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灰像是就闻见了味道,早早地就等在在他们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看到人影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冲了上去,绕着郁年转圈,又是蹭又是舔,活像他们多少年不见一样,可能是意识到田遥还在这儿,灰灰又敷衍似的给田遥摇了摇尾巴,气得田遥逮着他的尾巴一顿揉搓。 家里一切都很好,原先的小鸡已经长大了,每天都能有两三个鸡蛋捡,而捡鸡蛋这件事情,也没有假手别人,都是灰灰自己从鸡窝里叼出来,随后放进灶台上的框子里。 先前沈桥从宋耀家里拿出来的八十斤粮食沈桥没有带走,放在了田遥家里。 因为田遥每天晚上都回来住,所以家里并没有什么灰尘的味道,家里也很整洁,这会儿太阳已经落山,晚风已经带了些凉意,田遥给郁年加了一件衣裳,才说:“再过几天,就是你来家里的一年时间了,过得真快啊。” 郁年点了点头:“是啊,一开始的时候我甚至都没有了活下去的念头,但现在我居然都可以治腿了。” 田遥自夸:“都是我的功劳。” 郁年久不在家,在周老那里吃的也都是从客常来叫来的饭,偶尔田遥回去做一做饭,但到底还是次数少。 灰灰今天白天又上山了,在门口有一只蔫哒哒的野鸡,田遥把野鸡抓了过来,烧了开水,拔了毛,开膛破肚,随后将整只鸡都放进了锅里,打算炖个鸡汤好好地给郁年补补身子。 没一会儿鸡汤就发出了醇香的香味,灰灰也很久没有闻到这个味道了,虽然之前田遥每天回来都会给他做点吃的,但都只是敷衍了事,还得是他爹回来,他才能有好口福。 炖了鸡汤,烙了饼,田遥跟郁年两个人都有些吃撑了,这会儿坐在院子里消食。 “郁年,这会儿你的腿还疼吗?” 郁年摇了摇头:“不疼,今天的痛劲已经过了。” 今天是十四,月亮已经圆了,田遥靠在郁年的边上:“我两个爹爹还在的时候,对中秋节看得特别重,小爹会给我做很好吃的月饼。” 田遥想起那个月饼的滋味,舔了舔唇:“也不知道他有没画这个月饼的做法,郁年,你从前吃的月饼都是什么馅儿的啊。” 郁年回想了一下:“好像都是莲蓉的。”他并不好吃糕点,每年的中秋吃的月饼也都是浅尝一口就行,没有别的想法。但他也想跟田遥多说说从前家里的事,于是说,“我娘亲喜欢云腿馅儿的。” 田遥一想:“我记得是只有京城才有云腿馅儿的吧,原仓府和西辛府这边还是甜馅儿的比较多。” “是这样,所以爹每年都会差人去京城买云腿馅儿的月饼,就为了娘亲。” “爹跟娘亲的感情也很好。”田遥想了想,“娘亲不是原仓府的人吗?为什么会喜欢京城口味的月饼呢?” 郁年回想了一下:“我也不清楚,爹娘很少提起娘亲的娘家,只是曾经说过在京城。我也没有什么外祖母和舅舅,可能娘应该是京城的孤女吧,不然也不会喜欢京城的口味。” “那以后,我也学着做云腿馅儿的月饼来祭拜娘亲。”田遥伸出手抓住郁年的手,“希望娘亲会喜欢我。” 郁年摸了摸他的脸:“会的,我喜欢人娘也一定会喜欢的。” 说起这些,他想起周老说的田遥想去原仓府的事,这会儿就提了起来:“周老跟我说,你想去一趟原仓府?” 田遥整个人差点跳起来:“这个老头,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 郁年按住他:“是我自己知道的。不是周老故意的。” 既然都被郁年知道了,田遥只好承认:“我听周老说有人收敛了爹娘的尸骨,但是他们的儿子和儿婿都在,祭拜爹娘本身就是咱们的本分,所以想去把他们接回来。” 郁年心中的感触不知道该如何说,亲吻才是最能表达他内心感情的方式:“遥遥,多谢你。” 田遥被他这一本正经的道谢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哎呀,说这些,你的爹娘也是我的爹娘啊,我孝顺他们也是应该的嘛。” 说着田遥又想起什么:“我本来是想咱们一起去的,但是后来我一想,你的仇家都认识你呢,要是你再去的话,遇见他们到底多了些危险,所以你还是别去了,在家里等着我就好了。” 郁年却是不同意:“既然周老说是咱们家的忠仆,那他可能只认我,你去了他们不一定会把尸骨给你,所以还是咱们一起去比较好。” 田遥还是有顾虑,郁年安慰他:“咱们近期肯定是去不了,一定得等我的腿好了,还有咱们现在不是还没有盘缠吗?总之还是从长计议比较好。” 田遥点了点头。 夜渐渐深了,月光照得院子里一片光亮,田遥见郁年有些困倦,于是推了他回房间里,又去烧了热水给两个人洗漱一番。 许久没有两个人在夜里独处了,田遥就像是个炮仗,一点就着,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滚在一起了,郁年的腿如今有知觉了,田遥就更加不敢去碰他的腿,只是侧着身子跟他接吻。 两个人都很急,中午的时候憋在心里的火这会儿像是都挥发了出来,田遥的手揽着郁年的脖子,唇舌一刻也没有分开过。 点在床头的油灯摇晃,照得他们的影子也在摇摇晃晃,田遥伸出手扒了今天上午他亲手穿上的衣服,从郁年的嘴唇慢慢地亲到他的脖颈,最后落在他的胸腹之上,郁年的手穿过他的头发,田遥的唇还在不断地往下。 郁年轻轻抓住了他的头发,让他抬起了头,他的声音嘶哑,呼吸有些急促:“遥遥……” 田遥又凑上来亲他,跟他耳鬓厮磨:“我看过图,图里面有这么画的。” 郁年的喉结滚了滚,没再阻止田遥的动作,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是从灵魂里来的激荡,他轻轻地拽了拽田遥的头发,田遥抬起眼看他,即使在做这种事情,他的眼神依然是清澈的,但就是这样的清澈,让郁年的胸口泛起更深的波澜,随后不断地沉沦。 田遥并不熟练,但这种不熟练让两个人之间的火燃得更加地快。 云歇雨散,田遥坐在床边喝水。 他一口水还没喝下去,就被郁年抓住,水滴落在他的嘴角脖颈,又被郁年一一吞咽干净。 “你往上一点。”郁年手揽着他的腰,要跟他礼尚往来。 田遥也没能控制住自己,也体验了一次这种绝妙的体验,甚至在看到郁年脸上被沾着的那些东西,又没忍住,去跟他亲近,最后差不多快闹到了子时。 这就导致第二天,两个人都起晚了,还是听见了刘之的声音,田遥才匆匆地爬起来,他边穿衣服,边往外走,就看见刘之抱着孩子站在他家门口:“昨晚听见灰灰的声音,才意识到可能是你回来了,今天八月十五,你还要去镇上吗?” 说完刘之才看出田遥的不对劲,衣裳松松垮垮,嘴有些红:“你把郁年带回来了啊?” 田遥有些不好意思:“对,周老说让他回来跟我一起过中秋。” 小宝咿咿呀呀地朝田遥伸手,田遥赶紧把他接过来:“哎呀,又沉了些。”随着小宝的月数大了一些,田遥也敢抱他了。 “你也注意一些,郁年的腿还没好呢,你就这么胡闹。”刘之有些不赞同地看着他,“现在治到什么程度了啊?” 田遥粗略地跟他说了说治疗方法,听得刘之背上发麻:“这么疼!他怎么忍得了的啊。” “谁说不是啊?”田遥可算是找到了跟他站在统一战线的人了,把自己积攒了这么久的心酸全部说了出来,最后看着刘之。 “怎么?还想我抱着你安慰你啊?”刘之白了他一眼,“都把小宝给你了,已经算是安慰你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吵醒了郁年,郁年穿好衣裳出来,跟刘之打了个招呼,刘之看他的面色确实是有些苍白,又捏着田遥的腰:“你之后也忍一忍,等他好了,怎么玩都行,别急于一时!” 田遥赶紧点头,随后又把小宝递给郁年,让郁年抱,自己跟刘之去一边说话。 “前两天,我家陈旭去镇上,我特意交待他去慈安堂看了看沈桥,听陈旭说,他现在在慈安堂那边,给镇上的那些人洗衣裳呢。” 田遥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帮他:“你说我之后要去镇上做生意,我叫他来帮我,他会来吗?” 刘之面露难色:“不不清楚啊,他这个人,怎么难么倔,我说了我家有闲钱,能借给他度过这一段日子,但是他不愿意。” 田遥说:“我等天彻底凉下来,就要去码头那边摆摊子,我先看看情况,要是我自己忙不过来的话,我就让他来帮我的忙,这样他也可能看在我的确是需要的帮助的话,他应该就能够同意了。” “也只能如此了。”刘之说,“对了,我今天来是有东西给你。” 刘之从另一只手上给了田遥一个油纸包:“这是我娘家送来的月饼,是我哥从京城那边带回来的,说是什么云腿馅儿的,我娘特地跟我说也要让你尝尝鲜。” 田遥搓了搓手手:“这怎么好意思的。”面上倒是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送走刘之,田遥赶紧拉着郁年:“郁年,刘之给我送的月饼,是云腿馅儿的,咱们赶紧给娘亲摆上。”
第60章 他们的中秋其实也很像是平时的日子,只是田遥多做了两个菜,上次他们三个人喝的酒还有些,郁年因为在吃药的原因,不能喝酒,所以只是看着他喝。 田遥的酒量并不算好,没一会儿就脸颊通红,眼神迷离。 郁年没让他去收拾:“坐在这里看会儿月亮,我先收拾。” 田遥点了点头:“那你快点,咱们一会儿还要吃月饼,还要给爹娘上香。” 郁年收拾的动作不算慢,但田遥因为晕晕乎乎的,坐在椅子上打盹儿,郁年的手还有些湿,他点了点田遥的脸,田遥睁开眼睛看他:“郁年,月亮好圆,像个大饼。” 郁年点了点头,跟田遥在一起久了,连比喻都变得很生活化,从前见到圆月,脑中第一时间像想的都是月如白玉,如翡翠的比喻,而现在他却是在思考,这张大饼上,能不能撒些芝麻,田遥最爱吃镇上那家大烧饼,上面就有白芝麻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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