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辜负他的男人, 却也是疼爱着他的男人。 他该怎么面对他? 乔鹤年小心翼翼地伸手来扶他,想让他坐 下来喝口茶,祁韵抿了抿嘴,没有避开他的手,就这么让他扶着坐下了。 乔鹤年松了一口气,也坐下来, 认真道:“阿韵, 到底怎么了?我对天发誓,我可没再骗过你了。” 祁韵:“……是么?松年的事,你也没有骗过我?” 乔鹤年皱起了眉:“松年怎么了?我在你面前都没提过他, 哪有什么与他相关的事能够骗你的。” 祁韵正欲说话,外头忽然传来阿影的声音:“少夫人, 属下回来了。” 他突然插进来,打断主子们的对话,十分突兀,乔鹤年皱了皱眉,道:“回来就回来了,喊什么。” 祁韵心中却一动,想道:乔鹤年和乔松年这么多年以来都在人前活动,如果没有这些近身下人的隐瞒和帮助,绝不可能掩人耳目这么久,看来阿影一定知道些什么。 他冷静了一些,又把先前的一些细节想了起来。 乔鹤年每次提起这个孪生弟弟时,语气总是带一些无可奈何、带一些纵容和宠爱,说松年不怎么争气,好在自己还算能干,足以撑起乔家,松年就做个富贵闲散公子也好。 而且后来,他发现乔松年故意欺负自己时,担心自己红杏出墙,还把自己关在了北跨院里。 种种表现,都说明他是真的相信自己有一个孪生弟弟的,说不定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和松年是同一个人。 但是松年…… 松年的表现,似乎是知道内情的。 自己昨夜问他,为何兄弟二人身上的气味一模一样,当时松年的表情就不对劲。 而且松年说过很多次“我和兄长总是在一处”。 哦对了,松年还说过,乔鹤年的人生才是完整的,他的人生并不完整。 自己那时候没听懂这句话,还傻乎乎地说,你的人生也是完整的,你也有父母兄长,有自己的名字…… 祁韵的眉头皱紧了。 在乔鹤年又问了一遍“怎么了”的时候,他便摇摇头:“没事。” 既然乔鹤年不知道,也就没必要问他了,等吃完晚饭,他得好好问问阿影。 还有,今晚乔松年过来的时候,他非得让他说清楚不可。 乔鹤年神情还有些担忧:“真的没事?阿韵,咱们两个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祁韵心想,要是告诉你,你和你弟弟其实是同一个人,你怕会觉得我疯了。 他道:“没事,我饿了,中午在城外没来得及吃东西,咱们提前过去吃晚饭罢。” 乔鹤年哪能看不出来他把话头压下去了,长叹一口气:“好罢。” 他带着祁韵去酒楼吃饭,祁韵有些心不在焉,整顿饭都若有所思,还时不时问些奇怪问题。 “鹤年,你最近有没有觉得身体很累?” 乔鹤年一愣,有些莫名其妙:“没有。我身体很好。” 祁韵瞅着他:“那……你觉得最近晚上睡得好么?” 乔鹤年:“很好啊。” 祁韵:“……” 他又问:“你最近晚上是在家里休息的?” 乔鹤年:“在翠微苑。不然还能在哪儿?” 祁韵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最近松年明明每晚都来找他,陪他睡到天亮才走,乔鹤年却说自己是在家中翠微苑休息的。 也许松年是等他睡着后才出来活动的罢。 祁韵想了想,又问:“你上一次见松年,是什么时候?” 乔鹤年这下愣住了,凝眉开始回想。 祁韵紧张地盯着他,心中有点儿忐忑。 自己问的这个问题,好像有点儿不妥,他们俩是同一个人,按理没见过对方,要是乔鹤年仔细去想,会不会大吃一惊?会不会突然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个孪生弟弟?会不会从此心绪大乱变成疯子? 没等他揣测完,乔鹤年开了口:“上一次见面,就是在去年过年之前,在台州。” 祁韵愣住了:“……啊?” 乔鹤年:“你忘记了?就是你去台州收拾新宅子的时候,收拾完了,我去台州办事,顺道接你回来,松年不也在么?” 他说的如此笃定,祁韵都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了,傻呆呆地重复:“那时候松年也在?” 乔鹤年点点头:“我们一道从台州坐船回来,碰上刺客,你落水后,松年和几个侍卫跳下水去救你了,我本来也要跳下去救你,但不知怎么昏迷了过去。” 祁韵:“……” 要不是他把自己遇刺时的场景记得一清二楚,现在差点就要以为乔鹤年说的才是真的了! 他瞅着乔鹤年,试探道:“我记得松年当时不在船上。” 乔鹤年十分肯定:“他在。不然他怎么救的你?” 祁韵:“……” 乔鹤年的记忆居然如此逻辑自洽,他一时竟然没法反驳!!! 祁韵总不能说,是你变成了乔松年,所以他才能跳下来救我。 他只能悻悻道:“哦。” 乔鹤年:“当时的事,难道你不记得了?我以为你该记得很清楚,不然怎么每次都拿这事来戳我的心窝子。” 祁韵:“……” 他抿了抿嘴,抬眼看向乔鹤年:“你当时是真的打算跳下来救我的?” 乔鹤年点点头:“当然。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节骨眼上昏迷了,真是蹊跷。” 他说起来不无懊悔 毕竟祁韵就是因为这个,才非要跟他闹和离的。 祁韵:“……” 现在他才终于相信,乔鹤年说的昏迷,是真的。 可能是因为当时乔松年急于救自己,硬生生夺取了身体的控制权,乔鹤年才不得不陷入昏迷。 发现了这个真相,祁韵心里对他的怨恨,一下子就少了许多。 原先乔鹤年只是借着两人不平等的家境,在夫妻关系中欺负他,让他受些委屈罢了,并没有实质上地害过他。 但是在船上那次,祁韵掉进江水里迟迟不见他来救自己,以为他是觉得运河危险,直接放弃了自己的命。 这可是见死不救啊! 一个见死不救的男人,哪怕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是个道德沦丧、品行败坏的恶人,祁韵哪敢待在这种男人身边?这才是祁韵决定离开他的真正原因。 可是今天他突然发现,乔鹤年没有见死不救。 祁韵之前扣在他头上的“道德沦丧”、“品行败坏”等帽子,其实是冤枉了他。 这个男人虽然之前待他不好,但顶多算个捂不热的臭石头,还算不上穷凶极恶。 祁韵心中十分复杂。 他原先错怪乔鹤年了。 可两人却已经阴差阳错走到了这一步,他现在和松年在一起,也断不可能再退回去,回到和乔鹤年成婚的时候。 可是,这样对乔鹤年来说公平么? 他那时明明坚持自己是想跳河救人的,只是祁韵没有相信,他也就只能接受祁韵离开。 可现在祁韵忽然发现真相了。 那被迫接受他离开的乔鹤年,如果有一天知道了这件事…… 祁韵忽然有些不安。 以乔鹤年的性子,肯定会发疯的。 “阿韵,在想什么?”乔鹤年给他夹菜,“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 祁韵抿了抿嘴,把他夹过来的菜吃下去,小心翼翼地问:“鹤年,如果……” 乔鹤年认真看着他,等着他问。 祁韵看见他认真的眼神,原本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了。 何须问呢?如果让乔鹤年知道自己之前误会他了,乔鹤年肯定会想尽办法让他回去的。 可是,享受过自由的祁韵,已经没法再回到乔家安安分分当个小媳妇了。 见他不说话,乔鹤年便问:“如果什么?” 祁韵只能胡乱换了个问题。 “如果回到一年前,你还会答应和我的婚事么?” 乔鹤年愣住了。 祁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这个问题,是很久以前想问的。只不过那时候我们是夫妻,我问这种问题,你要是 回答不后悔,我觉得你在说假话,你要是回答后悔,又实在让我尴尬,所以我一直没有问。” 乔鹤年望着他:“阿韵……为什么当时会想问这个问题?” 祁韵想了想:“因为,刚嫁给你的时候,你挺嫌弃我的。” 乔鹤年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 如果说先前祁韵说过的那些伤人的话像利箭一样能瞬间洞穿他,那么这会儿这句话,就只是像一只小蚂蚁,爬到他的心头,轻轻咬了一口。 轻微的刺痛,酸酸的,带着几分懊悔。 祁韵:“你还记得那时候的事吗?你那时候跟我说话,总是很不客气,说我是乡下来的,小门小户,上不了台面。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抬头看你。” 乔鹤年怔怔望着他,好一会儿,才喃喃道:“对不起,阿韵,我那时候不知道……” 他顿住了。 他是不知道这些话会伤人,还是不知道自己后来会爱上祁韵?
第179章 秘密4 祁韵摇了摇头:“现在道歉, 也太晚了。我只问你,如果回到一年前,还会答应和我的婚事么?” 乔鹤年毫不犹豫道:“会答应。” 祁韵:“……哪怕你的生活会因此完全改变, 你会变得有弱点、有软肋,再也没法像以前那样潇洒,你也不后悔?” 乔鹤年有点儿惊讶:“阿韵, 你是这么想的?” 祁韵实话实说:“我觉得这段感情给你带来的改变,好像不是什么很好的改变。” 乔鹤年却道:“是好的改变。” “我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能感知到家庭、羁绊、温暖, 不再像以前那样只知道做生意、只知道拿金钱来衡量一切。”他道,“我觉得这是好的改变。” 祁韵心中微微一松:“好罢。你能这么说, 我心里舒坦许多。” 乔鹤年笑了笑,又问:“怎么忽然问我这个?” 祁韵自己也说不上来。 这个问题,以前自卑懦弱的他只能默默埋在心里,以为一辈子都不会问出来了, 哪知道两人和离了。 而和离后,他一度把乔鹤年看成势如水火的仇人,强硬地要求乔鹤年不许踏入他的领地半步,当然不可能再去问这种暧昧问题。 而现在…… 祁韵笑了笑:“可能只是觉得,现在可以问出口了。” 他和乔鹤年的关系,好像又悄悄地发生了变化。 以前的那些恩怨纠葛、误会争吵, 算起来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对谁错, 乔鹤年纵然欺负了他很多次,但他补偿的东西,也恰好是祁韵后来能在宜州立足的根本。 这样算来, 实在算不清楚了,祁韵也不想再去算, 他现在的日子过得很好,以前那些委屈好像就不再重要了,以前不敢问的问题,也能轻轻松松问出来。
143 首页 上一页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