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相不紧不慢撩起车帘,视线直直看向表情仿佛淬了毒的男人,敛眸故作不解问,“我与左掌门无冤无仇,不知左掌门此举是何用意?” “明人不说暗话,风二公子是个聪明人,只可惜敢挡我路的人,都必须死。”左池眼中泛着刺骨冷意,眼神阴翳,眸里闪过一丝冷光。 男人一改往日谦恭姿态,原形毕露,这人实际就是一个道貌岸然、阴险狡诈的老东西,平日里衣冠禽兽,丧尽天良的事做起来是毫不留情。 风尘相笑意不底眼底,“请恕晚辈愚钝,左掌门这话我的确是没听明白,若今日真要丧命于此,还望左掌门能让我死个明白。” 左池轻蔑嗤笑,知道他在故意拖延时间,并不打算废话,男人眼底充斥着毫不掩饰的讽刺,面色带有几分阴骜地看着他,道:“那日在府算你命大,不过现如今薛鹤已经被我杀了,今日没了他,我看你还怎么跑。” 他抬手朝几人简单做了个手势,暗器其飞,刀光剑影瞬间划出一片火花,剑芒齐现。 双方实力悬殊,寡不敌众,风尘相微微颦眉,折木逐渐被几人缠住无法分身,左池见状连连冷笑,掌间蓄力,唇角露出一抹得逞,点足飞身朝马车上的人直直逼去。 折木余光瞥见这幕,想要脱身却又不能。 风尘相眸黑如漆,凝眸对上迎面而来的凌厉掌风眼神慑人,眸中不含半点温度,抬手与他硬生生地对上一掌,马车不堪重负瞬间爆炸成了碎茬。 左池受了一掌身体直直往后倒退几步,袖中随之射出一枚暗器,踉跄站稳脚步。风尘相挨下这掌,身下轮椅早就化为粉末,身体眼见就要狠狠撞在树上,迎面闪着寒光的箭矢直逼心脏,被一道身影掠过稳稳揽进怀里。 左池看见来人脸色大变,“你没死?” 薛鹤缓缓抬眸冷如粹冰地看着他,一脸轻蔑不屑,嘲讽道:“老蛤蟆都没死,我怎么能先死。” “你……”左池铁青着脸,阴森面庞扭曲丑陋,脸上阴云密布。 薛鹤将内力灌入剑身,冷眸微沉,剑尖突然调转方向,惊云脱手而出,剑气割裂空气直逼左池而去。 左池拔剑相抵却被硬生生逼退数米开远,嘴角溢出一抹鲜血,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眼底神色愈发狠戾阴险。
第27章 南府旧事 “很意外吧,左掌门。”风尘相强撑笑意,额头直冒冷汗,“如今武林中,有这本事的可不止你一个人。” “我让折木乔装打扮,他轻功与薛鹤不分上下,只要速战速决,我料你定不会发现他的异常。” “那日薛鹤在黑域受伤不假,说来也是我的疏忽,没料到会出这事。” 风尘相面容惨白,微微蜷着身子剧烈咳了两声,喉间涌上一股腥咸。他心头怔愣,薄唇蠕动了下,艰难地抬手抹去,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薛鹤眸光幽暗,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将药喂他嘴边,风尘相毫不犹豫含进嘴里,费力噎了下去,胸口剧烈震动,艰难地喘息着。 左池大惊,怒目不敢置信地死死盯着他,“你……你也会?” 风尘相嘴角带着浅浅笑意,声音虚弱道:“闲来无事,随便学了点皮毛而已。” “哈哈哈……”左池倏而仰天大笑,眼神瞬间变得狠厉,“无知小儿,你真以为你们会是我的对手,那日让你活着逃了,今天正好送你们两人一起上路。” “左掌门口气真大,”风尘相嘴角漾着似有如无的笑,目光幽深玩味,勾起薄唇轻轻一笑,嗓音还是一贯地懒散,“只是不知到了下面,左掌门又该怎么面对苏家和南小将军。” “你……你都知道了?”左池表情僵硬,指节用力过猛泛白。 “苏家几十口的人命,还有石姑娘,无论哪一个,你都罪该万死。”风尘相语气倏而冷硬道。 左池猖狂大笑,眼神猛地凝固。 “你说那愚蠢的女人,那日我易容成你的模样,正巧撞上她下山,那女人看见我竟没半分怀疑,老夫趁她不防,一掌重伤了她。” 左池得意地看着他,挑衅道:“你知不知道她当时看我是副什么表情,痛心不甘,我挑断了她的手筋脚筋,看着她一步一步想要爬回云栖宫。好在老夫心软,看不得别人受苦,这才一刀结束了她的痛苦。” 薛鹤双眸逐渐变得血红,漆黑的眸底恨意翻涌,戾气横生,心脏仿佛被人用刀剑剜成了千万块,抱紧人的双手攥紧拳头,指尖发白。 折木刚突破围困,施展轻功身子一纵,长剑指向左池,挡在风尘相面前。他将鸦无邪丢在地上,左池瞳孔地震,看着那物一脸惊诧。 “这东西可还眼熟?”风尘相隐忍克制道:“南家当年被诛满门后,这把剑便没了踪影。” 左池猛回过神,头顶仿佛被雷劈般恍然大悟,“是你……是你盗走了南烛草。” “我可是凭实力从左掌门手里拿的,这怎么能叫盗。”风尘相无赖道。 左池气得脸色铁青,指着他的手直哆嗦,张口结舌便是怒叱,“你厚颜无耻……” “晚辈不懂事,还望左掌门莫要与我斤斤计较才是。”他依旧不慌不忙的说着。 左池震怒,与他平静态度截然相反,窒息的仇怨宛如深不见底的沟壑,吞噬着无尽怨恨。 “老夫今日就杀了你。”他迅猛拔剑而出,轻功疾如闪电,飞身半空便如坠物一般狠狠摔倒在地。 风尘相见此更是没心没肺的笑他,戏谑调侃道:“左掌门这是怎么啦,难不成老麻雀年纪大了,反而飞不起了。” “风尘相你……”他艰难地爬起身,面色惨白带青,双颊肌肉颤动剧烈,塌得厉害,“你给我下毒。” “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刚才那掌不过只是虚张声势,左池中毒,内力溃散无法凝聚。 薛鹤一掌狠狠朝他胸口拍去,男人拳头裹挟阵阵劲风,猛地砸了下。 左池动作慢了半拍重重倒在地上,口中涌出鲜血,他摇摇晃晃站起身,知道自己不敌,看准时机便要逃跑。 “之前在苏府便饶了你一命,现在新账旧账也该算一算了。”薛鹤冷声说罢,脚尖发力,一道黑影直接撞向古树,只听“咔嚓”一声,传来男人沉闷的吃痛声。 左池突然睁大眼,嘴角鲜血淋漓,面颊肌肉不断地抽搐着,双腿隐隐发颤,目光转向轮椅上的男人仿佛抓住了救命草,“杀了我,所有真相便都成了永远的秘密,我劝风二公子还是好好考虑清楚。” 风尘相轻轻笑了笑,反问道:“是吗?那南家当年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左池脸色煞白,紧咬着牙仿佛被抽走了魂似的,喘不过气,“你这话什么意思?” 风尘相不徐不慢地说道:“南夫人当年对外宣称产下一名死胎,南家被诛九族时,这孩子才出生不到半月。” “那孽种竟然没死!”左池面如土色。 “是啊,这秘密都让你给知道了。”风尘相痞坏一笑。 左池眼神蓦地一紧,毛骨悚然。 “原本不想杀你脏了我的手,不过现在看来是不行了。”风尘相半掩明眸压住眼底一片潋滟。 他拔出鸦无邪,看着狼狈不堪歪歪斜斜想要逃跑的人,眸光骤然紧缩,那双漆黑的眸里丝毫不见半分波澜。 “你会后悔的……”左池满脸惊恐不甘。 “后悔?”他冷嗤以鼻,指腹细细摩挲着冰冷剑刃,声音坚定而有力道:“谋事以身入局,既入局,何悔有之。” 正在拼命逃跑的人脚步猛滞,低头看着自己被剑穿透血迹斑斑的胸口,费力蠕动着苍白毫无血色的嘴唇,喉咙隐约发出微弱呻吟,胸膛忽起忽落,“彭”的一声跪倒在地。 风尘相望向死后仍面露惊恐,已然没有生气的人,眼底神色平静如水,敛去浑身嗜杀之气,他与刚才判若两人。 “若悔,遂不入局。”他缓缓收回视线低声喃喃道。
第28章 南府旧事 “左池已死,江湖难免又是一场腥风血雨。”风尘相声音极其虚弱。 薛鹤表情依旧冷淡,眼底情绪难辨,吝惜字词道:“人的确是本宫杀的,就算他们知道又能奈我何。” 风尘相被这话呛得连连咳嗽,抬手给自己顺了口气,沉默地睨了他眼,“左池身死,长青现在急需一个能主持大局的人,我们也得立刻动身离开扬州。” “去哪?”折木说。 “回凤凰城。” 薛鹤凝眸,“这节骨眼上离开岂不是欲盖弥彰?” 风尘相嘴角牵起一个虚弱的笑,喉咙挤出干哑的话,“死个人而已,谁敢说是我们杀的,说不准就是南家冤死的亡灵回来索命了?”他的目光紧紧落在鸦无邪上,嘴角划过一抹算计和玩味。 折木顿时悟了他的意思,“借刀杀人,冤魂索命,南府旧事重提,江湖最近怕是不会太平。” 风尘相闻言神情舒展,仰头看向男人下颌,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笑意,谄笑问,“不知薛宫主接下来有何打算啊?” 薛鹤直接无视他的意见,凉薄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冷意,不怒自威道:“带你回去。” 风尘相愣了下,怀疑是自己年纪大了没听清。薛鹤烦躁地低头赏了他眼,怀里的人极其没眼力见的别过头,一副单纯无辜,事不关己的模样。 薛鹤:“……” 他迈腿双腿便要离开,却让一把长剑挡了去路。 折木冷冷注视着他,“把人留下,或者把你的命留下。”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默默无语,天色已经昏暗,乌云密布压顶,空气沉闷逼人,四周除了几人的喘息声外,便没一丝响动。 他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个落脚的地方,不然今晚注定是个难眠之夜。 “哎呀瞧你们这是干嘛呢?”风尘相熟练干笑一声,双手轻轻搭上男人脖子,有意逗他玩,“阿鹤无非是怕我溜走,可你瞅瞅我现在的身体,这还不够让你放一百个心。” 薛鹤冷笑无言,知道某人一肚子坏水,心眼多了去,他还怎么安心。 折木不肯退让,薛鹤显然失了耐心,见两人剑拔弩张,风尘相要说的话顿时堵嗓子眼,憋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薛鹤眼底迅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略微蹙紧了眉,风尘相身体无力往他胸膛靠拢,侧脸借机搭他肩膀,艰难地呼了口气。 男人耳畔一热,眼神紧了紧,绕过眼前的剑抱着他头也不回的往回走,折木刚回过神,站在原地盯着男人背影微微颦眉。 几人随便找了家客栈先将就一晚,却不想正和之前被丢在半路的薛逢撞到一起。 折木面无表情地扭过头,风尘相看着远处逐渐靠近的那张脸,默默抬手遮住自己的脸,乞求老天开眼,千万别看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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