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暮寒弓下身,按住不争气的心脏,忍不住去想,他们离得这么近,祝珩是不是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是不是能通过心跳,知道他藏了多少喜欢? 祝珩会不会被他打动? 如果会的话…… 他突然被掐住了下巴,力道不大,但不容拒绝,强硬地掰过他的脸。 祝珩捞着他的腰,抱住了他,后背贴上了冰凉的衣服。 祝珩身为军师,虽不用像将士们一样穿铠甲,但也换上了戎装,没有最外面几十斤重的护甲,服帖的戎装衬得他整个人多了一股英气。 燕暮寒怔愣了一瞬,浑身肌肉绷紧,捏住他下巴的手动了动,下一秒他就被一双很凉的唇吻住了。 是祝珩的唇,带着和他人一样的冰冷气息,像山巅的雪。 这不是一个合格的吻,准确来说是咬,牙尖磨了磨细嫩的唇肉,试探着贴近,燕暮寒微微松开齿关,气势汹汹的游龙就闯进了城。 仿若含住了新雪,凉凉的,甜甜的。 燕暮寒不喜欢糖的甜腻,但很喜欢这种甜味。 祝珩没有经验,一切都靠本能。 或许男人天生就有这方面的天赋,很快他就渐入佳境,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一点花样。 小花样的效果很好,他一吮舌尖,狼崽子就会发出黏糊糊的鼻音,像只求饶的幼兽,极大的满足了祝珩的征服欲。 祝珩尝到了滚烫的酒味,大概不是什么正经的酒,里面还带着一点甜丝丝的味道。 除此之外,他还验证了一件事,狼崽子被亲的时候不凶,整个人都会软下来,抱在怀里很舒服。 肯定超过一刻钟了。 祝珩刻意忽略了心里的不舍,撤开身子,掐着下巴的手变得温柔,抹了下燕暮寒濡湿的唇。 好像肿起来了。 “长安……” 这个彩头比他想象中还要刺激,燕暮寒将自己埋进被褥里,大帐里光线昏暗,祝珩只看到被子隆起来一个鼓包。 像个大大的人形汤婆子。 祝珩没去掀被子,照着最鼓的地方拍了下:“这么容易害羞,小燕子真的不是女子吗?” 鼓包小幅度的挪动了一下,燕暮寒的声音细若蚊呐:“不是的,我是男子。” “是吗?”祝珩还想说什么,忽然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准确地拉住了他的手,“长安试试就知道了。” 他固执的想证明这件事,明明是狎昵的动作,却又透出一点憨态,并不令人讨厌。 被窝里很暖和,祝珩碰到了汤婆子最热的地方。 天气太差了,轰隆隆竟打起了雷,数九隆冬里,天上落下了瓢泼大雨,帐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密不透风的被窝隔绝了冷意,催生出酒意发酵后的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燕暮寒掀开被子,拿着帕子将祝珩的手擦干净:“长安,我好开心,我也帮你好不好?” 栗子花的气味散开,祝珩吐出一口气,侧躺着,声音困倦:“不用了,睡吧。” “为什么,长安对我不满意吗?”他像是丝毫不觉得冷,打着赤膊,急切地凑近,“你要是累了,躺着就行了。” 精力旺盛的狼崽子太难应付了,再这样下去,半推半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祝珩的心里涌起一股不受控制的慌乱感,最可怕的是,他像是被蛊惑到了,隐隐有些期盼,舍不得拒绝燕暮寒的要求。 这绝不可能是他会做的事,祝珩不敢深究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含糊地推搡:“不用了,我困了,不需要。” 燕暮寒不依不饶,他没办法,低低地咳了声。 这比任何话都管用,燕暮寒立马安静下来:“是不是又不舒服了,都怪我,我不该闹你的,长安来,把衣服脱了,好睡觉。” 燕暮寒手把手帮他宽衣解带,躺进被窝里后,又拉着祝珩冰凉的手脚贴在自己身上。 整个人都被包裹在温暖的怀抱之中,祝珩没一会儿就涌起了睡意。 帐内只剩下雨声,淅淅沥沥,恍然间给人一种错觉,仿佛这里不是寒风飘雪的北域,而是烟雨朦胧的南秦。 祝珩想起了无数个阴雨天,他坐在屋檐下,看着雨滴答滴答的落下来,在青石阶上砸出小小的坑,他的衣摆被溅湿,没带珠串的手腕被挠出了红痕。 他望向寺门,像是要透过那道门看清什么东西。 是什么呢? 心里有个声音,促使他久久地等在这里,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想要看到什么出现在门后。 是一个人吗? 是的,但那个人是谁呢? 他想不起来。 祝珩心里着急,肺腑间仿佛扔进了几块火炭,烧得他坐立难安,他确信他在等的是很重要的人,这个他想不起来的人,给了他一种浓烈的感情,是心疼和愧疚交织在一起的感情。 为什么会想不起来呢?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很轻的声音:“长安……” 仿若天光乍现,祝珩在那一瞬间想起了很多道如出一辙的呼唤。 “长安,真好听。” “长安!我在这里!” “长安,你别睡,你理理我。” “长安,我好痛。” “长安,你帮我上药,好不好?” “长安,该喝药了。” “长安,我陪你睡。” “长安,长安,长安……” “我要走了,长安。” “长安,你说要娶我,是认真的吗?” 除了长安两个字,其他都是叽里咕噜的声音,话音很不标准,祝珩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明白其中的意思。 更令他震惊的是,他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回答:“是,我会娶你。” “我会来嫁你的,你要等我。” “好,我等你。” 于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不知为何忘记了说话的人,却依旧遵循着本能,在等一个人回来找他。 怪梦。 祝珩坐在行军榻上,揉了揉眉心,燕暮寒已经离开了,被窝里带着雨后的潮湿凉意。 昨夜的梦还历历在目,祝珩从头梳理了一遍,将之归结于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都怪燕暮寒整天在他耳边嚷嚷着成亲,他才会梦到这种事。 “长安,你醒了。”燕暮寒掀开帐门,他手上端着一盘食物,整个人精神奕奕,“昨晚下了一夜的雨,道路泥泞,今天的冬猎取消了。” 祝珩穿上衣服,朝外头瞟了一眼:“换成什么活动了?” “各部族还计较着彩头的事,一大清早就去找王上了,希望他收回成命,王上嫌烦,要说休息,让他们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燕暮寒将食物放下,语气嘲弄:“什么活动都没有,歇着就好。” 祝珩简单漱了口,坐下来吃饭,见燕暮寒一直盯着他,欲言又止,挑了挑眉:“有话直说。” “长安,你的身体还好吗?”燕暮寒尴尬地低下头,“昨晚我太高兴了,忘记你身体虚,不能泄精元了,这是我今早特地找人开小灶做的菜,补精气的,你多吃点。” 祝珩看着饭菜,表情复杂,燕暮寒不说,他还没有发现,桌上都是像起阳草、羊腰一类的食物。 他有种吃完这顿饭就要被押上床的感觉。 “你怎么不吃啊,味道不好吗?”燕暮寒小声嘀咕,“启闲光做菜挺好吃的,难道是这次发挥失常?” 祝珩拿着筷子的手抖了下:“启闲光做的?” 燕暮寒点点头:“对,他家里是开饭馆的,从小就跟着做菜,进了军营后手痒,经常去给伙夫帮忙。” 祝珩笑不出来:“你找他开小灶,怎么说的?” “就说你身体不好,需要补一补。”燕暮寒忽然想到什么,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你放心,他嘴很严,不会到处乱说的。” 完了,他已经能够想象到启闲光再见到他时,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了。 祝珩无奈扶额,想骂人,对上燕暮寒那双无辜的眼睛,又骂不出来:“你以后别找他开小灶了。” 燕暮寒不解:“很难吃吗?我尝尝。” 他作势要去拿筷子,祝珩连忙拦住:“你别吃,味道挺好的,我就是怕麻烦他。” 你要是吃了,就得从精力旺盛变成欲求不满了,祝珩不希望自己每晚都闻着栗子花味入眠。 “不麻烦,他一听是给你开小灶,主动要求的。”燕暮寒托着下巴,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回味起昨晚的彩头,一副餍足的神色,“军师,大家都很喜欢你。” 一刻钟还是太短了,该说一个时辰,一整天才对。 燕暮寒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想时时都和祝珩亲近。 雨虽然停了,但天还是阴着的,将士们聚在一起烤火,来叫燕暮寒和祝珩,祝珩懒得动弹,不行出去,吃过饭后便坐在桌前看书。 他最近在学习北域的文字,看的是《千字文》,他幼时就背过了全文,此时照着读音,一个字一个字的认。 刚看了一会儿,帐门被掀开了,祝珩以为是燕暮寒,头也不抬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脚步声很轻,带着泥泞的黏连声。 “祝军师,你披着头发的样子真好看。” 不是燕暮寒。 祝珩猛地抬起头,顺手握住了放在桌上的簪子。 “哈坚,你怎么了?” 哈坚眼神痴迷,像喝醉了酒一样,脸红的厉害:“祝军师,我好热,你救救我好不好,救救我,救救我……” 他不断地撕扯着身上的衣服,猛地扑过来,强壮的身体撞倒了桌子:“祝军师,我好热,我好热,你让我抱一下,好不好,我给你钱,我给你很多钱,我喜欢你。” 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他这模样分明就是被下了药。 祝珩满脸厌恶,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一脚踹向他那条受过伤的腿:“滚开!” 哈坚摔倒在地,被激怒得大吼:“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军师,卑贱之人,我是哈仑桑部的世子,能服侍我是你的福气!” 他发疯一般扑过来,祝珩连忙往帐门跑,谁知刚到门口,就被人一把推了回去,两个身高体壮的男人堵在门口。 在他们身后,一个人撑着伞立在雨中,伞压的很低,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一身红色的华丽衣裙:“又下起雨来了,军师身体不好,还是别往外面跑了。” 话音刚落,帐门就被拉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起阳草→韭菜。
第39章 【修】恶狼 雨势不大,但总也不停,扰人心神。 燕暮寒盯着燃烧的火堆,无心去听其他人的插科打诨,站起身:“你们坐吧,我先回去了。” “将军,你刚坐了这么一会儿就要走,也太扫兴了。”启闲光嬉皮笑脸地拉他,“你整天围在军师身边,他会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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