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相举止优雅出尘,从容不迫道:“殿下身系重担,理应以国事为重,琼钰区区一介草民,不足挂齿。” “琼钰现在说话,越发的不中听了。”慕云圻双手负于身后,直言笑道。 他一袭淡黄华丽锦袍,袖口绣金云纹,腰束玉带,墨发金冠,身上仿佛带有与生俱来俾睨天下的气势,脸上带着亲民笑意,眸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俾睨姿态,霸气而威严,令人心生敬畏。 “君臣有别,殿下如今贵为一国储君,琼钰不过一介草民,还是莫要越界的好。” 慕云圻并未揪着此事,有心说笑,“好久未不见了,琼钰今日来,应该不只为了看我这么简单吧。” “殿下还是这么聪明。”风尘相促而一笑道:“琼钰今日前来,确有一事相求。” 他简明来意,慕云圻敛眸直望着他,沉吟片刻,思索道:“本宫这里确有一株,此乃平叛西夷,父皇所赐之物。”他顿了下,好奇问,“只是不知琼钰所救之人是?” “一个江湖朋友,有些旧情。”风尘相徐徐道。 慕云圻的手轻轻碰到他肩头,似羽毛般触过他肤白如雪的侧颈,轻笑尤叹道:“琼钰还是这么心善,不过是株草药而已,若能救人一命,便也算是物尽其用。” 他朝门外吩咐道:“德顺,去将本宫的红莲草取来。” 门外公公应了声“诺”。 风尘相稍稍松了口气,“殿下的好生之德,琼钰无以回报。” “琼钰明明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他眼底流转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这么多年了,你还是……”
第39章 千层石窟 “殿下,尚书大人求见。” 他的话被冒然打断,慕云圻不悦皱了皱眉。 离开前走出两步回头看了看他,满含温柔地低声道:“我让人备了暖轿,琼钰可以回去慢慢考虑考虑我说的话。” 他意味深长地抛下句,“南家的事虽已是陈年旧事,可真相究竟如何,本宫也很好奇。” 这声音虽十分轻缓,看似不着痕迹,却如一道落雷劈到耳边,风尘相心中大惊。 慕云圻见他露出这副表情,心满意足的走了出去。 风尘相盯着他离开的方向微眯眼眸,他刚出宫门,远远便见薛鹤早在外面侯着,男人袖口衣裾翻飞,背挺如松。 两人视线隔空相撞,马车里放了火盆,他刚坐上马车便猛然呛咯起来,脸色乍青乍红,良久才缓过劲。 薛鹤心疼为他拍了拍背,神色黯然道:“早知道就不应该让你去的,一株烂草,我去偷回来就好。” 风尘相刚舒了口气,这次差点没直接咳死过去。 “阿鹤。”他沙哑着嗓子,无奈道:“殿下待我不薄,更何况苏家几十条活生生的人命,还有南家的事,若想沉冤得雪,还得仰仗太子殿下圣明。” 薛鹤当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他也不是无理取闹、胡搅蛮缠的人。 男人双手从风尘相的腰间环过,微微用力收紧,把头枕在他大腿上,嘴里咕哝了两句听不太清晰的话。 两人刚回到城主府,就听折木说云清尘已醒。 “把这拿去给东方既白,我先过去一趟。” 折木生硬的脸庞微微一颤,接过草药应了句是。 云清尘已经醒了,见他同薛鹤一道来,有意支开了三七。 三七知道师父不想让他留下,心里虽说一万个不情愿,师命难为,刚挨了五十大板,他四肢仿佛失调似的,走路颠簸缓慢,捂着屁股慢慢挪了出去。 风尘相看得莫名有些好笑,扭头问床上的人,“身体感觉可好些?” 云清尘问声堪堪收回视线,柔声道:“已经好多了,倒是你,外面天冷,有什么事让折木来就好,何必你亲自跑一趟。” 风尘相轻轻笑了笑,也不藏着掖着,转入正题道:“今日前来除了想看看你,确实还有一事。” 他从怀里拿出一块玉牌,云清尘盯着他手里的东西眸色微微凝住。 “风家的暗影玉牌。” 风尘相怔了下,“你见过这玉牌?” “这的确是可以号令暗影的玉牌,你们在哪得的?”云清尘仔细观摩着自己手上玉牌,他之前也只是远距离的看过,不过绝对不会认错。 风尘相也不瞒他,“这是左池身上的东西。” 云清尘微微颦眉,“这玉牌我也只是无意中见过一次,那黑衣人当时手里也拿着这玉牌,不过……”他回忆半晌,笃定道:“看体型那应该是个女人。” 风尘相和薛鹤扭头对上一眼。 云清尘将玉牌放下,大胆揣测,喃喃道:“难不成这块玉佩的背后其实是个女人。” “重塑筋骨,易容改貌,女人。”风尘相敛眸略加沉思,不予回答。 薛鹤难得见他这副气馁模样,平日里没心没肺的人,若突然对什么事上了心,结果无非伤敌一百,自损一千。 “你可是想到了谁?”薛鹤试探问。 风尘相明显有意避开这个话题,不答反道:“不过是没有依据的胡乱揣测而已,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冰魄丝,我记得薛逢信里提到了一个地方。” 薛鹤也记得是有此事,“千层石窟。” 云清尘情绪明显激动了下,好在他反应够快,若无其事地紧了紧拳,风尘相心里有事,也没留意他刚才的异常表现。 “薛逢信里提到了千层石窟,看来我们得去一趟了。” 云清尘身体还未恢复,风尘相离开前特意将三七留下,有个可信的人在他身边继续照顾,自己也放心。 两人随即动身赶往千层石窟。 千层石窟其外与众多大山无异,可内部结构却极为复杂。这山怪就怪在,人需从山顶入,一路沿着如蜂窝一样的道路往下,下的越深,温度也跟着越发的低。 一路横尸白骨,留下不少打斗过的痕迹,看上去许是这附近盗墓贼的尸体,两人一路还算瞬畅,径直走到一扇石门前停下脚步,眼前场景让人腹中一阵不适,翻涌剧烈,忍不住的干呕。 “横尸遍地,看来到过这里的人还真不少。”薛鹤沉沉道。 “听附近村民说,这山里不知何时起,传出藏有稀世珍宝的谣言,惹得方圆百里的人纷纷前来一探究竟,这些人也算死有余辜,贪婪如这洞窟,一发不可收拾的欲望,魔怔越深,付出的代价自然就越大。” 风尘相轻叹了口气,环顾四周,心里隐隐察觉有些不对,他们这一路走来未免太过顺畅。 “你看这些人的衣服。”薛鹤一脚踹翻脚下干尸,露出后背一个还较清晰的风字,“难不成是城主府那批消声匿迹已久的死士。” 风尘相仔细看了看,凝眸沉吟道:“他们身上的伤与其他人明显不同,你看这几人骨头发黑,显然是中了毒,身上多刀痕,那应该是中毒后神志不清,导致相互残杀所造成的。” 他说罢冷然一笑,声冷道:“究竟是谁才会有这等本事,让所有人毫无防备服下毒药。”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薛鹤低头对上他的视线,两人顿时心领神会。 “左池,只有他有机会将人骗到这里,在进去前,定是以什么幌子让所有人毫无戒心的服下毒药,然后再等众人毒发相互残杀,不费吹灰之力除掉这么多人。” 薛鹤视线毫无避讳地盯着他脸,语气温和不解地问,“可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我还没想清楚,许是祖父死后,暗影内部发生了矛盾。”他仔细观察了四周,“既然进来的人都没出去,那就说明这个阵法还没被人破坏。” 薛鹤挑了挑眉,轻轻嗔笑一声,“这是目前为止,我听到最坏的结果。” 两人在洞内四处寻了一番,却未发现任何线索,他们现在所在位置正处在山腰上,除了脚下堆积成山的白骨,确定没有其它能喘息的活物。 “奇了个怪。”风尘相皱了皱眉,沉静地说道:“我们一路只看见往里走的,那就是说,进来的人并没有出去过。” 他搓了搓有些冰凉手,抬头与薛鹤视线相对,两人不说话,仅仅一个眼神便瞬间明了对方心之所疑。 “着道了,不知什么时候进了阵。”薛鹤双臂微微用力收紧,面无改色地说道。 风尘相不慌不忙地笑着,凝思片刻道:“我倒是听说过一种迷魂七星阵,无论是何人若是不小心误入此阵,只需要安心等死即可。” 这话他也就嘴上说说,自是不信,凡事不过人为,要真说这么绝对,那些许只是些无能之辈而已。 “先找到阵眼。” 薛鹤低声说罢,抱着他往里走。 风尘相双腿不便,这一路就只能辛苦了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放我下来吧,你也需要休息保存体力。”他和声细语地说着。 薛鹤脚底微微一顿,低头看着怀里的人顿了片刻,开口询问说,“我这样抱着,可是哪不舒服?” 风尘相抿了抿唇,眼波盈盈地笑着道:“那倒没有,不过你会很累。” 薛鹤从他脸上收回视线,斩钉截铁地道了句,“不累,我心甘情愿。” 风尘相嗓子仿佛被堵住了似的,看着他眼睛说不出一个字,见他坚持,知晓这人性子执拗,便也只得作罢,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找到阵眼所在。 “迷魂七星阵凶残至极,据说设计他的人乃是按照八卦易理与奇门遁甲相结合而设,里为八卦的坎、离、兑、震、巺、乾、坤、艮八个方位各有八具血骷髅镇守,八门外设毒阵以辅,二者误触必死,威力不容小觑。” “那就是说,若是触发了生门,尚可逃过一命,若是碰上死门,你我二人今日怕也是凶多吉少。” 别说那血骷髅,这么小块地方,若是真不小心触发毒阵,两人目前对此毫无了解,没有任何防备又该如何应对。 薛鹤轻笑两声,语气强硬,声音肃然而冷冽道:“自天佑之,吉无不利。你也说了,凡事不过人为。” 风尘相神情微动,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以前因身体缘故,每日能解闷的便只有阁中那些无聊八卦的书,我虽涉猎较浅,却唯独对这奇门遁甲和周易颇感兴趣,此所谓天无绝人之路。” 他面上风轻云淡,目光灼灼带着明晃晃的笑意,薛鹤看得愣住,眼眶平白添了几分湿润,颤抖着声音唤了一声他的乳名。 风尘相不徐不慢道:“八阵图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我们刚才误打误撞从“生门”入,你可还记得我们来时的方向。” “也就是说西南为生门。”薛鹤打量起四周,微微蹙眉,“但这里面根本没法辨别方向。” “我们进来了这么久,你有没有察觉什么。”风尘相轻轻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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