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秋雨闻言却摇头,“绒儿是草堂堂主,草堂的弟子精通医术,他自然是要在草堂养着的。”
唐秋雨说完这一句便喘了起来,唐凌殊连忙去照顾他,“父亲,您的身体也没有痊愈,这些事情就不要管了。”
唐秋雨笑道:“我不管了任由你们胡来吗?”
唐凌殊不明白这话的意思,“父亲是不放心我吗?”
“自然是不放心的,唐麒这几日在做什么,你可知道?”
唐凌殊刚刚和唐麒闹了矛盾,被唐麒冷着脸给怼回来,现在听到自己父亲话里话外是要称赞唐麒的意思,再怎么胸襟宽广的人也很难笑得出来。
“他在器堂清点东西,还在查师叔的毒到底是谁下的。”
“他清点了什么,现在禁卫军还被我们绑在前山,他没有什么动作吗?”
唐凌殊摇摇头,这几天他没有发现唐麒往前山去,倒是唐沐雨山上山下的跑了许多次,但是刑堂的事情琐碎,他顶着孝期忙成这样也并不奇怪。
“凌殊,如果我也命不久矣,你说唐门到底是听你的,还是听唐麒的?”
唐凌殊愣住了。
姜绒振作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乌长清。他提前留下了唐秋意的一点血,那点血样里残存着要命的剧毒,但是这几日姜绒一直没有回过神了把这些毒素弄清楚。现在既然要把事情解决,自然是不能马虎的。
乌长清并不惊讶他的到来,只是看到他清瘦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他一句:“你该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姜绒心虚地笑了一下,“我知道的,师兄已经骂过我了。”
“今天来打扰您是想跟您一起确认师父中的毒。”他把自己的诊断写在一张上带过来交给乌长清。
乌长清仔细看了上面的毒物名称,发现姜绒在上面写了“蛊毒”。“怎么想到里面有蛊毒的?”
姜绒道:“血样中隐隐有活物,且这些毒素与之前那些烟堂弟子所中的毒如出一辙,虽然不是完全相同的配方,但都是能吞噬人的神志和肌理的。我想,师父在宫中必定是被人下了蛊才会出事。”姜绒越说越伤心,如果他跟着师父一起进宫也许就可以帮师父辨别。
寻常人是很难识别下蛊人如何种蛊的,但是姜绒仔细学了《蛊虫纪要》,基本已经掌握了下蛊的方法,也懂得在中毒初期如何解毒。
但是唐秋意一个人在宫里呆了五六日,早已错过了拔除蛊虫的时机,蛊虫深入肺腑,释放出剧毒,是真的回天乏术。
“你怀疑是唐立峰?”
姜绒点头,唐麒被地下城的毒尸围攻正是由唐立峰设计的,算起来时间正好合适,唐立峰在宫中趁唐秋意不备种下蛊毒,再到地下城杀唐麒,正是烟堂计划好的。
但是现在烟堂弟子还留在宫里,他很难找到其他证据,除非逼问唐映禾,但是让唐映禾把父子俩的密谋和盘托出也并不容易。之前唐映禾什么都敢说是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但是现在他孤身一人留在唐门,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主动承认自己和父亲的罪行。
“那些毒尸,也是受蛊虫之害,对吗?”
姜绒小心翼翼地问道。
乌长清看他谨慎的小模样便笑了,“你怕什么?”
姜绒摇头,他不是怕什么,只是不想触及乌长老的过往。其实乌长老一点也不像唐门中人,不姓唐,不与唐门弟子同住一室,也从不修炼唐门武功,这么多年来他就像一个寄居的过客,对待唐门的后辈十分和善,教导后辈们也似乎是他在履行什么诺言,应当应分又与唐门不那么亲近。
唐门一向是蜀中门派,从来没有过什么蛊毒蛊术的传承,但是现在他们接连遭遇蛊毒,且蛊毒的源头就是唐门内部,那么这个源头最有可能就是乌长老这个外姓长老。
“你猜的不错,蛊毒之术是我师门的独门秘技,但是现在他们属于唐门了。”
姜绒一时哑言,乌长清向他承认了自己并非出身唐门,而是另有宗门。精通蛊毒的门派……“五毒教?”
乌长清点头。
五毒教已经灭教多年,至少姜绒有记忆以来就没有过五毒教的消息,现在乌长清告诉他,他是来自五毒的。
“那您为什么会愿意把《蛊虫纪要》这么重要的秘籍给我看呢?您又为什么愿意把蛊毒拿出来与唐门共享呢?”
在姜绒的想象里,乌长清如果只是想找个安身之所,并不必投身唐门,凭着他精湛的医术和蛊毒,他可以到任何地方逍遥自在,便是到各国皇宫中都能站稳脚跟,完全不必把秘技交给另一个门派。
乌长清笑道:“唐门与五毒世交已有三代,这些事情在唐秋雨爷爷在世时便已经做过了。”
姜绒突然意识到,圣子一职似乎早早便有了,并不是他们这一代才有的。圣子和蛊毒有关,所以在五毒灭教之前,唐门就已经在利用所谓的圣子来培养蛊毒了。
“五毒灭教之时,你们唐门也是出手帮过我们的,唐秋雨的父亲说可以借我们一个地方休养生息,我自然没有理由拒绝,更不要说他曾经还救过我同门的命。”
乌长清给的理由很简单也很有说服力,姜绒是信了的。
“所以您这些年一直都在这个药庐住着,不肯到我们的院子去。”
乌长清摇摇头,“也不是介怀什么,只是你们年轻人太吵了,我一个老人家哪里受得了这些。”
“这倒也是。”姜绒不由得想到自己,小时候他可是天天在刑堂院子里疯玩吓跑,确实吵得人头疼,如果唐麒不是从小看着他长大,估计早把他扔进刑堂后的荷花池里了。
“那您能告诉我唐门培养这些蛊毒到底要做什么呢?我们草堂自己研制的毒、药已经足够独步武林,为什么还要费尽人力物力养蛊毒?”
乌长清反问道:“如果蛊毒也能让唐门在中原武林中独占鳌头,何乐而不为呢?”
是啊何乐而不为呢?可是圣子是活生生的人啊,不是一个药炉,不该为了唐门所谓的前程而承受那么多的苦难,姜绒道:“可是历代圣子却为此付出了生命,如果不是为了这些蛊毒,也许唐门能多出许多惊才绝艳的高手,不是一样也能让其他门派不敢造次吗?”
“绒儿,你当真以为圣子是武学奇才?”
姜绒自然知道唐无双的筋骨并不出众,但是如果没有这些蛊毒折磨,也许他还能更上一层楼,赶上唐韵他们也不是不可能啊。
乌长清看得出他在心里默默反驳,笑道:“你倒是会心疼人,这个傻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姜绒感觉自己好像被骗了,“乌长老,您在说什么啊?无双哥哥身体羸弱,我自然是要心疼他的,我才不傻呢。”
“你要问的我已经都回答了,如果没事就赶紧回去吧,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乌长老,我想再问一个问题。”姜绒伸出一根手指,非常可怜地望着乌长清。乌长清没法,只能让他问。
“那些蛊毒会使毒尸不知疼痛,体内的毒素还能传播出去,那他们失了神志乱咬一通,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姜绒能明白蜀帝为了杀敌制胜而培养这么危险的武器,但是如果这些武器都不可控,那么皇城应该早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这些事情我回答不了你。”乌长清无情地拒绝了姜绒的挽留,径直回到了竹门内的小屋。 ----
第 66 章
回草堂的路上,姜绒在想乌长清的回答,乌长清说的是回答不了,而不是不知道或者无法控制,那就意味着那些毒尸是可控的,且乌长清知道其中的方法,但是乌长清不能告诉他。
姜绒努力回想之前在夷州与唐明交手的情况,当时他们在地道中遇到的毒尸是不要命地杀他们,但是后来出了地道,毒尸们似乎是能听懂唐明的指令的,并且在双方混战的时候,毒尸们攻击的主要对象是他们,而不是周围的唐军。
难道唐明是偷学了控制毒尸的方法才叛逃的?这么秘密的事情被人知晓了,即便是嫡亲徒弟,唐秋雨是不是也无法忍受,所以才会安排他们去追杀?
姜绒越想越觉得害怕,如果有人得到一支数量庞大的毒尸队伍,再有一个毒尸的控制着,那么这个人就可以对任何国家任何城镇任何百姓为所欲为。毒尸不怕死不怕疼,见人就挠,一旦被毒尸挠伤就会陷入死局,哪个军队敢与之抗衡?也许只有关外铁骑能勉强一战了。
蜀帝一定就是冲着这个才对唐门千依百顺的!
姜绒想明白了这点,立刻奔向祠堂去找唐麒。
唐麒和唐沐雨此时都在祠堂守灵,姜绒兴冲冲地跑进来,让两个人都有些错愕。唐沐雨想要打趣两句,但是转头看见师父的棺椁,顿时没了兴趣,只是说:“慢一点,别摔了。”
姜绒直接跪在唐麒身边,朝唐秋意拜了两拜,“师父,我想明白了,蜀帝是为了得到控制毒尸的方法才这么赶尽杀绝的,如果我们不给他,迟早有一天,他会被那些毒尸给反咬一口。”
唐麒没有想到姜绒一进门就说这么没有分寸的事情,直接瞪了他一眼,“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什么东西都敢乱说?”
姜绒连忙解释起来,乌长清告诉他的话,乌长清的种种态度,姜绒都一五一十地说给他们听。
“如果蛊毒的事情没有一个结论,我相信蜀帝不会善罢甘休的。唐门现在想必危如累卵,但是师伯却依然敢把禁卫军囚禁起来,也许……”
唐沐雨接上姜绒的话:“也许是他与蜀帝达成了某些约定,蜀帝即便知道他的禁卫军被我们下毒也不敢发怒。”
姜绒用力点头,就是这样,所以还能有什么约定呢,不就是如何控制毒尸的方法咯。
姜绒眼睛朝唐麒那儿瞭了一下,问:“师伯真的会把这些秘密告诉蜀帝吗?”
唐麒回答:“如果真的给出去,那唐门才真的要与五毒一个下场。”
唐麒愿意回答姜绒的问题让姜绒高兴极了,“师兄你不生我气了吧,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别疏远我好不好?”
姜绒在撒娇,但是他自己也没察觉到说这话时的表情有多可怜,仿佛确实经历过被唐麒疏远的时间,眼里那股淡淡的忧伤怎么也没有掩盖住。
唐麒瞥了他一眼,“知道你要干什么了吗?”
姜绒用力点头,知道,当然知道!追查蛊毒的下落,找到控制毒尸的办法,威逼蜀帝给师父偿命!
不过姜绒最后的那个想法并没有人知道,这些人里包括唐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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