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松年略有惊讶,道:“嫂嫂长进不少,还知道考虑长远。” 祁韵:“我先前嫁给他就是没有听爹娘的话,没有考虑长远,现在吃了大亏了,自然要多为自己考虑一些。” 乔松年点点头:“要是嫂嫂已决定了,我自然有办法保证嫂嫂以后的日子。” 祁韵怀疑地看着他:“你怎么保证?” 乔松年手上虽然也有不少产业,但同乔鹤年没法比,也从没听说他的生意做得多好,外面人脉多广,他能保证自己的安稳么? 乔松年微微一笑:“我帮嫂嫂的忙,嫂嫂不是也要帮我找出药方么?” “有了那个药方,一切就好办了。” 祁韵仍不太放心:“这个药方有这么大的作用?只是一个药方而已啊,能改变什么。” 乔松年道:“有了它,我能做的事就多了。” 祁韵撇撇嘴:“你说的这么云里雾里,我就更不敢相信你了。你总得告诉我,我离开乔家以后,你打算怎么帮我在宜州立足罢?” 乔松年便把圆凳拖近一些,坐在了床头:“那我就细细说来。” “你要真打算同他和离了,就得先摸清楚他有多少产业,每年有多少进项,向他提要求也就有个把握。”乔松年道,“当然了,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很明白地告诉你,只要你决定和离,有我帮你,你最少能分到五、六间铺子,两处庄子良田,和一大笔银钱。” “你也可以多要铺子庄子,但是这些太多了,你一个人无依无靠的,管不了那么宽。所以我认为,要这个数量的铺子庄子最合适,多要些银钱,要他个十万两。” 祁韵被这个数目吓了一跳:“十万两?他怎么可能给我十万两!” 乔松年笑道:“你未免太小看东南首富了。你可是他的正妻,又是第一任妻子,怎么会分不到这么多呢?” 有他这些话,祁韵心中大定,脑子里飞快地盘算起来。 宜州城里的几间铺子,他自认打理得过来,庄子良田就更好办了,有娘家的老下人帮忙管,至于大笔银钱,只要乔鹤年不宣扬,谁会知道他分到了这么多钱?到时候他偷偷把钱分别存在各个银庄里就行了。 这么一想,他不用依靠谁,也能勉强在宜州城过下去了。万一过不下去,就带着银钱回云县去,再做点别的营生。 有了钱,就有了倚仗,他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要不要再嫁就全凭缘分了,想来爹娘和兄长也不会催促。 祁韵脑子里转了一大圈,乔松年就在一旁观察着他的神色。 “嫂嫂考虑得如何?”他道,“这回可得想清楚了,决定了要和离,我就帮你要到这些东西,你也帮我找到药方。我们两个人,都不能反悔。” 祁韵张了张嘴,想要答应,可话到嘴边又停住了。 真的要离开这里吗? 他好不容易,才嫁给自己的心上人的。
第74章 二房 乔松年紧紧盯着他, 留意到他的神色,便说:“嫂嫂还有什么话要问我么?” 祁韵抿了抿嘴,片刻, 小声说:“我……我再想想。” 婚姻是人生大事,他嫁进来时没有听父母的劝告吃了一次亏,这回总得多听听父母的话, 他明天就给母亲写信…… 乔松年闻言,神色一顿,盯着纱帐中若隐若现的美人影子, 好一会儿,道:“我倒是不着急。不过嫂嫂要是没有我帮忙, 别说分家产了,就是几日后的祖母寿宴,都不知道怎么应付罢?” 祁韵愣住了。 离老太太的六十大寿只有不到十日,在这个节骨眼上, 他是该抓住机会闹腾,还是该等到寿宴过去? 据闻乔家二房近日就要回到宜州,他们回来会不会掀起波澜、会不会对自己有影响? 这些他都拿不准。 要是没有松年帮他,他就两眼一抹黑了。 祁韵抓着被褥,犹豫半晌,说:“我、我是想和离的, 可我要写信回去问问母亲。松年, 你能不能先帮帮我?我答应你,帮你找到药方。” 乔松年紧紧盯着他的神色放缓下来,但嘴上却依然紧逼:“嫂嫂, 我方才讲了,你好几次优柔寡断、说定了又反悔, 耍得我团团转。我已 经在你这儿吃了哑巴亏了,这回你得给我一个准信儿,我再帮你。” 祁韵小声嘟囔:“我也没有耍得你团团转呀。” 乔松年:“嫂嫂现在就想,我等一盏茶的时间。” 说着,他就给自己的茶杯满上。 祁韵立时有些紧张:“你就不能等我考虑几天吗?还有好几日才到寿宴。” 他着急了,乔松年就不急了,气定神闲地拈起茶杯:“并不是考虑得越久越好。只要嫂嫂有魄力,做了决定就坚持走下去,以后的日子肯定比现在好。” “而且,嫂嫂觉得,能靠自己改变兄长?”乔松年喝了一口茶,“你固然已经在他身上付出了不少心血,可这些心血反正回不来了,你只能现在认栽,才能及时止损。” “继续陪他耗下去,到底是谁吃亏?” 祁韵咬住嘴唇。 松年说的没错。 再耗下去,乔鹤年是没有丝毫损失的,他可以再娶侧室、抬姨娘,可自己陪着他耗到人老珠黄,自己能得到什么? 他一咬牙,狠狠心,说:“好,我们就说定,你帮我和离争家产,我帮你找到药方。” 乔松年的双眼一下子亮了。 祁韵没有发觉,还在继续说:“你可得说话算数。” 乔松年盯着他,勾唇一笑,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当然。一言为定。” 两人说定,祁韵心中也就落下了一块大石头,虽然还有些失魂落魄,但总算不再担忧前景,老老实实照着乔松年说的做。 他先给老家去了信,旁敲侧击地透露出自己在乔家过得不如意,让父母前来赴宴时,同乔家的长辈们提。 离寿宴没有几日了,他又更加勤快地往主家跑,在老夫人和刘氏跟前尽孝,做好乔家媳妇的本分,让长辈们对他无可指摘。 几日里,乔鹤年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据松年说,是忙着在赌场套牢林老爷,借此一举搞垮林家,永绝后患。 他忙着这等大事,倒也免去了祁韵在家中与他碰面的尴尬,祁韵便安安心心照着乔松年的指点做事,每日倒也充实忙碌。 离老夫人寿宴仅有两日时,主家传来话,说二房从津州回来了,叫乔鹤年和祁韵一同到主家吃团圆饭。 祁韵听到这消息,心里就犯嘀咕。 之前乔老爷和刘氏将二房回来的事告诉乔鹤年时,乔鹤年就发了老大的脾气,摔门离去,现下二房真回来了,主家还叫他们去迎接,去吃“团圆饭”,乔鹤年不知道得怄成什么样。 不过,管他呢。 反正母亲已经回信了,叫他不要怕,真过不下去了就回家。有父母支持,又有松年帮忙,想来他和离争家产不会太难 而既然要和离,就不用再看乔鹤年的脸色过活了。 祁韵便平静地吩咐下人将消息传给乔鹤年,自个儿先收拾好了,就在翠微苑等着。 送消息的下人这一出去,就是一下午。 临近晚饭,乔鹤年仍迟迟不回家,祁韵心中不免有些忐忑,担心乔鹤年一怒之下不去主家吃饭了。 他不去倒还能得到长辈们的体谅,可自己这个做媳妇的不去或是晚去,定要被长辈们说一顿。 “翠兰,你再去大门口看一看,要是大少爷还没回来,我们就不等他了。”祁韵道,“虽说夫妻不一块儿到场不妥当,可二老爷和二夫人隔了这么多年才回来,我去得太迟,更不妥当。” 翠兰应下,匆匆往院外去。不过她才踏出院门,外头就响起了下人的通报声。 “大少爷回来了!大少爷回来了!” 祁韵闻声,连忙起身,叫赵婆婆带上早备好的礼,又带上两名大丫鬟、两名贴身小厮,才走出院子。 远远的,乔鹤年拎着袍子下摆,冷着一张脸,正大步走来。 祁韵看见他,不免就想起前几日闹出来的难堪和僵持,想起他说出来的那些冷冰冰的伤人恶语,脸色便也不怎么好看,本想喊一句“夫君”打个招呼,可话到了嘴边怎么都不愿意喊出来,干脆就说了一句“走罢”糊弄过去了。 乔鹤年也高傲得很,根本没拿正眼看他,径直从他身前走过去了,脚步都没停一下。 祁韵心里本来冒出了几分火气,可一想反正要和离了,忍这男人的臭脾气和臭脸忍不了几天了,犯不着再为他生气。 他便带上下人,默不作声跟在了乔鹤年身后。 两人沉默地一路走到主家,走进了吃团圆饭的福圆厅。 好巧不巧,二房几人刚刚在福圆厅里落座,乔鹤年和祁韵一进屋,屋里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老夫人笑道:“鹤年和鹤年媳妇来啦。” 老人家精神矍铄,朝乔鹤年招手:“快过来,日日在外忙着,祖母许久没见你了。” 乔鹤年面色淡淡,先一一打了招呼:“祖母,父亲、母亲好。” 祁韵压住心中的情绪,摆出甜笑,跟着他打招呼:“祖母,父亲、母亲好。” 可同这边的几位长辈打完招呼,本该轮到二房了,乔鹤年却不作声了。 屋里的气氛一时凝滞住了,众长辈脸上都浮现出几分尴尬。 乔老爷轻咳一声,开口道:“鹤年哪,自从你长大,就没见过二叔二婶了罢?快来认一认。” 这话说完,乔鹤年依然没有应声。 站在他身旁的祁韵几乎都感受到了他身上如有实质的冷意 他每次要发脾气之前都是这样,祁韵几乎一看见他的冷脸,就下意识地头皮发麻,本能地感到恐惧。 难道他要在这种场合大发脾气? 不会罢? 就在他惊疑不定时,乔鹤年缓缓转过脸去,看向另一侧坐着的中年夫妻。 “二叔、二婶好。”他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 祁韵心中松了一口气,连忙跟着打招呼:“二叔、二婶好。” 乔二爷和孙氏看着只是一对普通的商人夫妻,只是穿着打扮、举止气度比乔老爷和刘氏差了一截,没有在富贵之气中长期润养的气定神闲。两人看见现下的乔鹤年,心中不免十分复杂。 当年五岁的垂髫稚子,现在已长成了高大英俊的沉稳青年,他一走进来,自家本还算青年才俊的儿子乔柏年霎时黯然失色,被他一脚踩进了尘埃里。 一个年纪轻轻就执掌偌大家业,和父亲一道带领乔家登上东南首富之位的话事人,那举手投足间笃定自若、游刃有余的风范,岂是一个管着寥寥几间铺子的普通商家公子能比? 明明是出生相差不了几天的堂兄弟,如今一个犹如大鹏展翅扶摇直上,一个却只能算普通商人之子,这当中的差距,让人如何不眼红?让人如何不去想,若是当年柏年得了这四成家产,是否现在也如乔鹤年一般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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