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庭煦抬手擦掉他红红的眼角上的泪水,随后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背,“你将来是要登上那九五之尊的,怎么能动不动就哭鼻子?” “要你管!”元羡感觉到他手上的劲儿松了些,赶紧一把把他推开,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萧庭煦无奈叹气,“你好好休息。”说着,他蹲下.身去捡掉落在地上的手帕,“至于这手帕,我会差人送到蒋月悟手上,以后别再乱收别人东西。” “随便你。”元羡气鼓鼓地转身躺回床上,不想再说话。 萧庭煦沉默片刻,脸色有些许凝重,拿着手帕便推门出去了。 元羡调整呼吸,努力平复下汹涌澎湃的心情后,这才闭上眼睛休息。 —— 不知过了多久,睡得正香的元羡被门外一阵吵闹的声音吵醒。 他揉了揉眼睛,躺着清醒了一会儿,才开始注意听门外在吵什么。 仔细听来,好像是高林泉在扯着大嗓门。 再仔细听听,好像还有何刺史的声音。 不过,他们到底在吵什么? 怎么好像是在清荷轩的院子里吵? 元羡掀开被子下床,穿上衣服后,打开了门。 院子里的人听到“吱呀”一声,齐刷刷地转过头来。 高林泉反应快,立即就要冲上前来,幸好被何刺史拦住。 蒋月悟站在一旁,没来得及赶上来拦。无奈,只能站在一旁。 “七殿下真是好威风!让萧庭煦替你报仇了是吧?!”高林泉赤.裸上身,右肩缠着绷带,看来的确是受伤了。 元羡瞧见他这架势,敢情是来报仇的? 他扫视院子里一圈,没见萧庭煦,看来这事儿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了。 “高大人此言差矣,”说着,元羡从房间内出来,“是你将我推下水的,当时萧将军赶到时,我还在荷花池中扑腾,怎么同他讲?高大人怕不是要恶人先告状吧?” “谁看到是我推你下水了?你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我何须跟你计较?莫要血口喷人!”高林泉气得吹胡子瞪眼,攥紧了拳头看着他。 元羡眉头紧锁,没想到高林泉敢做不敢承认。 “血口喷人?”元羡走到高林泉面前,不甘示弱道,“如果你没有推我,那萧庭煦为何要伤你?于情于理,这怕是说不通吧?” “我与他有私仇,谁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动手?现在又编出一套谋害皇子的罪名来,我高某人真是担当不起啊!” 何刺史闻听此言,连忙把他往外拉,“高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萧将军既已派人来与我明说此事,想必......” “想必什么?”高林泉打断何刺史的话,一把推开他,气势汹汹,“是他萧庭煦含血喷人!何刺史也不分是非黑白?!” “高大人。”蒋月悟走过来,不紧不慢道,“无论其中缘由是怎么样,你受伤是真,七 殿下落水也是真。” 高林泉一把推开何刺史,目光凶狠地瞪着蒋月悟,“蒋侍郎,你在太子手下做事,当然想着和萧庭煦他们一起来对付我。怎么?萧庭煦如今也是太子门下的人了?” 元羡紧紧攥着拳头,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何刺史满脸赔笑,“七殿下,您落水才醒,赶快进去休息,别着了风。” 元羡站着没动,他倒是也想充耳不闻,但高林泉实在难缠。 “高大人,你我与何刺史还有要事,不如先走吧?”蒋月悟插了话过来,因为本来便是与何刺史一同来找高林泉的,结果何刺史问了一句他身上这伤是怎么来的,就成了现在这一副拉不住架的场面了。 “是啊是啊!”何刺史赶紧忙着搭腔,“还有要紧事,先走吧咱们!” 闻听此言, 高林泉冷哼一声,不服气地转头离去。 想必,真是有公务耽误不得。 何刺史赶忙跟上高林泉,怕他再疯跑到哪儿去。 蒋月悟转身离去时,向元羡行礼。 元羡赶紧叫住他,走上前两步,“蒋侍郎。” 蒋月悟及时停住脚步,“七殿下有何吩咐?” “也没什么。”元羡摆摆手,支支吾吾道,“手帕......萧庭煦是不是差人送还给你了?” “是。”蒋月悟垂眸,以表对元羡的恭敬。 还想再说些什么来着,元羡却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半个字来,只继续问道,“他可有派人与你说什么吗?” “并没有。”蒋月悟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七殿下还有何事要问?微臣还有公务在身。” “哦,没事了。”元羡摇头,也不确定萧庭煦会不会让人跟他说什么难听的话。
第24章 红发女子 晚上天将黑时,萧庭煦才回来。 他在一旁坐下,表情淡漠,“午后时分,高林泉在院子里头闹事?” “嗯。”元羡总觉得自落水后,肩颈一处有些酸痛,像是有冷风撕开他的血肉往里灌似的,时不时的,他会忍不住咳嗽两声。 止住咳嗽后,元羡抬眼看他,却瞧不出他的喜怒。 萧庭煦的眼底覆上一丝寒意,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再开口时,语气更冷,“蒋月悟也在?” “是。”元羡没有多加掩饰,因为他和蒋月悟之间清清白白,并不怕萧庭煦猜疑。 萧庭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来所为何事?” “说是有公务。”元羡捂嘴再次咳嗽两声,缓过劲儿来后,继续说道,“许是因为高林泉在闹事,所以是与何刺史一同来的。” 萧庭煦转头看向元羡,像是关心,又像是警告,“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叫人来找我。” 元羡没将他这句话放在心上,因为自始至终,这件事就是因为高林泉与萧庭煦结了私仇,才把气牵扯在他身上。 所以,于情于理,错都在萧庭煦。 那么自然而然,萧庭煦就有出面摆平的道理。而不是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说出这样一番话,仿佛是想让元羡有求于他。 瞧见他气鼓鼓的样子,萧庭煦皱眉,放下茶杯后,起身走过去,“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元羡厌恶地别开脸去,“你放心,在一切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我不会死,不会让你的计划功亏一篑。” 萧庭煦黝黑的瞳孔中,倒影出元羡的身影,良久,他移开目光,薄唇轻启,“若是如此,再好不过。” 元羡没细琢磨他话里的意思,“腾”地一声站起来,“我饿了,去吃饭吧。” 萧庭煦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外头起风了,今晚就在屋里用膳吧。” 元羡狐疑地往窗外望了一眼,并没有听见风声,迟疑过后,却还是点头回答道,“好。” —— 沐浴过后,元羡果然听见外面下起了雨,雨声滴滴答答的,惹人犯困。 萧庭煦坐在一旁看书,抬眼见他正往床边去,问道,“困了?” “嗯。”元羡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觉得脑袋有 些昏昏沉沉。 “还觉得身上难受?”萧庭煦合上书走过来,帮已经躺到床上的元羡盖上被子。 元羡眯了眯眼睛,“总觉得肩上不怎么舒服。” 刚才沐浴时,他发现肩颈处青紫了一片。没想到,高林泉对他下了这么重的手。 “我看看。”萧庭煦伸手扯开他的里衣,一大片青紫入眼,他瞬间神色凝重。 看来,以后是不能让他再受一点儿伤了。 元羡动了动身子,怒气满满,“还怕我装病骗你不成?” 萧庭煦倒是没有这样认为,因为午后在给他换湿衣服下来时,他就发现了这一片青紫。 只是没想到才过了几个时辰,伤情似乎加重了。 “我叫郎中来看看。”说着,萧庭煦欲起身离去。 元羡从被子里伸出手,赶紧拉住他的衣袖,“不用了,明日再说吧,我现在困得很,不想折腾来折腾去的。” 既如此,萧庭煦只得折返回来坐下,“好吧,那你睡。” 眼皮沉重的元羡闭上眼睛,松开了萧庭煦的衣袖。 午夜时分,雨下得很大。 元羡醒了,惊觉自己被人抱在怀里。鼻尖闻到的味道是熟悉的,除了萧庭煦又能是谁呢? 抚在他后背上的那只手温暖宽大,元羡却觉得别扭,慢慢地侧身,试图从萧庭煦的怀里钻出去。 而且他想不通的是,萧庭煦今天晚上干嘛到床上来睡了? 事先怎么没跟他说一声? 窗外的雨愈下愈大,元羡听着如此大的雨声,睡意全无。 好不容易慢慢从萧庭煦的怀里挣扎出来,感到口渴的元羡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走到桌子边,打算给自己倒杯水喝。 才拿起茶杯,隐隐约约之间,元羡突然听见从哪里传来刀剑声。 他竖着耳朵仔细听,将茶杯放下后,迟疑地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刀剑声,好像是从隔壁院子里传来的。 这大半夜下着雨,高林泉是在和谁练刀法? 可是,今天萧庭煦才将高林泉重伤,他怎么还能提刀跟谁比武呢? 难不成不是比武,而是和谁在打斗? 按耐不住好奇,元羡动作缓慢地打开门,一阵寒意来袭,倾盆大雨的噪声立刻钻进耳朵里。 他伸长脖子往隔壁院子的方向看去,确定刀剑声的确是从那边传来。 不过,到底是谁? 元羡正想抬脚从卧房内走出去,一道闪电划过黑夜的同时,他忽然看见一个身影从隔壁院子的上空一闪而过。 紧接着,他被人一把拉回房内,门也立刻被关上了。 他撞进萧庭煦的怀中,撞地眼前一黑。 红发? 方才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好像是红发。 “你看到了?”萧庭煦压低声音问。 元羡从他怀里抬头,支支吾吾道,“好像……看到了……” “看到了也当没看到。”说着,萧庭煦拉着他往床上去,“别惹这个麻烦。” “你知道?”元羡惊讶万分。 “明日一早,便会知道。”萧庭煦让他坐到床上,转身去桌子边倒水,随后端着茶杯走过来。 惊魂未定的元羡接过茶杯,喝下一口,问,“是随巫国使臣来的杂耍师?那个红发女子?” “既已看到,为何问我?”萧庭煦将他手中的茶杯拿走,转身放回桌上。 “他们要杀高林泉?” “不知道。”萧庭煦挨着他坐下,握住他的手,冰冰凉凉的,“你不用管这些,快睡。” “高林泉若是死了,杀人嫌疑岂不是很快会被栽赃到我们头上?”元羡这回脑子转得快,因为今日,萧庭煦才将高林泉重伤,而且,高林泉又因此事来清荷轩吵过架,别人岂不是很快会怀疑到他们? 萧庭煦眸色骤深,“你是在担心你自己,还是在担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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