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就狐狸给鸡送点心吃,找上了李誉做冤大头。 李择缨颇有心计,对李誉只说帮自己抄,不说帮蕙芸。 如此一来,李誉辛辛苦苦陪他抄一天书,抄得手酸,屁股坐痛,也是竹篮打水白忙一场,到头来蕙芸妹妹只会记得他李择缨的好,喜欢也只会喜欢他李择缨。 他这个皇兄说不定真是个笨蛋。 李择缨望着对面的李誉凝神落笔,字锋如练,姿态极为认真。 一个长眉睐目的端庄少年,被他这样戏玩耍弄,好似冷落遗弃了一柄折戟沉沙铁未销的天下名剑。 李择缨托腮看他,忽然说:“其实我也没有那么讨厌你啦。”李誉抬头看他,李择缨接着说,“你课业好,又聪明,字练得跟剑锋似的,下棋也厉害,我跟我娘下我每次都输,跟蕙芸下又赢得太快,和你下就很酣快尽兴。” 你要是离蕙芸远一些就更美好了。李择缨只心里说。 李誉心一颤,手一抖,一滴浓酽的墨渗透了雪白的纸页,酸酸软软的暗恋欢喜也一点点渗进李誉心里。 这份作业交上去很快就露馅了。 问题出在李誉。 李择缨仿他人字迹可弄假成真,但李誉是初犯,第一次做,笔藏不住锋,续在李择缨后面,好似涓涓溪流背后兀显峭拔山峰,再加上末尾抄得错漏百出,除非芈太傅瞎了眼睛,实在是不发现都难。 这玩意儿你让李择缨横着背竖着背他都能应答如流,李誉居然抄都能抄错。 可见李誉果真是个没用的笨蛋!李择缨在心里骂。 无诚不立无信国衰,芈太傅这回没有轻易放过李誉,于是这个可怜的笨蛋被留堂教训了,大半夜还被关国子监跪在褥垫上抄礼记中庸。 李择缨念及他是因自己受罚,他带了辛夫人做的一碟莲花酥和一碗雪燕银耳羹,提着食盒悄悄去看他。 他敲李誉的窗户。没成想李誉大晚上发神经,分明听到了他的声音,灯烛下的影子都移到窗户前,还不立马开窗放他进去,是要他活活冻死在外头吗。 他被冷风吹得发抖,手指快结冰了,李誉才开窗,李择缨刚想扇他个耳光出口恶气,却见他皇兄眼边红了一圈,俨然将泣的模样。李誉隔着窗紧紧抱着他,声音干涩沙哑:“真的是你,我都不敢开窗,怕是假的,自己幻听了。” 李择缨不由哑然,看着他再说不出什么话,只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他。 李誉搀扶着他的手臂从窗户将他抱进来,李择缨身量纤细腰扶弱柳,李誉掂着他跟掂一只小猫一样。 李择缨站在室内望见满桌的笔墨纸砚,厚厚一沓筑成一片白墙,恐要抄到天荒地老,顿时心下内疚:“唉,是我不好,我以后不会叫你做这种事了。”他取出食盒中的那一碗雪燕银耳羹,双目稚真地望着李誉,有些讨好地说,“这个是雪燕银耳羹,我娘做的,很甜的,你尝一口,就当接受我的道歉啦。” 李择缨对他有欣赏、内疚、不忍心,与他有过一段孩童之间的纯真的友谊,却从来不曾存有半分爱恋的心思,李择缨一整颗心悬在芈蕙芸身上。 李誉发觉这个事实时,一刹那万箭穿心而过,肺腑朽烂躯干枯竭,无法呼吸于天地间。 多少次他来芳华殿,遇见李择缨在院中晒太阳卧在樱树下睡觉,少年面庞鲜嫩呼吸浅浅,睡眼挂着浮游世外悠悠度日的懒,多少次他都想掐住李择缨纤细的脖颈,像个讨债的厉鬼一般逼问:“你难道不知道我爱你吗?你这么聪明难道会不知道吗?你是不是故意装作不知道?” 但他最后伸手轻轻抚过李择缨的鬓发,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李择缨睡醒了便和辛夫人一块儿用膳,饭后闲余同芈蕙芸玩六博棋,压根不知道李誉来过。 后来李誉用一桩婚姻满足了芈蕙芸的心愿,也满足了自己的私欲,拿蕙芸要挟李择缨将他捆在身边,李择缨因此恨上了他,且永不可能原谅他。 如今李择缨偏要献媚讨好李舜城,躲在李舜城麾下,欲以此挣逃他的牢笼,甚至要借李舜城的手报复他们一家人。 李誉砍他一刀,他便狠狠还他一剑。 如此一刀一剑地落下来,即便两人之间再有什么,也被催折得支离破碎破烂不堪了。
第二十五章 李誉原是奉吕后旨意,来三清山和皇帝请罪,却见到了李择缨从皇帝房中出来的一幕,如同一线火舌燎成一片大火,烧光了脑中理智,只想用绳子把李择缨绑上马即刻回京。李择缨总有本事叫他发疯。 “我有话问你。”李誉寒声说。他桎梏住李择缨的胳膊,挟他出了院落,李择缨不想惹闹事端,听话地没有挣开。 一路上经过的侍婢、卫兵和僧人都侧目望过来,李择缨被大步趋庭的李誉扯在后头,被扯得脚下绊跤,还不忘冲路过的人清白无辜地弯眼笑,扫洒庭院的一个小沙弥被那活色生光的笑容定住,呆伫在那红了脸。 李誉迈步踏入西侧厢房的隔间,李择缨踉跄颠簸跟在后面,一只手被怒火正盛的男人拽着,另一只手在进去之后空出来帮忙关了门。 “被人看到挺不像话的,下次别这样了。”李择缨扯回自己的手,松了松一圈红印的手腕。 李誉眼中冷光如刀,一寸一寸划过李择缨的脸:“你还会怕人误会?李择缨,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误会的,我和你不是早就将种种流言蜚语坐实了吗。第一次是我逼你不假,难道你就没有勾引我吗,你为了救你娘的侍女青燕,夜里脱了衣服来爬我的床,难道也是我逼你吗?” 当年青燕误撞吕后与吕邈在园中,瞥见吕邈为吕后簪了一朵桃花在鬓边,她匆匆抽身离开,却被吕后察觉。为防瓜李之嫌落人口实,吕冯蓝将青燕下了刑狱。青燕是母亲陪嫁过来的侍女,他待如长姊,自当舍身来救。 李择缨敛下眼皮,淡淡说:“这些事难道很光彩吗,值得你这样说出来,叫你注意些是为你好。” 李誉忽笑了,笑声凉浸浸的,像是冬夜的寒霜,李誉两指抬起他如玉的下颔,逼问道:“你都想起来了?” “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李择缨垂下眼睫,落下一片薄如蝉翼轻如雪的影子。 “你说呢?”李誉死死盯着他。 李择缨似是受不了他锋利的目光,偏过头去,衣领斜侧颈边露出几点细腻的红痕,如朱梅花钿。 李誉伸手贴在后颈那片裸露出来的皮肤,指腹按住缓缓往下摩挲,如同爱人之间再亲密不过的缱绻温存,低语:“你失忆之后,我去看你,你见我就像见了无间地狱的恶鬼,眼神总是害怕胆怯的,可现下你望着我,眼中全无害怕,只有冷冷的恨。” 李誉抚摸他的眼睛,淡淡说:“蕙芸还在家等我,临走前我答应她,十天之后便回来,也一定会把你安全带回京,听闻三清山遇刺,她很担心你。” 李择缨紧咬唇,睫毛轻微颤了颤。 李誉再无耐心,钳住他雪白的后颈,毫无怜惜扯着他绸缎般的长发,强硬掰正他的脸,见他紧紧敛闭着双眼,李誉俯身狠狠吻了下去,唇碰到的一瞬,李择缨身体在发抖,李誉冷笑一声,说:“你我之间,也就这些不光彩的事,值得你这般恨我了。” 李誉脱去他的金缕袍子,一具白腻的酮体便如春阳化雪般显露,昏暗的禅房一时葳蕤生光,李誉嗅到李择缨身上弥渡而来的麝香,如幽潭涟漪轻轻浮动。 李誉抱他进床帐,将他雪白的身子扔在床上,双手撑在他臂边欺身上去,舔吻他的眼:“我不会拿绳子绑你,也不会拿巾帕堵你的嘴,你大可叫出声,父皇要杀我,伤心的是蕙芸。” 李择缨本挣扎的小腿像是瘫断了一动不动,身体犹如被一根长钉贯穿心脏钉在这张床上,他脸上出现了婴儿一般的无措与惶惑。 李誉除去他单薄的裤子,手贴着大腿探进腿心,长指拓出一股湿润的淫水,扶着阴茎硬生生捅了进去。 李择缨的脸霎时苍白如纸,紧紧咬着牙关,骂:“李誉,你他妈的,畜生。” 李誉的心脏被剜了一刀,极痛,但伤口流出来的血是热的,身下的李择缨每一寸皮肤都是热的,阴道里头更是又湿又热。 比起痛彻心扉他更忍受不了一个人的寒冷孤单。 他紧紧拥着李择缨,在他体内猛力地冲撞,仿佛坚硬的榫重重楔进卯眼,每一下都抵进最深处,似要将两人的身体融为一体。 李誉肏他犹如上刑,期间不忘审问他:“你到底要做什么,我父皇并非怜香惜玉之人,你每日伴在他身边演戏欺骗他,可有考虑过后果。” “那我能怎么办?”李择缨痛苦地捂住了脸。“我杀不了他,我只能这样苟且地活着。” 李誉直起身,将偾张怒胀的物事从他里面抽出来,射在了李择缨外阴缝隙。李誉掰开他挡住脸的手,皱眉说:“我以为你早死了报仇的心,没想到你这样固执天真,李择缨,你得好好活着,你不能让蕙芸怀着孕还整日忧心你的死活。” 李择缨突然哭了。小声的,细密的,戚哀的。像是一只幼鹿刚从胎中接生出来,母亲就被猎杀了,血扑了他一头一脸,茫茫天地无所依,有如初降于世的婴儿一般一直哭。 李誉方才那样凌辱他,把精液射在他腿心,他都没有哭。 李择缨像是发了癔病,当下哭得噎声,几要断气:“我们不要再这样纠缠了,我也不想与他再纠缠下去,活得这样痛苦煎熬,我不如死了的好。那夜我就该被一剑穿心,什么都不知道地去死。若我死了,你便和蕙芸说我去远方游历了,别叫她伤心难过,以前我就和她说过,想做个仗剑天涯的侠客……” “那夜我就该死了的,或是坐视那一剑捅进李舜城的心脏。我不该救他。都是我的错。我去杀了他,好不好,然后你当你的皇帝,让蕙芸做你的皇后,我就一个人离开,好不好,还是一定要我死了,你才会满意?” 李誉按捺住火气,寒着脸,冷冷说:“李择缨,你是被肏傻了吗,别再让我听见这些鬼话。” 李择缨似是痴怔了一般,边哭边笑,如救命稻草一般抓住李誉的手:“或者你帮我杀了他,你帮我杀了他——” 李誉咬牙,扇了他一巴掌,打断他怪异的痴言笑语,从牙缝中愤恨吐字:“你疯了。” “我是疯了。”李择缨咯咯笑起来,狭长的眼睛微眯,像个做坏事做尽的恶童,苍白的脸上流溢着一种诡异的阴翳:“你不帮我,我就去找你舅舅,吕邈比你有胆量多了。” 李誉取出吕后那封信,冷冷拍在他脸上,讽道:“吕邈已答应我母后向父皇请罪,不然我怎么会来,你太愚蠢了。”说完便整理好衣冠,推门出去了,没回头看一眼。 从门外射进的朝阳照进黢黯的室内,照在李择缨身上,面上红肿着,眼角哭得嫣红,睫边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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