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遥的眼神有些认真:“但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人,会不嫌弃我曾经成亲过吗?” 郁年的唇抿了抿:“到时候,我会跟他解释事情的原委的。” 田遥嗤笑了一声:“那你还真是大方。” 已经到了午时,心里有再大的气也不能饿着肚子,他吃不下,总不能饿着灰灰。 等到初五,镇上的集市就会开张,到时候家里的东西该补充的都要补充一下,等到开春,田遥也要想想新的一年了,该做点什么养家糊口。 打猎终究不是长远之计,毕竟人总不能坐吃山空,山上的东西再多,照打猎的速度下去,也会伤了根本,所以还是要有一些别的赚钱的法子。 只是寻常的码头或者是需要用力气的活都不收哥儿,就算他的力气再大,也总有不方便的地方,更何况那样的活离家少说也得一两个月,郁年一个人在家,他到底还是不放心。 先前郁年说的他的仇家的事,田遥到底还是放在了心上。 到了初五,田遥一早就起来收拾好了,问了一次郁年,他说不想出门,田遥也就没再劝他,独自出了门,跟村里的一大群人,一起走上去镇上的路。 “过了个年,遥哥儿怎么没见长肉,还瘦了不少呢?”村口的葛婶子跟他们一起,见到田遥就忍不住打趣,“这肚子什么时候才能有信儿啊?” 田遥心里一阵苦涩:“婶子,我胖挺多呢。” 葛婶子只是哈哈笑,笑完又拉着他们闲撩:“哎,你们知道田文吧,前几日我家的听说,他过年的时候让人给打断腿啦!” 田遥还记得上次见田文,是在过年写春联的时候,村里人都选择了郁年写的而没有再买他的,怎么会让人打断腿呢? 葛婶子见大家都来了兴致,才慢悠悠地说:“这就要从写春联那天说起了。” 田遥才知道,那日田文收了摊子,把没用完的纸退掉,没赚到钱自然是不敢回家的,便去了酒坊喝酒,正巧遇上了他往日的同窗,邀他去府城的花楼,说同窗做东,他便巴巴地跟去了。 田文身上自然是没有几个子儿的,那人倒也是说话算话,上花楼的银子确实是他请的,而后那同窗说要去赌坊见识一下,结果两个人都上了赌桌。 那同窗家中到还算是富庶,输了之后倒也能懂得及时收手,甚至没来得及跟田文道个别,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田文倒是运气好,赢了两把之后也知道见好就收,只是他收得了这头收不了那头,拿着赢的钱就又去了花楼里,醉生梦死,好不快活,甚至连快过年了都忘了。 这才钱花光了,他想也没想就往赌坊跑,只是这一次,他再也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输得一干二净,却还不满足,总觉得自己会翻身,借了赌坊的钱,又一次全输光了。 赌坊的人知道他没有钱,把他打了一顿,随后押回了家,只说不赔上五十两银子并五两的利息,就要告官,田家人还梦着田文将来能够考上秀才能做大官的,自然不能让他下狱。 于是王翠花只好把家中所有的积蓄,包括将来给田柳的嫁妆,一并都赔给了赌坊的人,为此田柳还跟田婶子大吵了一架,但那些银子也一样不够。 一时间要拿出五十两银子对他们家来说还是太艰难了些。 “我听说他们家现在已经在想要搬回村里住了。”葛婶子嗤了一声,“为着他家老大读书,老二成日在外干体力活,柳哥儿每日也在就绣荷包换点铜板,老大老二今年得二十有一了吧,拖着还不成亲呢。” 另外一个夫郎说:“若是考上了秀才,那就一飞冲天了,那王翠花,眼睛都长在鼻孔上的,谁家愿意把孩子嫁他家去啊。” 田遥只是默默地听着,不想发表什么意见,只是好像说什么什么就来。 他们在去往镇上的路上,而对面走来的,就是田文一家,他们坐在牛车上,身后拉着他们全部的身家。 葛婶子最是心直口快:“哎呀,这是去哪啊?” 田婶子憋出一个笑:“在镇上还是住不太惯,索性还是回来了,你们这是上镇上去啊,回来咱们再好好说话。” 田柳垂着头,手中不停地绞这手里的帕子。 于是他们赶着牛车快速地离开,葛婶子在背后似笑非笑:“读书人家嘛,说话总是这么矜持。” 大家都笑成一团,声音大得在牛车上的王翠花狠狠地瞪了田文一眼。 到了镇上之后大家各自去买各自的东西,田遥先是买了些家用,想了想还是去了镇上的医馆。 大过年的,谁家也不想在一年之初就与药为伍,所以医馆里很是清净,只有一个胡子快长到胸口的老大夫坐着在打盹,田遥这才反应过来,这家医馆好像换了大夫。 田遥走进去了,老大夫才掀开眼皮看他:“看诊?” 他的头发胡须都花白,但声音却如洪钟,田遥还颤了颤,连忙说:“不是不是。” 老大夫坐直了身子:“我看也不是,你这个小哥儿壮得跟牛似的,轻易也生不了病。” 田遥:…… “不是我,是我的夫君。”田遥说,“他的腿前一阵受伤了,我想问问还能不能治得好。” “你这哥儿好笑,你不把人带来,我怎知他治得好治不好?” 田遥有些不服气:“那医书上还说悬丝诊脉呢。” “你把那丝从这儿牵你家里去,你看看书上那人能不能给你诊出朵花来。” 田遥:…… 大夫重新闭上眼睛:“没事儿你就出去,别打扰老朽好眠。” 田遥又朝他走近了一点:“我再问您最后一个问题呗。” “说。” “我夫君想学些入门的医理,我该买些什么医书给他看啊?”田遥真诚发问。 “怎么,你夫君不愿意便宜了别人,准备自己医自己?” 田遥:这老头说话怎么这么讨厌,他给别人看诊就真的没有挨过打吗? “不是,他腿不方便,在家中也是无事,所以我想给他买些医书让他看一下,也免得他整日在家胡思乱想。” “你倒是会疼人。”老大夫站了起来,从一边的柜子里找到一本破破烂烂的手札,“给你吧。” 田遥双手接过来,他只识得几个字,这个破册子上密密麻麻地写了些东西,他有些怀疑地看着这个大夫:“您为什么给我这个啊?” “我看你这哥儿合眼缘不行?”老大夫哼了一声,“快走吧,别妨碍我做生意。” 田遥又从自己的兜里掏银子,被老大夫瞪了一眼:“我不要钱,你要是真想报答我,开春了山里有什么野味的,你给我送点来。” 他被老大夫赶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册手札,有些晕乎。
第27章 他抱着册子,又去了一趟书肆,郁年的纸和墨都快用完了,想着给他补一点,也想问问书肆的掌柜有没有什么医书能够买给郁年。 书肆的掌柜还记得田遥,毕竟上次田文在这里闹那一场,大家都印象深刻。 “掌柜,我想给我夫君买些解闷的医书。”田遥进了书肆,声音也不敢太高,害怕惊到了在书肆里的看书的读书人们。 老板在埋头找东西,根本没听清田遥要什么,只听见了解闷和医两个字,他找到了自己的东西,就去帮田遥找书。 “是这个吧?”掌柜递给他一本书,面上的表情田遥说不上来,反正怪怪的,“这是最近卖得最好的。” 田遥赶紧接过来,他也确实是不识字,所以随手翻了一下,只见里面的有画着光裸的人体就赶紧合上。但这是掌柜拿给他的,转念一想,这有可能是教人辨认穴位的医术,那这样就能说得通了。 田遥把这书跟买的纸墨一起付了钱,看到了约定的回村里的时间,他加快了脚步,又给郁年买了些点心,才到镇子外跟村里人汇合。 看到他买的东西,葛婶子说:“遥哥儿可真心疼自家的夫君啊。那轮椅,少不了十两银子吧。” 田遥只是笑了笑:“我不心疼他我心疼谁啊。” 说着他又问:“婶子,镇上的医馆是换人在开了吗?我看里面的大夫好像不是原来那个。” 葛婶子算是村里消息最灵通的人,她点了点头:“原来医馆里的陈大夫离开了西辛府,把医馆转手了,新来的这个大夫也没人了解,只是镇上的人都说医术好,就是说话嘴忒毒了点。” 他的嘴毒田遥已经见识到了。 回到家里,田遥把家用的东西放进了灶房,才捧着他买的书递给郁年:“我今日去医馆,本想问问大夫入门医书能看什么,他直接给了我这个手札,也没要钱,说能进山的时候给他带点野味就成,然后又去书肆给你买了些纸墨,还有在那里买的医书。” 郁年看着他拿回来的手札,上面记载的是一些常见的疾病的描述,从症状,到脉象,再到用药,还有基本的药理,很是详尽,而且旁边还有很多的批注,这一看就是内家的东西,应当是轻易不示人的。 “那个大夫嘴毒得很,说我壮如牛,还说你看医书是要自己医自己的腿。”田遥把今日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郁年,“但葛婶子说他的医术好,我就想着,等天气暖和了,咱们就去镇上,让他看看你的腿能不能治好。” 郁年看着田遥说话的样子,他说到好笑的事情的时候眼睛总是弯弯的,脸上的表情特别丰富,让听的人都能跟他一样心情很好。 他记得前两天田遥说他可以去学医,没想到他今日就已经安排上了,他真的一直都在好好生活,一直都在为以后的日子而努力。 自己从来都不如他坦荡,总是瞻前顾后。 田遥又把另一本书交给他:“书肆的掌柜说,这本书是卖得最好的,我想也应该是好书,就给你买回来了。” 郁年把手札放在腿上,伸手去看那本书,只见封面上赫然写着《神医俏夫郎的闺房秘事》几个字。 “这是你买的医书?” 田遥不知所以地点了点头:“我问掌柜最近卖得最好的医书是什么,他就给我拿了这个,我翻了一下,里面还画着图呢,我想这大概是辨认穴位的医书就买了回来。怎么样,对你有帮助吗?” 看着田遥清澈的眼神,郁年合上书,把它放进了床头柜子里的最深处:“这书没什么大用处,以后要买书,我跟你一起去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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