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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子是用上好的兽皮拧成的，极其结实，也比寻常鞭子要重许多。为着好看，楚彦命工匠在上面给他打了金丝花纹，还给他挂了条平安坠。 好容易把自己收拾利索，披着披风出了门。藩阳郡冬日极寒，他小半张脸都缩进了披风的灰毛领里。 结果一出门就遭了楚彦嫌弃：“阿澈，大过年的你怎么穿得这样黑黢黢的。” 云锦澈一笑了之：“我习惯了。” 云绫霜捧着个雪球过来，放进云锦澈手里：“送给舅舅。” 云锦澈用指尖摸了摸，发现那冰凉的小雪球上还插着朵梅花，耳边传来云绫霜甜甜的声音：“是红梅哦，可好看了。” 云锦澈心里一暖，嘴角荡开柔软的笑意：“谢谢霜儿。” 楚彦正带着楚铭予在门口放鞭炮，见云锦澈一身黑衣站在那儿捧着朵梅花，怎么看怎么嫉妒。 他还记得，楚盈七八岁那会儿，他但凡身上沾点血回来，小姑娘都能被吓得哇哇哭。楚铭予就更不用说了，除了长得像他，眼里心里根本没他这个爹。 别人家的女儿都是贴心小棉袄。他们家的，一个棉袄一个棉裤，全都漏风。 云锦澈蹲下身把云绫霜搂进怀里，将那朵红梅别在了她发间：“明日舅舅要启程去一趟皇城，霜儿想和舅舅一起去吗？” 小姑娘抱着他的脖子：“舅舅不是昨日才回来吗，怎么这么快又要走啊…” “陛下传召，舅舅不得不去。只是这次不是去打仗，可以带上霜儿，霜儿要去吗？” 云绫霜才见着他半日，自然想跟着去，但她还没来得及点头，云锦澈又道：“若是去了，来回少说也要三个月，你可要三个月见不到你阿予哥哥了。” 小丫头立刻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犹犹豫豫地望了一眼不远处的楚铭予。 将俩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楚彦见状，欣慰地拍了拍儿子的肩。 嘿，原来别人家小棉袄也漏风。
第66章 面圣 毕竟是陛下亲自下旨，要他们年后启程面圣，他们不敢耽搁，过完初一便上了路。 为了让云锦澈没有后顾之忧地把云绫霜带在身边，楚彦非常体贴地把楚铭予也带上了，还特地挑了辆宽敞的马车给两个孩子，他和云锦澈则骑马跟在后头。 “我和君亦有十多年没见过了，听说那小子娶了个郡主，还生了两个儿子。” 这事云锦澈当然知道，叶君亦这些年写过不少信给他们，都是楚彦一封封读给他听的。 云锦澈笑着调侃道：“叶家后继有人。” 虽说带着两个孩子走得慢些，但毕竟是应诏而来，他们行了月余也就到了皇城。 将孩子们送到将军府交给云潇婉，二人顾不上叙旧，直接去了皇宫面圣。 他们到的早，宫里才刚散了早朝。 赫连清宥原本准备出宫回府，被明临析给叫住了：“今日北藩军的那位眼盲将军入宫述职，你不陪朕见见？” 赫连清宥只想回府，不耐烦道：“我见他做什么？” 明临析咂舌：“你就不好奇？他眼盲哎，可是你看看西疆的那几仗，他打的多漂亮。” 赫连清宥不以为然：“那北藩主帅楚彦又不是摆设。四年前北夷一战，不也是他带兵打的胜仗？”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朕难得遇见这么一个武将奇才，你陪朕见见怎么了。再说了，四年前那一仗，他的副手便是这位眼盲将军。朕还听说，这小叶将军生的极其俊美，说不定你见了会动春心呢。”明临析说着在他胸口上捶了一拳，“你自己说，你多久没那什么过了，大姑娘都没你这么守身如玉的。” 赫连清宥左右看了一眼，见四下无人才稍稍放下心来：“堂堂一国之君，满嘴浑话，没羞没臊……他叫什么？” 明临析以为他真来了兴致，急忙道：“没人知道他大名叫什么，当地人只知道他姓叶，虽然眼盲，但手段毒辣，是个嗜血美人呢。” 赫连清宥眉头一拧：“叶？叶君亦的叶？” 明临析点头：“听说是叶将军家旁系出来的堂弟，比叶将军稍微小上两岁。” 赫连清宥嫌弃地瞥他一眼：“你不是皇帝吗？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哎呀你行了，走走走！见了不就知道了。” 一刻钟后，赫连清宥被明临析生拉硬拽到了昭乾宫正殿，明临析吩咐内侍搬来把椅子，让他坐在了御案左侧。安排妥贴后，殿外有公公来报，说楚将军和叶将军已经到了。 明临析广袖一挥：“传。” 楚彦和云锦澈并肩入殿，行至御案十步外停了下来，跪地行叩拜大礼。 赫连清宥本就兴致缺缺，但来都来了，就当看个热闹。只是那道身影才一入内，他便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怔怔地望着那位眼盲的小将军，怎么也挪不开眼。 御案后的明临析也是一愣，觉得那蒙着眼的叶将军似乎眼熟的很。 “末将楚彦——” “末将叶君澈——” “恭请圣安。” 云锦澈隐隐觉得面前还有另一道视线，向楚彦偏了偏头。楚彦会意，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是摄政王。” 云锦澈后背顿时浸出一层冷汗，身体微微发着抖。 但他面上还是稳住了，两人又一同向赫连清宥行礼：“参见摄政王殿下。” 赫连清宥恨不得冲过去把那人提着领子揪起来好好看看，但他理智尚在，这里毕竟是昭乾宫正殿，他们二人是来向明临析述职的，明临析好心邀自己过来，总不是让他来搅局的。 明临析没让他们起来，盯着那位小叶将军的脸看了许久，半晌才道：“叶、君、澈？” “末将在。” “…抬起头来。” 云锦澈已没有方才那么紧张了，不卑不亢地抬起了头。 他即便藏到边关去，也是在为朝廷做事。胜仗打的多了，迟早会有回到朝堂面见故人的一天。 只是他没想到这么快就会遇上赫连清宥。 他抬起头，坐在御台上的两人将那张脸彻底看了个清楚。虽然蒙着眼睛，但不难辨出，这便是已经“死”了八年的璟宁世子。 明临析虽有诸多疑惑，但看赫连清宥的样子，显然也是不知情的，又不好直接在这里质问，只得平静了语气：“你们起来吧。” “谢陛下。” 楚彦将西疆一战的情况一一上述，明临析问，他便答，事无巨细，有条不紊。 他虽是一代武将，但也是难得的心思细腻。 只是他说的话，赫连清宥半个字也没听进去，从云锦澈进来，他的视线就没从那人身上移开过。激动、欣喜、恼怒、愧疚一应涌上心头，反复确定他就是自己日思夜想了八年的人。 然而最初的那阵复杂情绪过去，冷静下来的赫连清宥注意力便放在了他那条蒙眼的红绸上。 他的眼睛…… 听楚彦禀报军情时，明临析分了点心思悄悄瞟了赫连清宥一眼，见他眼睛都快长在那位叶将军身上了。 啧，没出息。 等楚彦说完，明临析把视线转向了一言不发的云锦澈：“听楚将军说了许多，不知叶将军可有什么要说与朕听的？” 云锦澈颔首低眉，淡声道：“末将只是楚将军的副手，在战场上一切听从楚将军号令。西疆五城之胜，乃楚将军筹谋得当，末将不敢贪功。” “可若无你多年来随楚将军浴血奋战，出生入死，便也没有今日的北藩军了。”明临析微微一笑，“罢了，你们二人一路过来也是辛苦，论功行赏之事改日再谈。楚将军不妨先在皇城暂住，朕已命人在城东置了一座宅院，还望楚将军不弃。” 楚彦俯首作揖：“谢陛下赏赐。” 明临析视线回落在云锦澈身上：“至于小叶将军，听说你是叶爱卿的堂弟，想来会住在他府上，朕便不打扰你们兄弟团聚了。只是宫中医术高明者众多，叶将军可常常进宫来，朕会命医正局为将军治眼。” 八年前，赫连清宥在先帝驾崩第二日便让卓星尘掌管了医正局，明临析登基后也未曾更改。这一道旨意下来，明摆着是在方便赫连清宥给他找茬，然而云锦澈纵使心中千般不满，也是无可奈何：“末将谢陛下恩典。” 御台之上，明临析邀功似的冲赫连清宥挑了挑眉，满脸写着四个大字：快 感 谢 朕。
第67章 重逢 待两人退下，明临析好整以暇地靠在龙椅上：“还不追？” 赫连清宥搭在膝上的手攥紧又松开，看的明临析烦得慌：“怎么，要朕踹你过去？” 见赫连清宥还在犹豫，明临析一阵头疼，吩咐自己的内侍：“去追上楚彦将军，就说朕请他回来下棋。” 楚彦走到半路又被请回了昭乾宫。只是他们两个都没带随从来，楚彦被带走，剩云锦澈孤身一人，只能凭着记忆慢慢悠悠地往回走。 但他从前很少来昭乾宫，对昭乾宫附近的这几条宫道实在是不熟悉，徘徊片刻便彻底失了方向。 罢了，在这里等着楚彦好了。 赫连清宥一出来便看见了那位迷了路的小将军，一身玄色劲装，身后披风翻飞，双手抚在宫墙上，不知道在摸索什么。 他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那人却比他想象中要敏锐许多，在自己距他尚有两丈远时便转过身来，一副戒备之态。 面圣时不得佩戴武器，方才入殿前云锦澈将随身带来的东西都搁在了外面。这会儿重新回到了他身上，赫连清宥才见到了那传说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夺命鞭。 明临析跟他说过，北藩阳流传着许多关于盲将军的事迹。听说这位眼盲将军的长鞭奇的很，一鞭下去能把人喉管抽断，有时甚至直接将人打的尸首异处，但那鞭子上从不沾血。 见人起了戒心，赫连清宥不再往前，停住脚步，颤抖着唤出了那个久违的称呼：“…澈儿。” 云锦澈身子僵了僵，随即俯身行礼：“末将见过摄政王殿下。” 宫道上来来往往的宫人不少，赫连清宥眸色微沉：“你随本王来。” 赫连清宥带他去了兰林殿，云锦澈一路上沉默不语，始终保持着一臂距离，不近不远地跟在他身后。 回到兰林殿，赫连清宥挥退下人，直接将人带进了寝殿。云锦澈在门口犹豫了一瞬，但还是跟了进去。 他才一进门，殿门便被人关上了。赫连清宥转身熟稔地将他扛起，几步迈到了床边，将人抱到了榻上。 云锦澈一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凶狠热烈的吻给封了口。 身体和心理的本能让他生了反抗之意，但不过须臾他便将那股抗拒强压了下去，一动不动地任由赫连清宥发泄。 赫连清宥捏着他的下巴，强硬霸道地深吻着他。过了片刻，见身下人没有一点反应，他才有些扫兴地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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