先赶紧离开,刀剑无眼!” 信王却是直接甩开了金文焕的手,不屑道:“丞相要走就赶紧走,何必对本王假惺惺。” 金文焕气不打一处出,指着信王道:“不管是谁,你都只会有凄惨的下场!罢了罢了,都是命啊!” 说完,金文焕不再坚持,转身往乾极殿外赶,去和报信的罗彬会合。 但金文焕方出乾极殿外门,一颗血淋淋的脑袋便被扔到了自己面前。 正是前去报信的罗彬! “丞相大人何故逃窜?” 苏洛屿持刀而立,目光冷冽,锟铻刀上的血猩红刺目。 金文焕稳住心神,半眯了眼看向苏洛屿,问:“三年前你和我结盟,为的就是这一天吧?如果我没猜错,此事以后,阡州也会回到你们手中。” 苏洛屿眉头一挑:“确实,不过连本王也没猜到,普初道长竟然是你的人,真是藏得好深。” 金文焕冷哼一声,却道:“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三股势力的棋局中,其实还有第四方。” 丹墀之上,冯太后虽衣袍凌乱,且护驾的皇宫侍从大半战死,却依然眉眼含笑,毫不显狼狈。 而此时的高轶与何晰,也明显察觉到了不对 ——冯太后一向行事谨慎,但从刺杀开始到现在,却始终只有这些守护祭台的侍从。 “是不是在想,哀家手中那么多兵,怎么此番才这么点人护驾?”冯太后举起手中满是血的刀刃,隔空对准高轶心脏位置,心情颇好。 高轶心中一沉,几乎是瞬间确定:“你把人派去清平宫了!” 冯太后大笑一声,眼中露出几分疯癫和胸有成竹,道:“是啊,吾皇儿和哀家斗了这么些年,你们不会真的以为装病能骗到哀家吧?不过高轶啊高轶,你还真是痴情,万洺可是隐居的神医,你都能请他出山,用化名到宫中伺候。” “可惜了,你这一切注定白费,兵部尚书方立明,还有我的兵马,这个时候都已经到清平宫了。” “万洺再能耐,也没办法起死回生吧?” “你!他是你的亲儿子!” 高轶怒不可遏,看着眼前蛇蝎心肠的冯太后,不顾一切地持刀冲上去。 就在这时,一道如水白光闪过,一把软剑缠住高轶手中刀刃,携以巨大劲力,将这一劈化解。 高轶猛地抬头,对上一张狰狞面具,顿时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是寒虓! 帝都内竟然还有寒虓! 作者有话说: 柿子:我老婆呢,我那么大一个老婆呢?有人看到他吗?
第54章 急雪(二) “成王败寇,自古如此。” 别说高轶了, 连何晰这个青鸾台的指挥使,都吃了一惊。 毕竟,如今被青鸾台记录在册的寒虓中, 只有化名前去阡州执行任务的寒虓十一位尚在人世。 虽然, 那名寒虓精通缩骨易容之术, 擅长伪装, 但何晰十分明确,眼前的寒虓并不是他。 “如你之前所言, 寒虓果然是个意料之内的隐患。”高轶被迫收回刀刃,与何晰并肩迎敌。 何晰无奈道:“冯太后素来谨慎, 在三年前就亲自掌控寒虓,我虽是青鸾台指挥使, 但早已无权过问。” 高轶半眯了眼, 看着眼前寒虓, 道:“如此看来, 存活于世的寒虓其实有两位。” 何晰烦躁地暗骂一声, 提醒:“小心为上,如果我没猜错, 他应该就是之前生死不明的寒虓十七位, 乃是寒虓中武功最强最高的杀手。” 听到这里, 高轶目光一寒,握紧了手中刀刃。 寒虓十七位, 不就是三年前在阡州刺杀苏洛屿的那位吗? “我正愁找不到人呢!” 高轶给了何晰一个眼神,同时怒吼一声,提刀便朝眼前寒虓冲上去, 衣袍猎猎作响, 气势凌冽逼人。 曲斯远面对冲上来的高轶, 感觉不到多少威胁,因为他很清楚,他是大楚最好的杀手,除了苏洛屿和他难出其右,不会再有人比他强。 当然,高轶乃是镇守东南的大将,曲斯远并不会杀他。 趁着高轶与曲斯远缠斗,何晰见机行事,径直往冯太后身边杀过去。 但曲斯远并不给他机会,抬脚勾起一根长矛踢过来,他便不得不退后,对付起旁边趁机冲过来的侍卫。 钱薛站在冯太后身前护驾,镇定地关注着事态发展,时不时往殿门处眺望。 而殿外的百官宗亲,因南华门早就关闭,只得躲在值庐外,挤作一团忐忑不安。 不多时,南华门外传来马蹄声,百官宗亲本以为是有人来救,不料高墙外很快又是一片杀喊声。 是北衙和南衙的兵马在交手。 等杀喊声传入乾极殿,一直隐了身影的苏洛屿突然出现,持锟铻刀冲进殿内,刀刃隔空直指冯太后,左手上拿着一道圣旨,身后是今日当值的北衙军兵。 “终于来了。” 冯太后寒虓与丹墀下苏洛屿对视,冷笑一声。 “哀家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哀家吗?躲在桌子后都不敢出来。” 苏洛屿并不理会冯太后的讥笑,而是巍山般屹立于殿门口,将手中圣旨高举,掷地有声道:“冯太后擅权干政,毒害陛下,现本王奉旨讨罪,百官宗亲万当明辨,遵旨协助。” “违者,斩!” 顿时,洪扬的声音响彻宫殿,裹挟的肃杀之意让人不寒而栗。 百官宗亲无不被震慑,皆若惊弓之鸟。 金文焕阖眼坐在值庐内,闻言亦是背脊发寒,身侧跟随多年的官员更是呼吸急促,急得来回踱步。 “丞相,我们该怎么办?”一名官员斗胆上前讨问。 金文焕:“事已至此,只能等了,若是你我天命不收,还有一丝生机。” 那官员点头,犹豫一番后替大家又问:“为何,为何不见信王?” 此言一出,身边的官员都望向了金文焕。 毕竟他们都知道,信王是他们手中最大的筹码。 金文焕闻言睁开眼,通过门缝看向外面的荒乱境况,第一次露出了几分茫然,过了会儿,才有气无力道:“人之愚钝,最不可救,我如此,信王亦如此。” 周围官员还想再问什么,但值庐外传来了噪杂声和尖叫。 “丞相,一定是宸王的人过来了!”官员急道。 金文焕却并不慌乱,只是嗯了声,抬手摘了自己朝冠,露出满头白发纷乱。 “成王败寇,自古如此。” 金文焕低头抚摸着自己朝冠,长叹一气:“我已经在这个位置太久,也是时候离开了。” 很快,值庐虚掩的门便被踹开,大理寺卿吕幅出现,朝金文焕施了一礼: “金丞相,京内外多名官员揭发你卖官鬻爵,结党贪墨,是故陛下派下官来押解,见谅。” “吕幅,你好大的胆子!你有什么权力押解丞相!” 周围官员迅速围护金文焕。 “下官也是奉旨办事,还望各位大人不要妨碍公务。” “你奉旨办事?陛下还在清平宫养病呢,你哪里得到的旨意?” “诸位要是不信,下官便将圣旨给……” “好了。” 金文焕打断双方,看了眼吕幅,撑着靠椅负手艰难起身,道:“我跟你走。” 吕家他是知道的,并不参与任何党争,只听命于元景帝,所以吕幅一出现,他便肯定元景帝之前是在装病。 所以,当初看似是冯太后逼元景帝移驾别宫,离开帝都,离开权力中心,实则却是韬光养晦,早有谋算。 “那就请吧。”吕幅让出路来。 片刻,稍歇一时的风雪再次卷土重来,且势头猛烈,甚至一路直达清平别宫。 作为大楚开国便开始修建的别宫,清平宫历经十世,琼楼玉阁,巧夺天工,曾有无数文人墨客竞相为之做赋。 但眼下,整座宫殿却是遍地横尸,血流成河,充满了破坏和杀戮。 正殿上,元景帝靠在椅背上,时不时握拳咳嗽,但目光如炬,异常清醒,同之前麒麟殿内的半死不活截然不同。 座下,是侍奉在侧的万洺,还有随行的一众臣子。 殿外,兵部尚书方立明还在指挥南衙精锐持续进攻,早就暗中护驾的青鸾台兵马正奋力厮杀。 只是北衙兵力全部留在帝都行事,在猛烈进攻下,所带的青鸾台力量到底式微。 局势不容乐观。 君臣相对缄默,都在焦急中等待消息。 “报陛下,叛臣宋拂携众来攻!” 侍从来禀,殿内顿时惊恐不已,议论声此起彼伏,打破寂静。 元景帝一皱眉头,抬手抓起旁边玉碗就砸在地上。 砰的一声,一众臣子立马噤声,跪下请罪。 万洺上前,提醒道:“陛下切勿动气,于病不利。” 元景帝指了指跪了一地的臣子,冷哼反问:“你看他们那咋咋呼呼的德行,朕能不生气?” 万洺微微一笑,低声道:“陛下,高大人说过,和傻子置气没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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