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的温度这个时候刚刚好,田遥很快就喝完了一碗,郁年又顺势给了他第二碗,田遥也全都喝完了,他砸了砸嘴,看了郁年一眼。 “下午太累了,晚上是该多吃点。” 他这话不说还好,说了之后田遥的脸又红了,只是油灯昏暗,面上看不出来了。 “遥哥儿,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不要太过焦急。” 田遥点了点头,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他刚刚睡醒,这会儿一点也不困,有心想做点别的,但是无奈下午的劲儿太大,这会儿还没适应过来:“咱们说说话吧。” “好,想说什么?” 田遥靠在他的肩头,坐久了还是觉得下半身酸麻,又换了个姿势:“说说以后吧。” “今日在陈家,听陈叔说,蒙学堂要在这个月底就开始上课了。”郁年任他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村长先前也同我说过,给村里当夫子,自然是收不到像别的学堂那样的束脩,但是村里的人也不会就真的空手就来,寻常基本生活的东西,应该还是不太会缺的。” 田遥点了点头:“村里人生活都不算太富裕,我其实还在想,他们要是给得多了,我还会觉得不好意思,毕竟爹爹小爹去世之后,村里人都很照顾我的。” “我想过了,不拘什么束脩,几颗鸡蛋,几颗白菜,还是别的什么,只要有个态度就行,太贵重的,我也会退回去的。” 田遥的手摸到郁年的脸上,他的手并不细腻,落在郁年的脸上,有些奇异的触感:“你准备教他们些什么啊?” “这么关心这个,你也想上学去吗?” 田遥赶紧摇头:“不了不了。” 郁年也只是逗逗他,然后才说:“识得基本的字吧,我心里想着,教一教他们算数,这样,就算他们以后不走读书这条路,凭着能够算数,日后也能找到一点轻省的活干,像是账房,或者记工,总比卖力气得好。” 田遥知道卖力气的活有多难干,通常都是吃不饱的,也根本没什么休息的时间,就是无止境地干活干活,所以一般卖力气的人,后来的身体也都不算好了。 “这样挺好的。” 说到这里,郁年想起了刚才自己的想法:“今天已经是三月二十了吧?” 田遥算了算,点了点头。 “童试的成绩最近要出了。” 田遥对这个不算了解,眨了眨眼睛,想起了二月的时候,好像是听说田文要去参加童试了,虽然村里人都不喜欢他们一家人,但又怕田文真的能考上,所以也都假惺惺地去送了送。 田遥那个时候在养伤,又去帮着建学堂,倒是把这件事忘在脑后了,这会儿郁年说起来,他才皱起眉头:“他不会真的能考上吧?” “那就不知道了,我并不知他才学如何,但是他人品实在堪忧。” 田遥撇着嘴:“诅咒他考不上。” 郁年捏了捏的他唇,田遥吃痛,抓住他的手:“可惜了,你不能去参加考试,要是你能参加考试,那你一定能考上的。” 田遥总是对他有着莫名的自信心。 又说了些别的,田遥抵不住自己的困倦,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田遥就恢复得差不多了,郁年比他起得早,早已经烧好了水,这会儿在院子里跟灰灰玩,随着灰灰越长越大,精力就越来越旺盛,所以每天郁年都要花一些时间陪他玩。 他们玩的是先前做鸡笼的时候,剩下的竹子,郁年给他做了个竹球,灰灰很喜欢,每天晚上都叼进窝里。 “起来了?”郁年把手中的球扔出去,灰灰立刻跑过去捡,他就跟田遥说话,“还有不舒服吗?” 田遥赶紧摇头,两个人一起吃过早饭之后,田遥又去了菜地里,惊奇地发现地里又出现了一些新芽! 难道昨天真的天降甘露了吗? “郁年,有些种子发芽了!” 郁年也跟了过来,看到田遥脸上的笑,自己也松了一口气:“你看,我就说慢慢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们在自家的菜地里守着那些刚发的新芽,村口却有一群官差,直朝田文家去,隔得这么远,田遥都听到了那吹吹打打的声音,他瞪大了眼睛,看向郁年:“不会吧!他真的能考上?” 郁年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 话是这么说,但一想到田文考上了秀才,就会继续在村里作威作福,说不定还会故意到他面前来炫耀,还有田柳,先前因为田文去赌坊的事,他几乎是一直在家中,这下田文考上了,田柳肯定不会放过这歌炫耀的机会的。 因着田文是村里出的第一个秀才,村长的脸上也有些喜色,这毕竟是一件大事,问过王翠花的意见之后,决定大开祠堂,摆流水席。 这样的事自然事要通知到田遥这边的,他一点都不想去,甚至想找个理由,带着郁年一起去镇上,还没等他说出理由,田柳就上了门。 “我听说你明天有事?该不会是眼红我兄长能考上秀才,而你家这个……”田柳的目光先是落在郁年的脸上,最后才去看他的腿,先前的惊鸿一瞥,在之前郁年抢他哥春联生意的时候就完全消磨殆尽,现在他看郁年,眼里都是不屑。 “田柳,我劝你积点德。”田遥挡在郁年的身前,“别太嚣张。” 田柳笑了笑,眼神里全是自得:“怎么?以前你们说我兄长是童生,并不算什么,现在呢?你再敢对他不敬试试。” “是,你赶紧捧着你哥的脚吧,有他你才能嫁个好人家呢!”田遥不想跟他多说话,也实在不知道明明小时候那样要好,怎么长大了他就变成了这样。 “我当然要比你嫁得好!”田柳咬着牙,“你也只能嫁一个残废。” 田遥最讨厌就是别人说郁年是残废:“你赶紧从我家滚出去,秀才老爷的家人就能随便上别人家中来胡言乱语吗?你要是再说我夫君一句不是,我打了你上公堂我也是有理的!” 田柳哼了一声,倒也确实是怕田遥的拳头,这才从田遥家门口离开。 “郁年,明天真的要去吗?”田遥的脸都纵成了包子,“我真的很不想看到他们小人得志的样子。” “不去的话,村长会难做的,就露个面,也不吃东西,很快的。” 田遥无奈,只能妥协。 第二天一大早,后山上就想起了鞭炮声,田遥翻了个身,腿往郁年身上搭,昨晚上他以自己心情不好为由,拉着郁年跟他胡闹了半晚上,他有些食髓知味,郁年随便在他身上碰一下,他全身就燃起了燎原之火。 早上不想醒,更不想面对讨厌的人,但没办法,还是得去。 等他们到的时候,祠堂里的人已经聚集得很多了,田遥把自己缩进角落,看到刘之之后就迅速地跑到了他的面前,刘之看到他:“我是不想来的,家里非得说来,一会儿我装不舒服,然后你送我回去,再叫上你家郁年。” 田遥赶紧呸呸呸了几声:“别乱说话,宝宝听到你这么说,会生气的。” “我真不耐烦看到田柳那个样子。”刘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又假又装。” 其实刘之根田柳并不相熟,有接触也就是田柳他们家搬回来这段时间。刘之这个人爱憎分明的,就是不喜欢田柳那一副凄凄弱弱的样子。 他们刚凑到一起,先前一起打过牌的沈桥也凑了过来,他还是那样温温柔柔的样子,只是眉眼里多了很多愁绪:“老远就看到你们两个人凑在一起,说什么呢?” 田遥笑着跟他打招呼,眼神却落在沈桥的手臂上,上面有一团青紫。 沈桥意识到田遥在看自己的手,他立刻拉下了袖子:“早上摸黑,不小心撞到了。” 田遥这才把目光移开:“你怎么起那么早啊。” “睡不着啊。”沈桥还是带着笑,“你俩刚才在说什么呢?” 三个人才把话题聊开,田遥心里到底还是有些疑惑。 沈桥嫁进槐岭村跟刘之的时间差不多,他嫁的是村里的叫宋耀的汉子,宋耀家里只有一个寡母,平日里宋耀都在外面做工,家里就沈桥和宋母在家,不过前一阵宋耀的娘去世了,最近宋耀好像在家里来着。 沈桥娘家的家庭也不太好,他还有三个弟弟,是家中的老大,为了给二弟娶亲,沈家就急匆匆地把沈桥嫁给了给了他们家五两银子彩礼的宋耀。 刘之先前说,那沈家根本不是嫁孩子,而是卖孩子,卖掉沈桥,给他家后面的孩子娶亲。 平日里沈桥总是安安静静,随时都是一副温婉温柔的样子,所以他们也没多想。 他们的话题很快就聊到了刘之的肚子里的孩子上,也就忘了要离开这一事,很快就到了饭点,田遥抬起头,就看到跟祖公聊天的郁年,他才松了口气,田文再霸道,也不敢在祖公面前造次。 只是田文那个小人得志的样子看得让人真的很倒胃口。
第38章 流水席上,田文自然是跟村长在一起,隐隐还有想要压倒村长气势的样子,村长面黑,有不高兴都在脸上,田文可不管这些,所有人都往他面前凑,可算是一雪了刚搬回村里的那些前耻。 他站在村长的面前,隐隐带着些上位者的轻蔑:“叔,我现在是秀才了,我记得咱们村里还有几块上好的地,既然一直没人买,那就干脆卖给我得了。” 槐岭村占地的范围算大,人却并没有那么多,即使在很多年前有流民来槐岭村定居,分出去的土地还有剩,剩下的那些地,都是在县衙有过备份记录的,也不是村长一个人说卖就能决定的。 村长的面色已经有些不悦,他沉声说:“今天是庆祝你考上秀才,至于旁的事情,咱们明日再商量也不迟,买地也不是一锤子的买卖,你是读书人,自然比我更懂。” 田文自然是知道村长的一个拖字诀,他费了这么大的劲考上秀才,就是为了最大的程度上来为自己的家牟利,还有就是为了狠狠地打这些从前看不起他的人的脸,尤其是田遥,他要让他知道,做一个瘸子的夫郎还不如来给他做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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