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韵便说:“等年后我们去了台州,他们岂不是又要兴风作浪?我看柏年那样子,不像会善罢甘休。” 乔鹤年笑了笑,揽住他:“放心罢。我计划好了要去台州,自然会先解决他们的事。”
第107章 生辰2 说完了悄悄话, 乔鹤年就拉着祁韵进屋,同众亲朋好友坐在了一块儿,开席吃饭。 这样的小宴席没有那么多排场规矩, 众人又都互相熟悉,吃饭喝酒其乐融融 只除了乔柏年,他像个融不进这愉快氛围的异类, 阴着脸一言不发,兀自坐在一旁散发寒气。 连坐在上首的老夫人都看不下去,开口说了一句。 “柏年哪, 腿好些了没?要是不舒服,就早些回去休息, 要么就和大家开开心心说几句话,吃点好吃的。” 乔柏年的嘴角抽动一下,但没有说话。 孙氏忙道:“母亲莫怪,柏年近日确实被这腿疼折磨得要疯了, 今日好不容易舒服些,才能来赴宴。” 她转向旁边的儿子,轻声细语道:“柏年,你要是不舒服,娘带你先回去罢?” 乔柏年冷冷看了她一眼:“我不舒服。我当然不舒服。你断两条腿试试?!” 他的声音有些大,霎时整桌的人都看了过来, 连隔壁桌乔鹤年的朋友们都向这边张望。 老夫人立刻开口呵斥:“怎么和你娘说话的!” 孝道乃是治家之本, 老太太尤其看重这个,要不她一个妇道人家,又不懂得做生意, 如何管得住底下这些一个赛一个厉害的小辈? 乔二爷连忙说:“母亲,柏年这阵子实在受苦了, 心中郁郁不忿,儿子来说他。” 说着,他转向乔柏年:“柏年,你受伤这些日子,你娘天天守在你床前小心伺候,她恨不得能代你受苦,你有脾气也不能冲她发呀。今天又是鹤年的生辰,这么高兴的日子,你……” 乔柏年打断他:“我现在的身子如何,你们不清楚么?叫我拖着两条断腿出来,我脸上很光彩么?我 高兴得起来么?!你们口口声声说着疼我这个儿子,到头来还不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但祁韵听出了他的未尽之意。 口口声声说着疼他,但到头来,还不是让打断他腿的人逍遥法外,还不是逼着他拖着断腿出来给他嫉恨到骨子里的堂兄庆生,逼着他看着堂兄春风得意,而自己拖着断腿丢人。 乔二爷立刻呵斥他:“我好言讲你两句,你还越说越来劲了!” 乔柏年也意识到自己失言,而父亲的呵斥更让他脸上难堪,一张苍白的脸憋成了青黑色。 孙氏在旁劝着父子俩:“好了,都少说两句,这是在鹤年的宴席上呢。” 这话说得有点晚,父子俩这么一闹腾,整个小宴席热闹融洽的氛围已经烟消云散了。 隔壁那桌乔鹤年的友人们有些尴尬。要是乔鹤年的家庭纠纷,他们还能劝两句拉一下,可偏偏又不是乔鹤年家的事,是他刚刚回宜州不久的二叔家的,谁也不好掺和,便只能不尴不尬地停下敬酒吹牛,默默吃饭。 而正同友人们相谈甚欢的乔鹤年,脸色也不太好看。 祁韵心中叹了一口气。 乔柏年这是砸场子来了。 他心里不舒服,就看不得乔鹤年舒服,豁出脸不要都得恶心乔鹤年一回。 有他这么一搅和,宴席后半段气氛全无,潦草结束。 将族人和友人们送走后,乔鹤年的脸拉得老长。 祁韵同他坐在回家的马车里,偷偷瞅着他,小心地说:“别为那么个人生气啦,他就是嫉妒你春风得意,故意要搅你的局。你现在生气,不就叫他得逞了么?” 乔鹤年冷哼一声:“那我连气都不能生了?” 祁韵握住他的手:“别为他气坏了身子。我都跟你说过了,要你早早把他们赶回津州去……” 乔鹤年:“我倒是希望他们明天就滚,他们能如我的意吗?” 祁韵连忙提醒他:“哎哎,不许冲我撒气啊。” 乔鹤年闭了嘴,把脸转去了一边。 祁韵握着他的手,给他捏着手掌上的穴位:“你打算怎么办?怎么让他们回津州去?” 好一会儿,乔鹤年才开口。 “他们能回来,就是靠着祖母心软。二叔一定缠着祖母求了很多年了,好不容易能回来,当然是铁了心不走了。”他道,“要他们再回津州去,只能祖母开口赶人。” 祁韵一想,也点点头:“对。他们能待在家里,能厚着脸皮叫父亲和你帮忙提携,就是因为仗着祖母的偏爱,有祖母压着父亲和你。” 一旦老太太要赶他们了,乔老爷和乔鹤年就能立刻把他们扫地出门。 “而祖母么,她既然能让他们回来,就说明她心底里根本不在乎父亲和我的感受,只在乎她自己。她想见小儿子,就让小儿子回来,不在乎我们想不想见。”乔鹤年道,“既然这样,只能让她心爱的小儿子坑她一回了。” 祁韵一听,顿时担忧:“这样妥当么?祖母都六十岁了,万一有个好歹……” 乔鹤年瞥了他一眼:“鞭子打在别人身上,她不会觉得疼的。” 祁韵望着他,不作声了。 乔鹤年之前是很尊敬老太太的,因为老太太以前最疼爱他,从来不让他受委屈。 可自从老太太让二房回来,并且要求他在团圆宴上给二房赔不是之后,他就变了。 他意识到,祖母也并不是事事以他为先,祖母也是个自私的人,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他就开始用那些对付其他人的手段,来对付祖母了。 他这个人,一旦抽离出感情,就变得很可怕。 祁韵抿了抿嘴。 这样的乔鹤年有点儿可怕,又有点儿可怜。 一旦他对谁倾注感情,他就要求那个人只能对他好,专属于他。要是那个人做不到,他就会抽离自己的感情,再去报复那个人。 这样睚眦必报的人是有点儿可怜的。他无法轻易爱上什么人,爱上之后也无法轻易放下 因为报复就是一种放不下的表现。 也许同他小时候被谋害的经历有关罢,他永远也没法像在爱里长大的祁韵这样天真浪漫、宽容大度。 祁韵轻轻叹一口气,说:“好罢。可你要有分寸。” 乔鹤年:“我一直都有分寸。” 他将祁韵送到家门口,自己又说有事要忙,今夜不回家了,坐着马车直接走了。 祁韵有点儿无奈,站在家门口看了远去的马车一会儿,才进了门。 他回到翠微苑,梳洗收拾,又去了书房,把今日收的礼金翻出来,一一记在小册子上,以便日后回礼。 记完了,他还不困,便盘算了一会儿台州新宅子的事,在册子上写写画画。 “写什么呢?”背后冷不丁响起一道清凌凌的男声。 祁韵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乔松年不知何时来了,正探身过来,看他笔下的册子。 祁韵:“你走路怎么没点儿动静,吓死我了。” 他有点儿心虚,拿手将笔下的册子捂住了。 可乔松年是谁?这个混世魔王可不懂什么叫非礼勿视,直接伸手把他的手拨到一边,拿起了册子。 “还遮遮掩掩的。”他道,“那我就非看不可了。” 祁韵:“……” 他阻拦无果,只好干坐着,忐忑地望着乔松年。 乔松年拉了圆凳过来,坐在他旁边,念念有词:“家具,厅堂用红木为宜……” 他念了一句,就停下来,快速扫了扫后面。 全都是祁韵关于家具物什的记录。 他抬头看了祁韵一眼:“你写这些做什么?你要置办一处宅子?” “……”祁韵把他手里的册子抽过来,放回桌上,“不是我置办的,是……是鹤年在台州置办了一处宅院。” 乔松年眉头一挑:“他在台州置办宅院?” 孪生兄弟的脑子果然相似,他立刻道:“他要带你去台州常住?” 祁韵点点头:“……他说明年不宜乔迁,要在腊月搬进去,所以,我近来在忙这些。” 乔松年又垂眸看了看册子。 祁韵坐立不安:“松年,你、你没生气罢?” 乔松年:“我生气?” 祁韵:“就是,我和他去台州……” 把你抛弃在宜州老家。 祁韵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抛弃了松年”这种负罪感。 明明他和乔鹤年是夫妻、他们组成了一个小家庭,他俩一块儿去哪本就是理所应当,松年只是小叔子,本就不在他们这个小家庭之中,为什么他跟着鹤年走了,会对松年有负罪感呢? 乔松年一笑:“你们去台州,我自然也会去。” 祁韵傻了:“啊?” 乔松年玩味地看着他,故意说:“兄长没告诉过你么?我从小就跟他一块儿,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祁韵表情完全呆滞:“……啊?” 乔松年又故作突然想起:“噢,对,兄长自己也不一定清楚呢。” 祁韵:“你在说什么呀,乱七八糟的。” 乔松年:“我说这话,就是告诉你,不是你和他去台州,而是我们三个人都要去台州。” 祁韵:“……” 他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忐忑起来。 他决定再次原谅乔鹤年、和乔鹤年好好过下去的事,还没告诉松年呢。 之前明明信誓旦旦同松年说他会和离的,还要 松年帮他这个帮他那个,结果这才多久,又变卦了。 对,是“又”,又变卦了。 先前他已经变卦一次,这是第二次了,松年估计都要烦死他了罢? 果然自己真的就像松年所说,是个优柔寡断的怂货么? 一旁的乔松年还不知道这事,语气轻松:“近来家里家外好像都有不少事情,你说来听听。” 祁韵抿了抿嘴,捋清头绪,慢慢同他讲了寿宴后发生的事情,讲到乔鹤年把他从府衙带出来时,乔松年忽然打断了他。 “你现在总叫他鹤年。”他看向祁韵,双眼危险地眯起,“我记得以前不是这么叫的。”
第108章 生辰3 祁韵一愣, 没料到他如此敏锐,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乔松年盯紧了他, 语气也变了,从轻松随意的口吻,变成以前那种阴冷不羁的调调。 “嫂嫂, 你该不会又变卦了罢?”他声音极轻,却无端让祁韵冒了一身鸡皮疙瘩。 祁韵心虚极了,连看都不敢看他, 垂下了头。 见他如此心虚,乔松年的脸色霎时变了, 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说!” 祁韵被他吓了一跳,惊慌地看看屋外,压低声音:“嘘!你小点儿声……” 乔松年一把将他拉起来,强硬地扯着他, 半拖半抱地把他拉到内间的书架后,两手像铁爪一样钳着他的肩,把他按在书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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