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遥嗯了一声:“好,那下次你跟我一起去镇上,咱们也可以找那个大夫看看你的腿,葛婶子说他的医术很好的。” 郁年点头。 因为还是在过年期间,并不农忙,槐岭村上上下下平时都聚在一起聊闲,田遥这天要去刘之家里,经过村里的那片空地,农忙的时候,这里都是用来晒谷晒麦的,农闲的时候大家就在这里唠嗑。 他们话题的中心就围绕在了刚刚搬回村里的田文一家上。 “哎哟,开春就是春闱了,我看他那样子,估计今年也是考不过了。” “还沾了赌,那东西是咱们这样的人家碰得起的吗?” “这柳哥儿以后怕是难说亲了。” 田遥听他们翻来覆去地说这些,觉得没什么意思,于是加快了脚步,走到刘之的家中。 刘之近来修养得很好,郁年也去给他探过脉,说是胎像已经很稳固了,不用再卧床休息,还需要适当地下床走一走。 春风料峭,刘之穿得多了些,跟田遥一起走在村里的路上,目之所及并没有绿意,春日还并没有到来:“你最近怎么样啊,跟郁年相处得如何啊?” 田遥叹气:“还是跟以前一样的,没什么进展。” “你这样不行。”刘之说,“我能感觉到你们之间就差那层窗户纸了,你真的不考虑一下上次桥哥说的那个方法吗?” 乔哥就是村口宋家的宋耀的夫郎,叫沈桥。 田遥摇了摇头:“不行,感情是不能被这么测试的,两个人的事情,不能扯进第三个人。” 刘之就不再劝他,绕着村子走了一圈之后,田遥把刘之安全地送回家,才低着头往回走,他从刘之家回家的路上,会经过从前田柳家的宅基地。 他小的时候没少往这边来玩,后来田柳一家搬走,这个地方他就很少再来了。 田遥特意绕远了一点,但即使走的这么远,也依旧能听到那一家人的鸡飞狗跳,原先所有人都羡慕的他们家,到如今也成了村里人的笑料,只能说一句世事无常。 田柳家的不远处,就是顺婶子的家,田遥想了想,又去他们家前晃了一圈,只是意外的是田玉生居然在家。 “玉生哥?你怎么回来了?”田遥看见田玉生手里拿着锤子和木板,正在加固自己家的房门,他们家的是篱笆院墙,这会儿顺婶子也坐在那里,把篱笆四周的木头削得尖尖的。 看田遥过来,顺婶子赶紧把田遥拉过来,田玉生这才低声说:“遥哥儿,最近都要小心些。” 田遥满是疑惑:“怎么了?” “过年的那段时间不是整日大雪吗?咱们这边倒是还好,周边的几个县好似糟了大灾。”田玉生的声音压得更低,“听说有些流民,流窜到了咱们这边,到各个村里烧杀抢夺。” 田玉生看了一眼四周:“刘员外家现在举家都迁到府城去了,走之前对我们叮嘱说家中的钱财已经都带走了,也不必守着他家的宅子,让我们回家来护着自己家呢。” 田遥心跳快了一些:“衙门都不管吗?” “实在是已经管不住了。”田玉生说,“咱们镇是里府城最远的,咱们村又是比所有村都要偏远,说不清是好事还是坏事。” “遥哥儿,你住得离村里人都很远,晚上得警醒一点。”顺婶子皱着眉头,“要不你们还是搬出来,住在我们家的,家里好歹宽敞。” 田遥这会儿也有点慌,于是跟顺婶子他们道了别,往家里跑去。 家里倒还是一片宁静,灰灰趴在郁年的旁边,郁年捧着那本手札,他不敢在上面贸然地写批注,只能重新誊抄一遍,再写下自己的见解。 见田遥跑得气喘嘘嘘的,放下笔问:“不是陪刘之去了吗?怎么跑回来了。” 田遥平复了一下呼吸:“你不是说他虽然要动,但还是要注意分寸不要过量嘛,我就把他送回家了。” 他在郁年的旁边坐下,灰灰的头就趴在他的腿上:“我刚刚听玉生哥说,最近可能会有流民来村里。” 郁年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眼睛:“很多地方都会在官府的安排下接收流民,我听你说,小爹不也是流民最后停在这里的吗?应当不需要惧怕吧?” 田遥摇了摇头:“玉生哥不是在镇上的刘员外家做长工嘛,他们的消息肯定很灵通的,刘员外一家已经举家搬去了府城了,我就在想,会不会这时候的流民跟之前小爹他们那种不一样啊?” 郁年想起他这几次去的镇上,镇上并没有设衙门,只是有一个下设的办事点,里面有几个衙役,若是大规模的流民涌进,就凭那几个衙役,是根本没有办法能够抗衡的。 “如果真的有大规模的流民涌进,衙门不会坐视不理,所以就算是有,也只会是不成器的散民,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的。” 田遥说:“云溪镇离县衙都有半日的路程,到府城就更远了,一旦出什么事,府衙那边就算来,也太晚。” 有流民涌进的消息在整个云溪镇上都传开了,一时间人心惶惶,村长更是召集村里的很多青壮年,商量着要怎么守好村里。 田遥虽然是哥儿,但村里人都知道他的力气大,这个时候有田遥在,会让大家多一些安全感。
第28章 田遥最近都睡得不太好,房间外面有些风吹草动就会醒过来,然后警醒地看着窗外,等到响动过去,他才浅浅地合上眼。 这么几天下来,田遥的眼睛下面都是一层乌青色。 “你最近有些太紧张了。”郁年坐在桌旁给他剥鸡蛋壳,剥开之后让他靠在自己的腿上,轻轻地给他滚他的下眼睑。 “我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有点害怕。”田遥叹了口气,“希望这件事赶紧过去,我都跟顺婶子约好了,开春了就从他家抱几只小鸡回来养的。” “还有那些种子,想等土地化冻就种上呢。” 郁年给他揉完了眼睛,只是说:“有流民的消息已经传了好几天了,衙门应该会有相应的对策,你不用那么惊慌。” 田遥点了点头,接过他手上给自己揉过眼睛的鸡蛋,两口就吃了下去,一点也不浪费。 怕突发事故郁年没有办法保护自己,所以田遥把爹爹的弓箭和箭簇都放在了他们住的房间里,箭头也磨得尖尖的,是郁年伸手就能够得到的位置。 而田遥的警醒,在后来的一天晚上发挥了大作用。 这天白天还是天晴,入了夜就开始下雨了,田遥本来就不太喜欢下雨天,即使郁年躺在他的身边,他也依然有些焦躁。 郁年睡得还挺沉,田遥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没有吵醒他,田遥睁着眼睛,又往郁年的身边靠了靠,总觉得离他近一些,自己的心就定了一些。 黑暗中,原本熟睡的灰灰突然炸开了毛,田遥也在一瞬间睁开了眼,灰灰已经跑到了他的面前,田遥朝它竖了一根手指,灰灰就没有叫出声。 田遥本来要入睡,这一瞬间眼神十分清明,因为近来担心晚上有什么危险,他跟郁年都是合衣而睡的,他推了推郁年的肩膀,郁年就醒了过来。 郁年从前是学武的,耳力极佳,这会儿也听见了家在在雨声当中的脚步声,很凌乱,约莫有十来个人,这会儿已经进了院子里。 田遥摸到了床头的柴刀,郁年的弓箭也拉开了弦,灰灰在他们的脚边,露出了森森的獠牙。 “吱呀”一声,院门被打开了,田遥走到了卧房的门口,灰灰在门的另一侧。 “快,这里。” 田遥听见了为首的人压低的声音。 “这里离这个村子里其他人家都很远,杀了他们之后,明天再去村里。” 田遥和郁年在黑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听见有人去翻了旁边的房间,还有人朝这间房间里来的人,卧房门被推开了一条缝,灰灰见机,立刻咬上了那人的裤腿。 他嗷的一声惨叫,原先在翻储物间的人瞬间都来到了卧房前,卧房门被推开,门被推开的一瞬,一支箭破空而来,并没有射到他们致命的位置,也是射中了脚。 “有埋伏。” 田遥适时出来,他也没挥动手里的柴刀,而是一拳把那个想拿刀砍灰灰的人打了出去。 他的劲用了十足,灰灰也松了口,那人在受到田遥的一拳的时候,人就已经飞了出去,哐当一声碰到墙,吐了两口血之后就再没了动静。 他们没有料到屋里的人有警惕心,这会儿看到一个同伴受伤,他的眼睛一横,手里的刀就往田遥的身上砍来。 卧房门口还是有些窄,而且郁年还在房间里,他不能让那些人近了郁年的身,于是田遥一边挥拳,他不懂武功的路子,只是一味蛮横地以力量取胜,倒也没让人进得了他的身,灰灰也守在他的身边,眼疾口快。 田遥的目的很明确,不能让他们进房间里,如果他们进去了,他未必有闲暇来护住郁年。 “遥哥儿,回来!”郁你知道他是为了自己才出去的,他喊了一声,田遥却并没有回头。 田遥跟灰灰配合得很好,有人想动刀,灰灰就会凑上去,咬住他的手腕,田遥再一拳把人打飞。 那群人之首没想到一个哥儿这么难对付,他看了一下田遥的身后,那间卧房里应该还有人,他朝身旁的人使了个眼神,那人就往房里去。 “灰灰,去守着爹爹。”田遥的身上已经被雨打湿,黏黏糊糊的,他是真的很讨厌下雨天。 灰灰甩了甩尾巴,咬住了想要去房间里找郁年麻烦的人,只是灰灰毕竟只是一条狗,它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就算他生有狼的血性,也斗不过两个人,在前爪被刀砍到的时候,他也没有放开咬着那人的嘴。 郁年转动着轮椅来到了门口,看到了灰灰前爪上的血迹,又是一箭射到了砍灰灰的那人的手臂上。 这会儿那些人才看到,郁来那个哥儿要保护的是个瘸子。 这会儿他们也不跟田遥缠斗了,目光都落在了郁年的身上。 田遥也意识到了,所以他退到了郁年的身边,他并没有学过格斗杀招,他只会那种野路子的打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承受他的一拳,在绝对的力量方面什么招式都成了花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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