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年是自己的孪生弟弟。 孪生的兄弟,喜欢的东西、喜欢的人,都是类似的。 自己觉得祁韵长得还挺漂亮,说不定松年也这样觉得。 自己喜欢看祁韵委委屈屈、娇俏可人的模样,松年也喜欢看。 要不然,松年平常神出鬼没的,逢年过节都找不见人影,怎么最近专门逮着祁韵欺负呢? 想到这个可能,乔鹤年的脸色霎时变得铁青。 祁韵还在呜呜地哭:“你们都欺负我,说我蠢,我要回家……呜呜呜呜……我不跟你过了……我要回家……” 乔鹤年的眼珠转过来,盯着祁韵那张娇俏秀美的脸蛋。 祁韵哭得鼻尖红通通,梨花带雨。 他哭起来太好看,太让人想欺负了。 乔鹤年心中蓦然升腾起一阵荒唐可笑的嘲讽之感。 就这么一个乡下来的、上不得台面的穷酸坤君,居然让他们兄弟两个争了起来? 他和松年的样貌家世、学识本事,足以娶到比祁韵家境好上千百倍的高门贵子。 可他们居然同时看上了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穷酸落魄的坤君! 荒谬!可笑! 祁韵哭了好半天,才勉强缓过来,抽噎着,看乔鹤年神色变幻莫测,想了想,还是先开口认错:“夫君,我错了……” 乔鹤年神色深沉,看着他,嘴上顺着他的话问下去:“错在哪儿?” 祁韵抽噎着,小声说:“我不该、不该冲动,不该犯蠢,去推他。” 乔鹤年沉默了片刻。 祁韵一边抽泣,一边拿帕子擦脸,小心地瞅着他:“你还在生气么?” 乔鹤年定定看着他,忽然伸出手,一把握住了他的脸蛋。 “你有什么好的。”他喃喃自语,“唯唯诺诺、穷酸、上不了台面,一碰到事情只会哭哭啼啼,没有半分当家主母的样子。” 祁韵被他毫不遮掩的话狠狠一扎,眼眶里又浮起了一层水花。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他委屈极了,被乔鹤年握着的脸蛋嘟嘟囔囔,“我对你那么好,事事都依你,你难道看不见吗?” 乔鹤年当然看得见。 他心里也知道,祁韵温柔善良,比那些心机深沉的高门贵子好相处得多,那些管家的本事,以后可以慢慢学。 他不是瞎子,可他如何承认,自己竟然要和弟弟争抢这个原本看不上的坤君? 他日日在外忙生意,哪能多长一双眼睛在家盯着松年?松年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难保祁韵不会被他糊弄过去。 不过,幸好,祁韵并不知道松年的心思。 也许松年自己也还没察觉到。 孪生兄弟,对彼此非常了解。 乔鹤年深吸一口气,压住了怒火,坐回床边,搂住祁韵:“好了,这事不是你的错,以后不提了。” 祁韵连忙扑在他怀里,眼睛还泪汪汪的:“你不怪我了?” 乔鹤年低声道:“方才我在气头上,没有想清楚。松年应当是故意欺负你,你躲不掉的。” 乔松年就是为了吃祁韵的豆腐,才把他骗去荷塘,惹怒他,和他一起落水。 无论祁韵那时候有没有冲动,乔松年总有办法得逞。 祁韵总算松了一口气:“你明白就好了。我、我也不乐意,别的男人碰我,我恨不得死了算了。” 他提到“别的男人碰我”,乔鹤年心中就涌起怒火,他勉强压住,说:“不提了。” 祁韵连忙点点头,偎在他怀里,紧紧抱着他。 乔鹤年顿了顿,又说:“我歇了今日,明日就要出一趟远门。我出门的日子,你要搬到翠微苑的北跨院去住,不准踏出跨院一步。”
第31章 掌权 祁韵傻了眼,北跨院是个偏僻照不到阳光的院子,那儿也没什么屋子,就是几间库房,放着他的嫁妆。 唯一的不同 就是这间跨院在整个院子最北端,背后就是一大片池塘,就是有轻功,也很难翻进去,只能从跨院的正门进。正门一落锁,派几个人守着,这小跨院就进不去了。 他连忙抓住乔鹤年的手:“夫君、夫君,你还在生气么?我错了、我错了。” 哪有正妻住跨院的道理?他们家宅子大、人口少,又不是挤不下非得住跨院,这样的跨院一般是给正妻底下的丫鬟,被收作通房后住的。 他要是被赶去住跨院,那所有人都会知道 这个正妻彻底失宠了,而且夫君对他没有一丝敬重,竟把他关在跨院不准出门。 要是这样,他还有什么颜面可言?他不如被休了,回娘家算了! 祁韵急得不得了,拉住乔鹤年的手哀求:“夫君,求求你,求求你别把我赶去跨院。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他没有家世背景,要在乔家立足,全靠乔鹤年的敬重和宠爱,要是被赶去跨院,还有什么宠爱可言? 到时候,可就真的是人人都能骑在他头顶上撒野了。 他放下面子低声下气地苦苦哀求,可乔鹤年却叫他:“阿韵。” 祁韵一愣,泪眼朦胧地抬头看他。 这是乔鹤年第一次这样温柔地唤他,温柔地看着他。 “我在外做生意,不常在家。要说起来,松年待在家里同你相处的时间,比我还要长一些。”乔鹤年伸出手来捧住他的脸蛋,拿拇指拭去他眼角的泪。 “先前是我考虑不周,娶你进门后,没让松年搬出去。等我忙完这件大生意,就去和父母提。” 他话说到这个份上,祁韵再怎么迟钝,也听懂了。 夫君怕他一个人待在家里,红杏出墙,招惹小叔子。 他又难堪、又羞耻,又没法为自己辩驳。 毕竟,乔松年欺负他也不是一两回了,为什么总逮着他欺负呢?还是毛手毛脚的欺负,他长了一万张嘴也说不清楚。 他难堪地小声说:“夫君,我绝无可能做出这样的事。你要是介怀,我以后看到松年就绕着他走。” 乔鹤年却说:“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能避开的。我说了,等我回来,会解决此事。” “我出门这段时间,你就住跨院里,一步也不许出来,别人也不准进去,饭菜给你送到门口。” 说着,他唤了朱婆婆进屋。 祁韵听到他吩咐朱婆婆把自己的东西搬去北跨院,心中凉透了。 夫君嘴上说得好听,其实就是不相信自己了。 自己被乔松年碰了,夫君心里膈应了。 祁韵枯坐在床上,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魄,一动不动。 乔鹤年陪他一块儿吃了早饭,而朱婆婆已经安排了下人开始搬东西。 来来回回搬东西的下人里,祁韵看到了那个嘴碎的孙婆婆。 就是她,今天把这事捅破了,这会儿一副得意洋洋的嘴脸,没一会儿就进来晃一圈,看自己的笑话。 凭什么,连一个下人都能给自己挖坑,都能来看自己的笑话? 她就是看自己手里没有掌家权,没法拿她怎么办! 祁韵咬咬牙,同乔鹤年道:“夫君,我嫁进来也有两三个月,同郑夫子学了不少东西,应当可以掌家了。” 正指挥着搬东西的朱婆婆微微一顿。 乔鹤年思索片刻:“也是。我出门在外,家里总有要个做主的人。” 他便吩咐朱婆婆:“你把公账和府里下人的卖身契,全部拿来交给少夫人。” 一众下人都吃了一惊,不知道大少爷这是发的什么疯。 明明罚少夫人去住北跨院了,却又给了少夫人掌家的权力。 朱婆婆顿了顿,说:“大少爷,少夫人没掌过家,对府上的事务不熟悉……” 乔鹤年打断她:“少夫人不懂,你可以提点两句。” 朱婆婆道:“可是……” 乔鹤年抬眼看她:“怎么,主子的吩咐,还有商量的余地?” 朱婆婆连忙道:“老奴不敢。” 她匆匆下去拿账本和卖身契,乔鹤年冷哼了一声。 这些年他看在母亲的面子上,给了朱婆婆不少宽待,没想到她在这宅子里管家久了,事事都能做主,竟然渐渐忘了自己的本分了。
第32章 冷遇 等朱婆婆把账册和卖身契拿来,乔鹤年亲自教祁韵看了账本,道:“从今以后,这宅子里的事务,都由你说了算。朱婆婆这些年管家,有做得好的,也有许多不好,下人们大多没什么规矩,你管着家,也省的我出门在外时,有人欺负你。” 祁韵方才是硬着头皮开口,竟意外得了管家之权,心里好过不少,连忙点点头。 可站在一旁的朱婆婆,听见主子说“有做得好的,也有许多不好”,脸色就不好看了。 祁韵的东西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下人们搬着他的衣物首饰箱笼、寝具,搬了大半天。 等到晚间,夫妻俩一道用完饭,乔鹤年回日升苑为明日出行做准备,祁韵则被“请”到了翠微苑的北跨院。 按照乔鹤年的吩咐,院里只留下阿福一个人伺候他,其他人止步院门。 看见其他人都退出去,拉上院门,在门口哐当一声挂上锁,祁韵心中一空,差点失力跌坐在石阶上。 “少夫人!”阿福连忙过来扶住他,“您别难过。大少爷都把掌家权给您了,您只是暂时在这儿住一会儿。” “你不懂。”祁韵两只眼睛惨淡无神,“他是怕我……” 到了嘴边的话顿住,他最终也没能说出“红杏出墙”几个字来,好半晌,只说:“他心里不信我了,以后只会疑心越来越重。” 他呜呜地哭起来:“我又没什么家世背景,他想关就能关,把我的脸丢在地上踩。” 就算乔鹤年会回来把他接出去,可是难保他不会再次生这样的大气。 难道他一生气,就能把自己正头夫人关在跨院里,把夫人的脸面放在地上随意践踏吗? 祁韵的家境确实比他差远了,可他也是清白人家娇生惯养的小公子,也要脸面,也知道廉耻,乔鹤年这样做,让他以后还怎么在乔家立足? 看他哭得伤心,阿福也跟着伤心,一边给他抹眼泪,一边自己吸吸鼻子:“少夫人,不怕的,大不了我们不跟他过了,讨一封休书,回家去。” 祁韵一顿,蓦然想起出嫁那日,母亲对自己的叮嘱。 母亲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自己嫁进来的日子不会好过? 可是他那时不懂,现在已嫁进乔家,在这离家百里外举目无亲的宜州城里,要向乔鹤年讨一封和离书,谈何容易? 和离和休妻可不一样。妻子犯大错才能休妻,夫家可以不付一分补偿,妻子只能带走自己的嫁妆。 但是和离,夫家要出一大笔银钱,作为妻子头婚清誉的补偿。 以乔鹤年的财力产业,和离要出的银钱可不是个小数目,无缘无故的,他怎么会同意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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